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領著劉文泰走進府邸,看見嚴恪鬆在院中練劍。
咱本來還想提醒一下,可你這光明正大在院中練劍,讓咱還怎麼幫你?
他嘟囔著牢騷一句。
“文官果然都是騙人的……”
與大多數大夫不同,劉文泰本身就是庸醫,號脈從來就沒有準過,今天專程挑他同行,也算是對嚴成錦仁至義儘了。
“嚴大人身體確有不適。”
劉文泰一邊號脈一邊撫摸胡須,搖了搖頭道。
蕭敬瞪大眼睛,真號出病來了?他就知道帶著劉文泰來會有驚喜。
若是汪神醫號脈,他必然深信不疑,可是劉文泰號脈,恐怕和牽一隻狗來號脈沒有區彆。
“行,那咱回宮複命了,劉禦醫給嚴大人抓幾副藥吧,算了算了,還是彆抓了。”
蕭敬眉飛色舞的吩咐著,從來沒有這般高興。
來時他還害怕得罪了嚴成錦,但劉文泰號完脈後,心頭一切壓力都煙消雲散了。
回到奉天殿,大步走進殿宇中。
太上皇和諸公本身就對嚴成錦有些懷疑,此子定是不想自己的父親離京,才說患病,推辭東出東洋的旨意。
“太上皇,嚴左侍郎真病了。”
“???”嚴成錦。
聲音如浩蕩洪鐘,傳入大殿中的角角落落,嚴成錦幾乎一下子就打起精神來。
“誰號的脈?”
太上皇弘治微微蹙著眉頭,臉上已經流露出些許擔憂之色。
那日,嚴卿家入宮繳旨,也未見他身上負傷。
“是劉文泰禦醫。”
蕭敬也沒有猶豫,直接將劉文泰的名字說了出來。
周太後信任劉文泰禦醫,以他對太上皇的了解,太上皇也會信任劉文泰禦醫。
此乃,愛屋及烏也。
“如此一來,臣舉薦兵部尚書張敷華。”
嚴成錦連忙拱手,朝廷定會派一位命官指揮艦隊。
兵部尚書和禮部尚書,是最有可能被指派去尋找黃金州。
諸公麵麵相覷,他們對蕭敬和劉文泰深信不疑。
或許,是在九邊時留下的舊疾,也有可能。
……
張府,
張敷華苦笑一聲:“這次,本官真的要離開京城了。”
朝廷設了六百艘大船,隨行小船無數,朝廷需派遣信任的大臣督軍。
嚴恪鬆有疾,不能出海。
兵部隻剩他能堪當大任。
“嗯,這次嚴成錦不舉薦,太上皇和新皇大抵也會派公實兄出海,隻是,此子怕會舉薦其父為兵部尚書。”
蔣冕正目看著張敷華,再看向一邊正在走來的下人,淡淡開口道。
言外之意,要是等你回京城,這兵部尚書就換人來坐了。
下人快步走過來,“老爺,嚴成錦來了。”
張敷華皺著眉頭許久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在位置上好一會兒,然後抬眸看向蔣冕,又轉頭看著那道走進來的人影。
雖然是被破無奈出海。
可嚴成錦舉薦他後,總有一絲被害的感覺。
很是不爽。
張敷華和蔣冕對朱厚照見禮之後,恭敬的站在一旁。
“嚴大人,來我府上做什麼?”
張敷華的聲音平淡,言語中很客氣,卻能從音調中聽出缺少一絲熱情,不像是熱情好客的態度。
嚴成錦沉吟片刻,看著有些生悶氣的張敷華。
朱厚照嘴唇蠕動,“張師傅不忙出離京,還有一人這兩日應當快到京城了。”
張敷華和蔣冕立即會意相視一眼,轉過頭愣愣的看著朱厚照。
“敢問新皇是誰?”
“朕的神勇太監,劉大伴。”
朱厚照一字一句,話說起來極為有麵子,雖然在一般人聽起來很平靜,但聽在嚴成錦的耳朵裡,是極為裝逼了。
張敷華還以為新皇換個一大臣去,
原來是個太監。
最終還是長歎一聲,他這次出海是非去不可了。
看見張敷華眼中似乎有失落之色,嚴成錦趕緊補充道:“壽寧侯和建昌伯也會同行。”
你他娘的儘給我找些廢物。
張敷華對嚴成錦很是不滿,礙於新皇在這裡,也不好說什麼。
“張大人莫要看不起此人。”
張敷華眉頭一緊,卻也並非愚蠢之人,“他有什麼本事不成?”
“命硬,可保張大人一路到黃金島。”
“……”張敷華。
“……”朱厚照。
……
京城,長安街。
“新皇時常提起劉公公,說您是座下第一神勇太監,說不準今後還要執掌司禮監呢。”
劉瑾瞪了錢寧一眼。
“奴婢說出錯了。”
錢寧身上背著大包小包,一路伺候劉瑾回京城,可算沒被毒死。
劉瑾站在長安西街上,猶豫著先入宮還是去嚴府。
咱上次回京,第一麵沒去嚴府問候,才被嚴大人又攆出京城了啊。
這次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過失。
眨眼間,劉瑾很快就到了西區那座破舊的院落前,轉頭吩咐。
“你在這兒等咱!”
錢寧愣神地打量這座破舊的府邸,牆漆脫落,裸露出青石,瓦片上有個窟窿也無人修補。
便隨意開口道。
“劉公公,這府邸也太破了吧?”
“是又破了點……”
劉瑾嘀咕一句,心中沉重的敲了敲房門。
此時,書房中。
嚴成錦伏案正在塗塗畫畫什麼,他依稀記得美洲的金礦和銀礦分布,在輿圖上大致畫了方位,黃色為金礦,銀色為銀礦。
“少爺,劉公公來了。”
何能與劉瑾是老熟人了,聲音中帶著些許興奮。
“帶他來新府的正堂,本少爺一會兒就出來,算了,還是在舊府的正堂吧,不用給他上茶,本少爺怕他下毒。”
何能臉上的笑意僵硬,撇撇嘴後,很快就去照辦了。
嚴成錦落下幾筆,若是畫的不對,反而會徒增張敷華等人的麻煩。
收起紙張,在火盆上烤了烤,墨跡逐漸收乾。
這才將紙張卷起來,大步走去舊院的正堂。
“奴婢劉瑾,見過嚴大人。”
劉瑾話音停頓一下,然後微微抬眸,看見嚴成錦站在他三步之外,還戴上了人籠嘴。
“你這狗奴才,也不知道給本官來一封信,本官都快把你忘了。”
你快忘了我吧……
劉瑾麵色鐵青,此刻竟有些後悔來嚴府了。
“嘻嘻,嚴大人還記得咱,那是咱天大的榮幸,不知道嚴大人拿著這張大紙,可是要給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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