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順天府舊城的皇宮,作為昔日大遼帝國的陪都皇宮,實在比不上神都洛陽的紫微宮氣派。
單論大小,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了。幸好趙楷的宮廷規模也不大,就十幾個後妃加上一百多個內侍,二三百個女官、宮女和幾十個女班直,還有二三十個皇子和公主。所以原本住在洛陽紫微宮的時候,也隻是占用了一小部分的宮殿,紫微宮的大部分區域都封閉起來不用。就那樣還顯得清冷,在宮裡麵轉一圈都沒什麼人氣。
所以趙楷這一大家子現在搬進順天府城中的這個小小的皇宮之後,非得不覺得擁擠,反而熱鬨了不少,顯得其樂融融。
不過趙楷也不會為了熱鬨就在這座又破又小的順天府城內一直將就下去......天子居停,帝王之家,天下首善,怎麼能不好好搞點基本建設?
再說了,現在的順天府城也不是個棱堡啊!
不是棱堡,意味著防衛成本較高,安全係數不足。現在的順天府城是個周長三十六裡的四四方方的城堡,想要在三十六裡長的城牆上嚴密布防,沒有幾萬軍隊根本辦不到。
如果修一個核心堡壘麵積和老順天府城內麵積相等的八邊十六角的棱堡,一個三棱台堡上布署三百人和八門10斤炮、幾十門八兩炮也就足夠了。即使再算上一些預備隊,整個城堡有6000人就足夠守備了。
而要攻占這樣的城堡,在不懂平行攻城發,不會算彈道,不會找死角,不會鑄造大口徑臼炮,不會製造可靠的開花彈的情況下,隻有圍困餓飯這一種方式。
如果以上那些什麼都會了,那就不是韃子了,而是另一個時空的大英帝國、法蘭西帝國穿越過來了!
所以在回到順天府皇城之後的第三天,趙楷就把一座順天府新城的模型擺在順天府的地形沙盤上麵了。
“這是通縣,也就是原來的通州,朕打算將順天府新城建在通州的地盤上。就依著潞水西岸修建一座八邊十六角的大型棱堡。棱堡核心堡的大小和現在的順天府舊城仿佛,都是80平方裡上下,雖然不大,但是用來修建皇宮、官署、賜第、官員宅邸、軍器監工場、軍營、庫房這些,卻也足夠了,應該還有足夠的地盤修建一些百姓的住宅。
至於工商百業嘛......朕打算在潞水下遊和白溝河相交的直沽寨一帶修建一座商城,稱為天津城。津者,渡口也,通常又是工商彙集的便利之地。今後北京路的工商百業就彙聚天津城,而順天府新城就隻為天子居停,軍國之都。諸卿以為如何?”
趙楷說完自己的建都設想,就笑眯眯的看著在場的臣子們,等待著他們的一致擁護。
他的設想當然是極為合理的,既充分考慮了國防,又兼顧了經濟發展的需要。
遷至通州的新順天府城距離未來的北方商業之都天津城隻有大約150裡遠,而且兩地之間有潞水,也就是北運河相連,所以順天府可以非常容易的從天津得到物資補充。
兩地之間的人員往來更是方便快捷,區區一百多裡,鋪上硬質路麵後,不過就是一天的路程。
與此同時,這一百多裡的距離,也可以讓未來的大宋首都和北方商業中心分離。這樣首都的人口就不會過多,而且也不會過度商業化——對於一個中世紀封建軍國來說,沒有錢固然不行,但是錢太多也容易腐朽。
另外,通州(以後就是新順天府了)的水陸交通非常便利,以之為據點,朝廷的大軍向北可以支援密雲、居庸關,向東可以支援薊州、平州,向西可以涿州、易州境內的各處燕山山口,向南又可以支援天津......如果有敵從海上來的話!
看著如此完美的建都方案,大殿當中的臣子們,卻是個個眉頭微皺,一言不發。
殿中的氣氛就有點尷尬了,趙楷的臉色也在漸漸放沉。就在官家的龍顏變得不大好看的時候,終於有人開口了。
“官家,如今國庫空虛,日常的用度都難以應付,軍餉都快發不出來了......營建新都和天津商城之事宜緩不宜急。”
趙楷望過去,說話的是戶部尚書趙開......北宋朝廷的理財專家。
不過巧婦難為無米炊,再能理財,也沒辦法將一千多萬的收入當成三四千萬來花用啊!
“營建新都和國庫空虛有什麼關係?”趙楷笑道,“趙尚書覺得新都和天津商城需要花費多少?”
