下午許青把鉗子鐵環收起來,五一假期賭場不開門,也不用盯股票心電圖,想轉頭看看薑禾玩遊戲,結果電腦那邊安安靜靜的沒有人。
拿起手機看看,薑禾也沒發照片回來和他說旅行中的見聞,頓時有些無事可做的感覺,起身活動活動身體,感覺到天氣有些熱,把關嚴的窗戶打開一條縫,屋裡空氣就顯得不那麼悶。
人有時候很奇怪,天天閒著都沒什麼事做,但到了彆人放假的時候,他偏偏想做點事。
到處鼓搗一下,許青把電風扇從雜物間搬出來,又找到一個木質的小架子把它墊高,放到薑禾的電腦旁,想了想把自己常坐的沙發也拉到這邊,這樣隻要讓風扇搖頭,兩個人就都可以吹到風了。
搞完拍拍手,許青還坐到薑禾那邊椅子上試了試,坐著轉半圈就可以把腿搭在沙發上,享受這樣一個半躺半靠的愜意姿勢,隻不過薑禾隻喜歡盤腿,也就他感覺愜意。
眯著眼睛靠了一會兒,隨手打開薑禾用的電腦,許青看著開機頁麵有些受傷。
上麵有設置密碼。
把他當成什麼人了?難道還會偷看瀏覽記錄不成?
許青憤怒地把電腦關上,站起來左右瞧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客廳中間的茶幾往邊上挪挪,客廳的布置被改了一個模樣,沒由來的寬敞了很多。
冬天擺放密集一些顯得溫馨,夏天把它布置得空曠一些顯得清爽,許青已經忘記是從哪看到的這一說法,不過確實有點那種感覺,心氣都通暢不少。
把電視旁的薑苗拿到窗口通通氣,順便擦擦葉子,還沒擦完,許青就看到外麵遠處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朝這邊過來,離得近了還能聽到她們說著閒話,從這邊路過時薑禾一側頭,就見到窗邊許青拿著那盆薑苗在看她們。
“你在做什麼?”
薑禾隔著中間的綠化朝窗邊問。
她背著自己的包包,手上捧著一盆仙人球,小小的,隻有拳頭那麼大,指頭上還掛著個藍色的雨傘,另一邊掛著手提袋,看起來這一趟出去收獲頗豐。
“呼吸新鮮空氣。”
“哎呦,你出來呼吸一下能累死啊?”程玉蘭也看見在窗口露出上半身的許青,對他說的呼吸新鮮空氣感到可笑。
雖然窗外是綠化帶,但坐屋裡打開窗這是什麼操作?
“一開窗子就能呼吸,為什麼要跑出去?”
許青振振有詞,拿著泛黃的布從薑葉子上輕柔地抹過,接著再抬頭,薑禾倆人已經扭身離開。
片刻後,門口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薑禾從門口進來,關好門把仙人球放到桌子上,看一圈客廳改變後的擺設,拎著雨傘掛到門後的粘鉤上。
“我在路上看到有賣盆栽的,那個小小的翠綠的特彆好看,但是程大嬸說這個仙人球防輻射,我就花了八塊錢把它買回來了。”
薑禾整理完一切,把自己包包也摘下來,然後拿著仙人球左看右看,把它放到許青經常用電腦的小桌上,一邊朝許青解釋。
許青撓了撓頭,回頭看著她擺弄那盆仙人球,忍不住問:“你知道輻射是什麼?”
“看不見的,聽起來就很可怕。”薑禾百度了一下,似懂非懂,但還是下意識感覺到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漢字很神奇,許多東西儘管不理解什麼意思,但從字形就能隱隱感受到它的意思。
‘有輻射’這三個字聽起來就不像好事。
許青沒有糾正她關於仙人球到底能不能防輻射這個謠言,反正隻是順手為之,如果真的很在意的話,百度就會告訴她真相。
“那是什麼?”他朝薑禾正打開的手提袋示意一下。
“買的零食,有花生酥,有紅薯乾,有葡萄乾……”
薑禾把零食從袋子裡掏出來,不是超市買的那種包裝的,而是散稱的,剛剛許青見到程玉蘭也提著一樣的袋子,看來兩個人是一起在路邊推著小車的小販那裡買的。
老人家就很喜歡紅薯乾,含在嘴裡等它軟開,一片可以吃好久,許青同樣也喜歡,把手上的薑苗放回原位,然後捏一片扔嘴裡,還沒開口,就見薑禾盯著他。
“你都沒洗手。”
剛剛拿過破布,想想是挺惡心,許青蔫蔫的跑去洗手,還不忘嘴硬:“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紅薯乾黑乎乎一副曬過頭的樣子,一看就是自家做的,不是流水線硬蒸乾再加些什麼添加劑那種,薑禾原本不打算買的,後來見程玉蘭買了很多,才跟著買一些。
許青擦乾手出來,正看到薑禾慢條斯理地吃著紅薯乾,好像戳中了她什麼奇怪的味蕾,整個人眯起眼睛,露出一種仔細品嘗回味的模樣。
“一個破零食硬是讓你吃出了優雅的味道。”許青忍不住吐槽,彆人品嘗紅酒就是這種樣子。
“你不覺得很好吃嗎?”薑禾有點驚奇的感覺,原本以為這麼醜不啦嘰的東西……
她沒指望許青會喜歡,也沒希望多好吃,食物是分檔次的,越貴的越好,隻是買來嘗嘗而已,結果出乎她的意料。
“好吃是好吃……”
許青又捏一片放到嘴裡,“但也沒到你這麼誇張的地步吧?”
