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黃傑的磚頭紋絲不動,並沒有斷成兩截,我呼了口氣,還好還好。
黃傑也有點懊惱,看看磚頭,看看手掌,歎了口氣。
猴子點了點頭:“還可以。左飛,你來試試。”
我又呼了口氣,以手作刀,狠狠劈了下去。“啊……”手掌劈中磚頭的那一刹那,我疼的大叫起來,捂著手掌在原地蹦了好幾下,才想起來力是相互的,我用多大力氣打磚頭,就相當於磚頭用多大力氣打我。我的手可是肉做的,哪裡打的過磚頭?!我剛才為了不輸陣,可謂是用儘全力了,疼的我真是嗷嗷叫。
當然,即便如此,我的磚頭一樣紋絲不動,雖然我也抱過那麼一點點希望,想著要是劈成兩半就帥了,但這個結果也很符合我的預期,所以也沒有覺得失望。
猴子看了看我的磚頭,搖著頭說:“左飛,你這不行啊。”
我立馬不服氣了:“黃傑和我都沒劈斷,他的評價就是還可以,到我這就是不行了?”
“不一樣的。”猴子拿起黃傑的磚頭給我看:“你仔細看看。”又用手指在磚麵上摩挲著。
我順著他的手指一看,終於現了玄機,磚頭上有條淡淡的裂紋!也就是說,黃傑雖然沒把磚頭劈斷,但是劈出一條裂紋來了。我趕緊去看我的磚頭,我使勁在磚麵上擦了又擦、看了又看,磚麵上還是齊齊整整,看不到絲毫的裂紋。好吧……
“你們繼續劈著,直到把磚頭劈斷為止。”猴子衝我們比劃了一下手掌,“用這個,需要很大力氣才行。”猴子站起來繼續去做飯了,他的菜已經切好,開始下鍋去炒,“呲啦”的聲音傳來,油煙也直衝上空,好在這裡地方夠大夠空曠,再大的油煙味也能給消化了。
我和黃傑繼續劈著磚頭,黃傑劈的很認真,每一下都會出“嘿”的一聲,一看就是使儘全力了。我開始也像他一樣認真,可是劈過兩三下後,手掌邊緣就疼的不行了,畢竟是肉做的是吧,這麼劈下去非受傷不可,於是就偷偷減輕力道,不敢再那麼拚了。
我和黃傑劈磚的頻率一樣,劈到第七下的時候,黃傑突然鬆了口氣,我往旁邊一看,他的磚頭已經斷成兩截。再看我的磚頭,依舊紋絲不動,用手指擦擦磚麵,也沒看到什麼所謂的裂紋。猴子正好也炒好了一個菜,過來看看我倆的磚頭,先是看了看黃傑的,點頭說:“不錯不錯!”又看看我的,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左飛,你是不是不想學啊?”
“怎麼會,我很想學的。”這是真的,這技能多酷炫啊。
“那你怎麼不用心?”
“我用了啊,我很用的,可我沒黃傑厲害嘛。”
“不,以你的實力,如果真用了心,這磚頭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猴子顯然是內行,對我和黃傑的實力都了如指掌。被猴子當場戳穿,我不知說什麼好。黃傑還在旁邊補刀:“是的,他一點也沒用心,我剛才看見他口水都流出來了,估計是腦子裡還想著王瑤呢。”
“你流口水!”猴子叫了一聲。
我剛想否認,說那是黃傑瞎編的,結果猴子根本不給我這個機會,又喊了一聲:“你流口水!”然後他撲到灶台前麵,用胳膊擋著那鍋米飯和那盤西紅柿炒雞蛋,“說了這是我一個人的分量,沒你的份,你流口水也沒用!”
“……”我也是徹底無語了,跟他倆就沒法好好交流。我決定什麼也不說了,低下頭去繼續劈磚,這次不敢再糊弄事了,狠狠一掌劈了下去,這次仍舊生疼生疼的,不過我忍著沒叫出來,隻是“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接著,一滴口水落到了磚麵上。
“你看你看。”黃傑指著我的口水。
“彆打我菜的主意!”猴子再一次大喊。
“……”我不想用手劈了,我想用頭劈。
不用猴子說,黃傑又拿下第二塊磚來開始劈,我懷疑他的手是不是鐵塊做的,就不疼嗎?就不休息一下嗎?
我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疼啊。”黃傑說。
“那怎麼辦?”
“忍著。”黃傑說,狠狠一手刀劈了下去。
我咬了咬牙,也開始全力劈下去。說實話,疼啊,真疼,如果就我一個人,我可能已經放棄了,可是看著旁邊的黃傑那麼認真,我也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衝上來。我也一下又一下的劈著,就當手掌不是自己的,愛咋咋地吧,大不了就是紅腫、淤青、流血!
