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大生意大謀劃(1 / 1)

盛唐陌刀王 夜懷空 1313 字 1個月前

“不,不對,”戴望鄭重其事地搖搖頭:“現在才是謀劃的最佳時期,你隻管去做你的北庭節度使,一切由我來出麵,前期隻投入不運營,自然不會有人注意我們。等你將來堂堂正正入主安西之時,我們便把線路正式打通。”

李嗣業心知肚明,這種行為會加速安西都護府的藩鎮化,對於朝廷的中央集權非常不利。但反過來想,安西和北庭本身就是半自治式的體製,無論租庸調還是商稅都無需上繳中央,直接用於軍隊,這種方法對於偏遠貧瘠的安西來說,是正當而且適合的。

安西這樣做還無可厚非,但是朝廷竟然把河北那麼大一塊地變為了範陽節度使的自留地,允許節度使在其轄區內收租庸調供養軍隊,完全自給自足豈不是危害更大。如果這樣去想,他在安西壟斷一條香料的商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我遲遲無法兼任安西節度使呢?”

“那我就把生意做得隱秘一些,等你就任後再擴大規模。”

經過細細思慮之後,李嗣業最終下定決心,同意戴望在蔥嶺至印度籌備商路。

有人可能會這麼想,蔥嶺至天竺的商路早已有之,又何須籌備。他們所說的是狹義上的商路,不過是一條不固定跋山涉水的路線而已,披星戴月危險重重。戴望所鋪設的路線定然不同。

“我同意了,全麵支持你進行前期投入,如果錢不夠的話,可以到蔥嶺守捉找於構去取。我用私印分彆給蔥嶺守捉使於構,識匿國主若失羅和歸仁軍使趙從芳寫三封信,需要他們出手幫助的,你就把信交給他們。”

戴望叉手致謝:“多謝李中丞,若有他們三人幫助,我就更有信心了。”

李嗣業笑著點了點頭問:“可不可以把你的投入方案和商路的管理方法給我講一下。”

他又支撐著膝蓋從草席上站起來,指著牆上的蔥嶺山川中間說道:“我準備在蔥嶺守捉和坦駒嶺之間籌建六座商驛,每座商驛都有固定的貨倉。根據赤佛堂路的詳細裡程信息,這六個驛站之間的平均間距是二十五裡地,建成之後送貨人隻在兩個驛站之間運送。”

“當然這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在坦駒嶺和小勃律之間修建驛站,由歸仁軍協助完成。第三步用熟絹和刺柳紙賄賂印度曲女城當地國君,收購種植園,沿途開設驛站,完成這三步之後,整個從印度到長安運輸線路就此搭建成功。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從印度到長安全程預計一萬五千裡地,之間共計五百座驛站,假如每個驛站都有人接力傳遞,我相信運貨量和速度將非常快。“

聽他說到這裡,李嗣業不由得搖搖頭:“你這個設想的實在是太大了,胡椒是貴重物品,設立戰線太長,沿途若是有人做手腳,如何能監管過來?況且現在河西、隴右、關中都不在我們的勢力範圍之內,即使丟失也難以清查。”

“這個沒關係,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完善,等我將蔥嶺至印度的驛站鋪設完畢,打通曲女城之後,屆時你兼任安西節度使,可將驛站間的傳遞延伸至陽關。”戴望捏著酒盞的邊緣不間斷地細細思量,完成某些條文的修繕:“為了避免中途丟失,我們派人在運貨的源頭打包稱重,以一斛為一包,稱重之後貼上憑條,寫明重量,沿途各個驛站轉接都要進行稱重檢驗。我們再給每個驛站的驛長配發印章,每站稱重檢驗後蓋章,如果發現了短缺,驛長停止蓋章,把有問題的貨轉交給下一站直至終點陽關站,這樣我們就知道哪一站出了問題。”

聽到這裡李嗣業不禁會心發笑,再叫你這麼完善下去,是不是就搞成現代物流的雛形了?

