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誰死了？”葉梵以為是夜風太大聽岔了，這怎麼可能，今天審判的時候，他雖然不成人樣，但還好好的，怎麼可能夜裡就死了。
“趙瑞死了。”楚一塵又重複了一遍，還加重了語調。
這回葉梵聽得清清楚楚，瞳孔微張，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怎麼就死了？
李巧靜也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她的表情征了征，趙瑞死了！
她發現她心裡並沒有覺得大仇得報的快感，而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有暢快，有酸澀，有悲哀，也有滄桑。
她和趙瑞都是孤兒，同在孤兒院一起長大，一路相扶相持到結婚成為夫妻，他們相約一起活到九十九，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現在他也死了！帶著一身的罪孽而死。
“他是怎麼死的？自殺？”葉梵抿了抿嘴角，真是自殺，那也太便宜他。
“……”麵對這個問題，楚一塵竟是沉默了。
葉梵挑了挑眉，“他的死因有疑？”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讓一名專業的法醫說出這句話，得是多複雜可疑的死因。
葉梵驀然想起在法庭上，趙瑞臨走的時候看她的那一眼，那時她隻覺得心底突起一陣涼意。
“你現在還在警局嗎？”葉梵的眉頭皺得死緊，朝李巧靜示意了一下，然後朝警察局的方向飄過去。
“剛從解剖室出來……趙瑞的內腔空了。”
楚一塵突然炸下一枚重型原子彈，炸得葉梵整個人都懵了，直直從半空摔到地麵，還好緊急關頭穩住身形。
“空了？空了是什麼意思？”因太過震驚，葉梵的聲音都破音了。
“和李巧靜一樣，五臟全被掏空，不，他不能說是被陶空，而是……不見了。”楚一塵語氣飄忽，精神還處於恍忽之中，接觸法醫行業近十年，那是他見過最詭異的屍體。
兩人隔著手機，彼此都沉默著，都在消化這個消息。
葉梵張了張嘴，正準備開口，楚一塵先一步出聲。
“葉梵，我知道你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看了趙瑞的屍體後，我立刻給你打電話，你能過來看看嗎？”
正猶豫著不知道怎麼開口的葉梵當即點頭道：“我馬上過去。”
很快就來到警局門前，葉梵脫下黑袍，解除了偽靈狀態，給楚一塵打電話，等不到一會，小鐘就出來把她領進了警局。
夜深人靜，警察局裡靜悄悄的，葉梵麵色冷凝，跟著小鐘來到了法醫部楚一塵的辦公室，還未進去就聽到裡麵的吵架聲。
“楚一塵，你是不是瘋了，你查不出死因，三更半夜把人小姑娘叫過來，你想乾嘛，想讓她幫你查死因？哈，你太可笑了。”是馮森的聲音，充滿著無處安放的暴燥。
“我自有我原因，你彆管。”楚一塵的聲音很輕，很疲憊。
“我彆管？你這是違規違紀，你知道嗎，你配得上法醫這兩個字嗎？我告訴你……”
葉梵推開門，馮森的話頓住，兩人同時轉向她。
馮森二話不說，走過來就扯住葉梵的手臂將她往外拉，“他叫你來，你還真來，你知道這是什麼性質嗎？你知道看一具死屍有多恐怖嗎？趕緊走，就當今晚你沒來過。”
葉梵頓住了腳步，將手臂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一張小臉端著嚴肅道：“我知道，但我要看。”
“你……”馮森簡直要被她給氣死，也沒注意到她能輕而易舉地掙開他的手。
“不行，我不同意，這裡是警局，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將以擅闖警局的罪名將你抓起來，這是第一次警告。”看著她倔強的小臉，馮森直接擺出大隊長的姿態警告道。
“那就把我也一起抓起來吧。”楚一塵走了過來，和葉梵站在一起，看著氣得頭頂冒煙的馮森，示意讓小鐘先離開，然後關上門，放軟了語氣，解釋道：“老馮，趙瑞死得太奇怪了，可能涉及到你我無法理解的領域，所以我才讓葉梵過來。”
“什麼意思？什麼你和我無法理解的領域？”馮森雙手撐在腰間，鼻子噴氣地死瞪著眼前這兩個不知道在搞什麼的家夥，“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
“你我都看過關押趙瑞獄房裡的監控，從監控裡麵可以看清楚地看到，從頭到尾沒有人進去過，就連獄警都沒進去，但是他就突然倒在地上，捂著胸口，抽搐著以一種極度痛苦的表情死去。”
“獄警發現不對立即上報，我第一時間趕過去，在此期間無人觸碰到他的屍體，但是我解剖的結果你也看見了，內臟全空，乾乾淨淨。”
“在監控下活生生的一個人，突然死了，內臟不翼而飛了，你說要找凶手，你告訴我，天底下哪個凶手能這麼厲害，隔空殺人掏空內臟。”
楚一塵歎了口氣，將情況一五一十地擺出來。
馮森啞然，反應過來後，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楚一塵，“你的意思是，是那種東西殺了趙瑞？你是不是真的瘋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鬼，哈哈。”
他擺了擺手，像是聽了什麼大笑話般，笑了兩聲道：“你可真逗。”
“有。”葉梵卻是篤定說道。
馮森的笑臉凝固在臉上，一雙鷹眸死死地盯著她。
葉梵雙眸漆黑深邃若寒譚深淵，深不見底，直直與他眼神對視，一身威勢突然爆開來，又很快收斂。
馮森後退了兩步，眼中儘是震驚之色。
辦公室內的空氣突然冷凝了下來，三人相對而立。
“我不管你們了，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馮森突而揮了揮手，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也不知道他是信，還是不信。
彆說是他，就算是把葉梵叫來的楚一塵心裡都沒底，那玩意畢竟誰也沒見過，是不是真的存在，作為無神論者的他，心底還是存在質疑。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腦袋一熱就打電話給葉梵，隻知在看了趙瑞的屍體後，他莫名想到他爸托的那個夢，還有葉梵在墓前默認的態度。
或許這世上真有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吧。
穿上白大褂，洗手消毒，帶上手套，葉梵跟著楚一塵進入解剖室，第一次真正地接觸到法醫這個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