肚子上都被捅過好幾刀的人,會怕這個?我給自己打氣。
猴子已經開始炒第二道菜了,在他鏟子的“呲啦呲啦”聲中,我和黃傑也一下又一下地劈著磚頭。不知又劈了幾下,就聽“喀拉”一聲,黃傑又劈斷了一塊磚頭,而我的磚頭才有了一道歪歪曲曲的裂紋。我知道我的臉紅了,因為麵龐燒的燙,感覺非常慚愧。我以前一直知道自己不如他們,但也沒覺得有多大差距,可我真沒想到差距有這麼的大。
黃傑拿起了第三塊磚頭。
我還是一下又一下地劈著,手掌邊緣鑽心的疼,我也不管不顧,依舊全力劈著,大概劈到二十多下的時候,我的磚頭終於斷成兩截。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看看自己的手掌邊緣,從手腕到小拇指頂端,又紅又腫,稍微碰一下就鑽心的疼。
與此同時,黃傑已經將第三塊磚頭劈開了。
“哎呦,頂不住了。”黃傑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輕揉搓著自己的手掌邊緣。
猴子也把第二道菜炒好了,走過來看著我裂開的磚頭,點頭說:“不錯不錯,蠻好蠻好。”
我的臉更紅,黃傑都劈開三塊了,我才劈開一塊,猴子還說不錯,明顯是安慰我的。
“彆著急,慢慢來,這功夫不是一天兩天能練好的。”猴子拋出一瓶紅花油來,等我和黃傑都抹上了,猴子又說:“行了,來吃飯吧。”
我和黃傑大感訝異,我說:“不是沒我倆的份嗎?”
“是沒你倆的,不過我看你倆可憐,可以吃一點鍋底,來吧。”
小方桌上,兩道菜、三碗米。我和黃傑都握不動筷子,猴子一個人風卷殘雲,一會兒就把菜消滅了大半,我和黃傑不停地說你慢點吃,慢點吃,猴子冷笑一聲,說我肯收留你倆吃飯就不錯了,還想讓我在吃的上麵讓讓你們?門兒都沒有!眼看猴子都快把兩盤菜吃光了,我和黃傑都有點急了,一人端了一盤菜捧在懷裡,絕不讓猴子再下半根筷子,氣的猴子大罵我們兩個。罵就罵唄,先吃飽飯再說。
我和黃傑一人少半盤菜,把剩下的大米給吃光了。吃完飯後,新的問題又來了,我們三個因為誰去洗碗爭論不休,猴子說他已經做了飯,就該我們倆洗碗,我倆說我們是客人,到你這做客的,哪有讓客人洗碗的道理。我和黃傑是一條心,猴子哪裡說的過我們兩個,嚷嚷了二十來分鐘後,還是無奈地去洗碗了。
猴子一邊洗一邊說:“你倆先歇歇吧,欲則不達,彆把手給搞壞了。”
我等的就是猴子這句話,跳起來就往床上衝,撩開蚊帳就鑽進去了,躺在床上那叫一個舒服啊。黃傑也走過來,叫我往裡點,他也躺了上來,小床一下變得有些狹窄,我雖然不太滿意,可因為太過疲憊,也管不了那麼多,迅進入了睡眠狀態。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床上就剩我一個人了,猴子躺在床邊地上的尼龍布上睡著,而黃傑坐在地上劈著磚頭,在他身邊已經有五六塊斷成兩截的磚頭。
黃傑的度顯然越來越慢,每劈一下,臉上都露出痛苦的神色,休息半天才能再劈一次。他的手掌邊緣已經滲出了血,沾染的磚頭上也血跡斑斑。
我想起一句老話。
不怕一個人比你聰明,就怕一個人比你聰明,還比你勤勉。
想起我們那次在大操場的談心,隱隱約約可以理解黃傑為何這麼拚,隻是衣食無憂的我並不能真正感同身受到他的處境。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拖了這個小團夥的後腿。我本來就是最差的一個,我不想再做最懶的一個。
我不想再被人說,你是靠斌子的,或是,你是靠猴子的。
我輕輕下了床去,儘量不吵醒猴子,可我睡的腿有點麻,一下沒控zhì住,還是不小心踩了猴子的手一下。我趕緊把腳收回來,猴子卻隻是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這樣都吵不醒,看來我也不用擔心,我大咧咧地跨過他的身體,拿了塊磚頭坐到黃傑邊上劈了起來……
等猴子睡醒的時候,黃傑身邊已經有九塊斷成兩截的磚頭,我身邊也有三塊了。
我倆的手上都滲著血,度也越來越慢,每全力劈上一次,就疼的我們嘶嘶倒吸涼氣,休息個五六分鐘才敢劈下一次。
猴子看著我,又看看黃傑,長歎了口氣。
“怎麼了?”我問。
“如果我小時候也這麼努力的話,現在也不會被他欺負成這樣了。”
“他是?”我有點疑惑地問。
“我哥。”猴子低下頭去,目光裡充滿了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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