他緊接著提出了問題:“這一個,如何防範整包貨物丟失?第二個,且說天下人趨利避害,讓驛站運輸如此昂貴的貨物,卻不給他們酬勞也說不過去吧。”

戴望翻開書桌上自己寫好的冊子,翻看了一下說道:“酬勞我已經想好了,以計件來發放,每一驛站運送一鬥胡椒十文到二十文不等,當然這隻是暫時的預算,等到日後再進行調整。置於如何防範各個驛站監守自盜,將整包貨物吞沒,容我再想想……”

李嗣業跟著補充說道:“為什麼不設計一種帶有編號和騎縫章防偽的封條,由你來親自發行,既可以控製今年內發貨的數量,用以調節價格。比如說這樣……”他將一張紙放在桌麵上,從正中間分開,然後合並到一起說:“這是一張單據的兩部分,左邊的是發貨單,右邊的是收貨單,兩張單共用一個單號,比如說天寶六載零零一號單,分彆交給發貨人和收貨人。發貨人在源頭張貼發貨,收貨人在終點收貨,對照單號和簽名還有騎縫章辨明真偽,如果單號有短缺,那就說明貨被人中飽私囊了。然後再派人去追查貨物去向。”

戴望仔細琢磨了一下,發現李嗣業想的很全麵,已經沒有彆的可靠辦法。

李嗣業笑道:“要不然,你直接開個公司算了,下麵設立掌櫃,分掌櫃,驛路監督如何?”

“公司?公廨?”戴望瞪大眼睛咀嚼著這兩個字,實則味同嚼蠟:“隻有朝廷才有權力分派官員,組織公廨。李中丞,你真不會以為皇帝會允許你辦這麼一個利用朝廷驛站發財的衙署吧。”

他笑著解釋道:“這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其實就是叫你辦一個民間組織,類似於商會,但要比商會組織嚴密。由你組織牽頭設立賬房,創建規章製度,給下麵發薪餉。”

“我明白了,”戴望抬頭暢想道:“這個應該叫商幫,或者會堂,發展一批自己的心腹,與他們一起祭拜正神,歃血為盟,然後宣布二十條規矩,違背誓約嚴懲不貸。我再想辦法馴養一批死士刀客,為商幫保駕護航,但敢有出賣商幫或中飽私囊者,便下達追殺令……如何?”

“額,”李嗣業伸手扶著額頭道:“我們說的不是一個東西,不過,暫時就這麼辦,但你一定要做好利益分配。同時,你不是出自戶部官吏嗎?對朝廷的人員組織和規章了如指掌,要多向這個方麵靠攏,不要把自己搞得太黑。”

戴望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從印度到沙洲陽關段解決了,但是從河西走廊到長安這一段,該如何解決?”

李嗣業抬頭細細思索,然後把幾個酒盞分彆擺到桌麵上說道:“從沙洲敦煌開始,河西走廊已經是天下富庶之地,對胡椒等香料的需求量成倍增長。屆時我們把一些河西商賈大族召集到一起,談判代理商並且列出契約,比如說敦煌張括的勢力在敦煌和酒泉,契約要求他的銷售地區僅限於這沙洲和肅州,再如瓜州索氏的區域為沙洲,反正經銷區域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協商。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貨物不能夠流入長安洛陽。”

“長安洛陽的市場份額最大,自然不能隻交給一家。總之我們要把這盤蛋糕做得足夠大,把各色人都拉攏進來,才能保障這樁生意細水長流,同時把圍繞著香料生意的官方和民間,整合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甚至把利益根植到長安洛陽乃至朝中上層。”

戴望那長滿瘡疤的臉上露出了滲人的笑容:“把這樁生意做成盤根錯節根須深厚的龐大組織,到時候就算是某些人發現後眼紅,想要阻斷我們,才發現他們根本啃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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