“買少了,早知道多買一些,打遊戲的時候放一片在嘴裡,可以吃好久。”
“下次見到再買就行了。”
許青抓一把葡萄乾,側頭瞧瞧薑禾盯著紅薯乾的模樣,不由皺眉。
“你不是在想自己做一堆然後打遊戲的時候吃,再讓彆人買吧?”
這個東西確實比鹹菜更靠譜一些,畢竟沒人拿鹹菜當零食。
“你怎麼知道?!”薑禾吃驚,她感覺許青好像越來越像她肚子裡的蛔蟲了。
雖然她肚子裡應該沒有那玩意。
“我……嗯……這個比鹹菜靠譜。”
許青搖了搖頭,紅薯乾應該是挺多人的回憶,小時候他奶奶就喜歡做這個東西,在兜裡裝滿滿的一兜,沒事就摸一片吃。
如果真想搞這個,說是自家做的,不僅省去了賣鹹菜的什麼食品證之類,還能直接郵寄,不用通過某寶,隻要加個微訊就行,零食屬性也比賣鹹菜容易多了。
想到這裡,許青捏一把葡萄乾進嘴裡,“你想弄就弄吧,但是我不會幫你哦。”
“奧。”
“這個賺不到幾個錢,但是如果你能想辦法賣出去的話,是一個很成功的經驗。”
薑禾沒說話,拿著葡萄乾往嘴裡丟,酸酸的葡萄乾也和過年時吃的那種甜甜的不一樣,更好吃一點。
和蛋糕的那種好吃也不同,吃蛋糕是幸福,吃這個是快樂,反正是很讓人愉悅。
她很少亂花錢買東西,最多在超市買些酸奶飲料什麼的,現在才發現路邊竟然藏著這麼多好東西,許青從來都沒買過。
“你張開嘴。”
薑禾見許青和小豬拱食一樣兩口就將一小把葡萄乾塞嘴裡吃完,捏著一顆出聲道。
許青已經坐回窗台前,聽到聲音回頭張開嘴。
薑禾輕輕一丟,葡萄乾跨過半個客廳落進他嘴裡。
“這好玩!”
許青沒想到這麼精準,“我要吃紅薯乾。”
“張嘴。”
紅薯乾又飄過半個客廳。
“還要什麼?”薑禾也發現了這裡麵的樂趣,拿起花生酥問:“吃不吃這個?”
“不要了。”許青搖頭。
“不吃了?”
“感覺和喂狗一樣。”
“咳咳……咳……”薑禾把自己嗆了一下,忍不住發笑。
“來,再吃最後一個。”
“我不吃了。”
“快,我扔了啊!”
薑禾捏著一片紅薯乾比劃比劃,許青聳聳肩,隻好張開嘴,享受女俠投喂服務。
看許青一臉無奈的樣子,薑禾晃了晃頭發,心裡湧起一股難喻的感覺。
過去,未來,現在,時空在這一刻好似模糊了,分明的界限消失,許青一直坐在那裡等她。
窗邊坐著的那個人,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
“我去做飯了。”
薑禾把手上的葡萄乾扔進自己嘴裡,站起來道。
“嗯。”
許青應一聲,趴在窗台看著外麵,夜幕剛降下一絲影子,路燈還沒打開,傍晚的風徐徐吹過,很清涼的感覺。
說要做飯的薑禾沒有去廚房,反而來到他身後,無聲無息的,把許青嚇了一下,“你走路怎麼沒聲的?”
“抱我一下。”
“呃?”
許青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把她攬進懷裡。
薑禾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抬眼看著許青,“我是不是有了身份證就能成親了?”
人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彆重逢——她現在理解了那是什麼感覺。
客廳還沒亮起燈,許青卻看到她的眼裡閃著熠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