趙開眉頭大皺,苦著臉道:“新都的城垣若要用夯土包磚而建,至少要花費上百萬貫......如果再算上城內的宮殿、街道、衙署,以及各種各樣的房屋,恐怕得花出去數百萬貫。如今的朝廷實在拿不出這筆錢啊!
至於天津商城的花費,也不會少於上百萬貫......而且現在海路不在我手,山東也沒有收複,所以運河的用處也不大,天津商城建起來也是空置無用。”
趙楷笑道:“趙尚書所言也有些道理,不過你並非商人,怎知商人心中所思?天津商城眼下固然用處不大,但是將來呢?朕早晚一統天下,到時候北京是天下首善,天津就是國之商埠......怕不是要寸土寸金啊!現在套點錢在天津投塊地,將來說不定可以躺著收租收上一千年,何樂不為之?說不定放賣天津土地的收入,就可以開建順天府新城和天津商城了。”
還可以這樣?
呂頤浩、陳記、趙開等人都覺得有點不靠譜,陳記出班奏道:“官家,俗話說無商不奸......朝廷如果想用商人的錢財修築順天府新城和天津商城,還須慎之又慎,以免為其所騙。”
趙楷笑道:“右相勿憂,朕和商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朕之居停,朕之商埠,朕與他們去談,不用朝廷一文錢就是了。”
呂頤浩苦笑道:“老拙無能,沒有提官家當好這個家,官家現在即便想用朝廷的錢修築新城,朝廷府庫之中也實在無錢可用......”
“無錢可用?”趙楷問,“不能再發些布票嗎?”
“官家,”戶部尚書趙開出班奏道,“所謂布票,不過是寅吃卯糧,將來無布,現在無票。由於吳國斷了年貢,所以以吳錦為本的布票已經難以兌現......現在市麵上布票大跌,商人都不大肯接受了。”
還有貨幣危機了!
“吳國的年貢很快會恢複的!”趙楷笑道,“等朕料理完了封爵、遷都、安置府兵等事,就親提大兵,南下討錢......不,是南下問罪!所以布票一定會漲回來的,諸卿可以放心!”
“官家,”陳記愁眉苦臉道,“便是封爵、遷都、安置府兵所需之費,朝廷就拿不出來......”
“這也拿不出來?”趙楷一愣,“真有這麼窮?”
“官家,”陳記苦笑道,“遷都的路費現在還賒欠著沒有支付(支付給民伕和綱商)......封爵的時候要放下去的賞,現在也沒有著落。
不過最大的缺口就是府兵們遷移的路費,以及在河北、北京、大同等路新開折衝府的費用......這些都沒有辦法支出。
因此這三地的幾十個折衝府現在隻有衙署、兵丁,無法開辦學堂、校場、武庫、糧庫、馬場,也無力修建城堡。”
趙楷聞言一愣,“折衝府的開支和府兵遷移到費用不是由營田使路自籌的嗎?怎麼向朕要錢?”
趙開解釋道:“官家,之前可以由營田使路自籌,那是因為營田使路有錢......陝西路、河東路、京西路有錢監,那小半個河北路有鐵監,另外陝西路還有許多鹽池,河東、河北還有煤礦,京西路有商路和許多商市、榷場。再加上酒稅、茶稅等等的。
三個路加一塊兒有將近八百萬的年入,不僅可以補貼營田,還能開設義倉,整修官道,興辦官學,修補水利,救濟災荒。但是北京路、河北路的淪陷區、大同路等處,現在一片蕭條,根本收不了幾個錢啊!”
宋朝的文官還是很會搞錢的,哪怕陝西、京西、河東等路的府兵戶都不交田賦,他們還是可以通過商稅、礦稅、專賣、鑄錢等等的手段,搜刮到幾百萬的收入。
但是河北(淪陷區)、北京、大同這三地都已經被金賊和宋軍反複蹂躪,經濟都快崩潰了,所以營田使司的官員們也沒辦法撈到錢。
“那就......”趙楷想了想,笑道,“那就讓府兵們自己出點錢吧,他們有錢啊!
搬家的錢他們出不起嗎?河北、北京變成現在這樣,他們也有份!這一仗打下來,他們人人都發了筆財,會掏不起路費?至於開辦學堂、校場、武庫、糧庫、馬場,還有修築堡壘什麼的,都是為他們所用的,營田使路沒有錢,就讓他們自己出吧!”
“官家,他們怎麼肯出錢?”
“是啊,府兵戶怎麼肯出這個錢?”
“官家三思啊......”
“官家,府兵戶們為國征戰,都是功臣啊......”
下麵的大臣們都紛紛開口勸諫了......大宋府兵是很厲害的!一手刀把子,一手還捏著大量的土地,等於是原來的士大夫當了兵,怎麼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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