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成錦命人將老虎拖出宮,上早朝的大臣,看見廣庭上躺著一頭大蟲,紛紛圍過來。
張家兄弟坐在虎身上,憤憤然:“這是宮中貢品,當屬咱們兄弟!”
“哥,這虎至少也能賣一百兩銀子。”張延齡竊喜。
周彧扯著老虎尾巴,不悅:“咱們兩家平分!”
“三位爵爺,這虎下官要帶走,還請讓一讓。”
嚴成錦從人群中擠進來,吩咐幾個都察院的衙役,將老虎抬到門板上。
尚膳監的掌事太監錢諱跺了跺腳:“這是要給陛下做禦膳的!”
“父皇節儉,不吃肉,給老高吧,本宮想看能釀什麼酒。”
朱厚照發話了,張家兄弟麻溜地從老虎身上移開。
這廝小氣得很,真生氣了,報複起來沒輕沒重的。
錢諱忙不迭跑去稟報蕭敬:“蕭哥,大蟲讓嚴成錦運出宮了。”
“怎不攔著!”蕭敬責怪。
“太子……”
蕭敬看向奉天殿裡,陛下正與內閣三位大人議事,不便打擾。
…………
良鄉,南康村。
這裡用草棚建起三座簡陋的酒坊,嫋嫋炊煙,空氣中,滿滿酒曲的味道。
房山的百姓比良鄉好不到哪兒去。
是北直隸的特彆貧困縣,百姓的日子,比流民稍稍好一些,靠土地得一口吃食。
酒坊建成後,吸納了周圍的鄉民,可以到酒坊做廠工,一日可得六分紋銀。
王不歲愁著臉,對張賢道:“大人,不能再收人了!
葡萄酒雖好賣,可種葡萄的人少,能釀出來的酒也少,賣到冬天就沒有了,得等次年夏天,要歇業大半年呢,您還收人,到時候工錢……”
種葡萄的人少,且種在邊塞的葡萄,不方便運輸。
京城能種多少,就能釀多少葡萄酒。
總之,釀葡萄酒有諸多掣肘,不如白酒來得好賣。
想打敗晉商的秋露白、婺州金華酒,成為天下第一商號,不切實際。
張賢視南康的百姓為手足:“且先如此安置,餘後,本官想想法子。”
王不歲哀歎一聲,好不容易打開南康酒業的名聲,葡萄酒卻沒了。
“快看,是大蟲!”
酒坊,工人們紛紛跑來觀看。
嚴成錦對王不歲道:“這是宮裡送出來的貢虎,釀酒,至於酒的名字,讓本官想想,就叫………秦紘打虎酒。”
“本宮不喜歡這名字,怎不用本宮的名字?”朱厚照不樂意道。
你方才還叫它爹來著……
其實,嚴成錦取名有寓意。
秦紘打虎,貨真價實,憑借這則故事,虎酒能傳遍大明,坊間百姓最喜歡聽故事,不愁酒賣不出去。
至於秦紘……反正這年頭不會侵權。
他口述給王不歲,讓他寫來下來,明日就到京城大街小巷張貼。
王不歲轉頭對張賢樂道:“張大人,您收人吧。”
三天眨眼過去,京城大街小巷沸沸揚揚。
每隔著百步便有人吆喝。
嚴成錦想了許久,虎酒主打壯陽。
所以,廣告語就變成了…………
秦紘打虎酒,三碗真漢子。
宮中打虎的事跡,流傳到坊間後,說書人越說越玄乎。
有人說秦紘乃門神轉世,拳打猛虎,腳踢蛟龍。
也有說書的說,秦紘乃是武鬆的私生子……
甚至有青樓舉人,親自起筆,為秦紘寫一本秦紘打虎傳。
秦紘坐轎子去上朝,才走出府門,便聽到有人吆喝,納悶:“秦紘打虎酒?!難不成是陛下賣的?”
他心裡美滋滋,在宮中打虎的英勇事跡,傳遍坊間了啊。
如此一來,本官怕要名揚青史。
一路聽著小販吆喝,心滿意足進了宮。
紫禁城,皇宮,
弘治皇帝晨練慢跑過午門廣庭。
蕭敬等人在後頭跟著,陛下的身體愈發強健了,他竟然……
有了一絲喘氣的感覺。
弘治皇帝想起女真進貢的大蟲,轉過頭看向蕭敬:“那頭虎呢?朕這幾日用膳,怎沒見著虎肉。”
蕭敬額頭冒出密汗,支支吾吾:“讓太子和嚴成錦……運出宮釀酒了。”
“釀酒?”
弘治皇帝微微張著嘴巴,露出詫異的神色。
蕭敬心中如吊桶打水一般,忽上忽下的,“是啊陛下,奴婢聽廠衛說,京城大街小巷,皆在叫賣,秦紘打虎酒,三碗真漢子……”
不知為何,弘治皇帝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嚴成錦釀出來的酒,倒是好喝。
“等酒釀好了,讓他送一壺到宮裡,給朕嘗嘗。”
“奴婢遵旨。”
內閣,值房。
謝遷來上朝的路上,也聽聞了有人在吆喝賣虎酒。
“嚴成錦倒是會做買賣,宮中之物,私販坊間,成何體統。”
李東陽微微點頭:“前日看張賢的疏奏,良鄉建了酒坊。
可安置百姓三百於人,也算大功一件。”
劉健沉吟許久,才道:“此子不會胡亂諫言,不知,是否是寧遠禦史發回來疏奏,本官總覺得,張天祥之事隻怕不會簡單……”
“劉公是想說,張天祥冒功?可他如何有這麼大的膽子!”共事久了,謝遷猜測道。
“冒領軍功乃死罪,還是等都察院徹查再論吧。”
這三日,嚴成錦進宮心情有些忐忑,若是陛下問起那頭大蟲,就隻能賠他銀子了。
可弘治皇帝像是忘了一般,遲遲沒有傳來消息。
吳寬走過來,對著嚴成錦試探性道:“寧遠徹查張天祥,就由你督辦?”
三日過去了,徹查寧遠的欽差還沒定下來。
他實在找不到人。
此事由嚴成錦諫言,斟酌一番後,還是覺得由他去最合適。
“下官出了京城,便會水土不服,輕則昏厥,重則……”有點不吉利,嚴成錦把話咽回去,話鋒一轉:“命鄭乾去吧。”
一旁抄書的鄭乾,驚慌錯亂:“學生才入都察院不久,若查不出來,豈不辜負了……”
還不等他說完,吳寬歎息一聲:“就由你去吧。”
鄭乾也不好多說,當即下值,收拾行李北上。
“好好收著,到了寧遠再看,徹查清楚便回京,千萬不可見張天祥。”
嚴成錦塞了封信給他。
鄭乾還不知張天祥真是冒功,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早已看透一切。
若張天祥知道朝廷要徹查,必定不會讓鄭乾活著回來。
鄭乾為難道:“大人,不讓張天祥知道,下官還如何查案?”
“都在信裡。”
嚴成錦催促他快點上路。
下值的時候,穿過都察院的小道,看見牟斌像憋著尿一般,猴急地走來走去。
見他走過來後,牟斌堆著笑意:“賢侄啊,世叔聽聞你釀的虎酒,用的是汪大夫的家傳秘方?”
對宮中大臣的廣告,是這麼打的,宮中的大臣信任汪機的醫術。
汪機乃良鄉商會第二位總工,為商會出力,也是理所應當。
且隻是借用他的一點名聲。
“不錯,此酒名秦紘打虎酒。”
嚴成錦記得,牟斌任務受傷,落下病根來著,像蕭敬就沒有這方麵的困擾。
牟斌搓著手,期期艾艾道:“這些日子疏忽了賢侄,世叔也想要虎酒……”
“當然可以,小侄有個條件,若世叔答應,不收銀子,長期供應。”
“長期、長期供應?!”牟斌說話都有點結巴了。
不過,他很快便恢複正常的神色,“賢侄你先說,傷天害理,勞民傷財,世叔都……”
“小侄想見喬新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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