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必須要說的兩件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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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說說麼?”我放下手來,黃傑也放下手來看著猴子。

猴子張了張嘴,似乎想說的樣子,卻又沉默下來,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麼好說的。”

我還想繼續追問,可黃傑已經開始劈磚頭了,我也隻好默默地劈了起來,其實心裡挺不服氣的,黃傑有秘密,猴子有秘密,就我沒秘密,實在太不爽啦。

我劈了一會兒磚頭,突然說道:“記得上初一的時候,我和林可兒還是同桌,有一次上晚自習,突然停電了,她嚇得抓住了我的手。教室裡黑洞洞的,我也不知怎麼了,腦子一熱就去摸她的大腿……”

黃傑轉過頭來看我,猴子抬起頭來看我,兩人都目光炙熱。

我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猴子:“……”

黃傑:“……”

報仇的感覺真爽啊。從今天起,我也算是有秘密的人啦。

我和黃傑劈磚的時候,猴子就坐在床上看小說,《教父》,講黑手黨的故事。我忍不住問,你們黑社會家族都要看這種書學習嗎?猴子說不是,他看很多書,這隻是其中一本而已,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箱子,頓時就把我驚到了,《紅與黑》、《百年孤獨》、《罪與罰》、《麥田裡的守望者》、《源氏物語》、《雙城記》、《傲慢與偏見》……足足二三十本,全是大部頭的外國名著。

“這些都是我的精神食量,我隻看國外的書,最好是英文原版的,國內的都不怎麼看。”猴子淡淡地說道。

我差點就給猴子跪下。

黃傑卻站起來走過去,伸手去箱子底下一掏,拿出來一本《少婦白潔》,又去底下一掏,拿出來本《少年阿賓》……

“喂,不許動我的精神食糧。”猴子把黃傑手裡的書打落,又把箱子塞回床底下了,衝我們一笑:“這種低俗的書就該壓在箱子底下!”

從這天起,我和黃傑每天都到猴子這裡劈磚,我倆每次去的時候都會順便把菜也買上,午飯就在他那邊吃,猴子給我們做。我現猴子什麼菜都會做,我每天變著花樣的買菜,他都能手到擒來、輕鬆應對,殺的了魚,宰的了雞,燉的了蘑菇,熗的了辣椒,麵食方麵也沒問題,拉麵、寬麵、扯麵、板麵、揪片、剔尖、河撈、貓耳朵……樣樣精通。

我和黃傑實在太享口福了。

我和黃傑在劈磚上麵的進步也很快,手掌邊緣的傷好好壞壞,日子一久便磨起一層老繭,厚實厚實的,戳一戳都沒感覺,劈起磚來也輕鬆多了,黃傑兩三下就能劈斷一塊,我六七下也能劈斷一塊。我就想,我和黃傑的繭子厚成這樣,那猴子的豈不是更恐怖?有一次我就去看猴子的手,結果卻是光滑如鏡,跟個女孩的手差不多,哪有什麼繭子?我就這個問題專門問了他一次,猴子說練的時候肯定有繭,不練以後慢慢就沒了。

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手上老是有一層繭子多難看啊,沒準還給人造成誤會呢。

暑假期間,酷熱難當,不過好在爛尾樓裡很涼快,我們日日在這裡劈磚、喝酒、聊天,日子過的相當快活。王瑤和柳依娜偶爾也來,問我和黃傑在乾嘛,我倆就說在練功,問王瑤練不練,王瑤說不練,看著傻死了,我和黃傑都是一臉“……”的表情。

在整個暑假,還生了兩件事,需要簡單描述一下。

第一件事,就是王厲、林子、剛子三人的案子終於判了,拖了半年多(國情大家都知道),王厲雖然使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但國家機關也不是吃素的,查來查去就知道林子和剛子也脫離不了關係,於是該判還判,沒有一點留情。當然我們也是活動過的。

開庭那天,除了猴子之外,我們幾個都去了,王厲三人挨個受審,一係列的爭辯之後,審判長當庭給出判決,王厲判了兩年,林子和剛子各是一年半。審判長問他們是否需要上訴,三人表示服從判決。

算上之前在拘留所的半年多,也就是說王厲再坐一年多就能出來了,林子和剛子還有不到一年就能出來。之後,他們被正式轉移到監獄。過了幾天,我和王瑤去探望王厲。

在會客室裡,王厲的表情依然很輕鬆,顯然坐牢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他現在剃著光頭,看著也挺凶狠的。王厲說,他聽說王瑤乾的挺不錯,非常欣慰,希望繼續保持,彆和其他街的生衝突,還有一年多他就能出來了。王瑤說行,讓她哥放心,這邊還有成哥等人幫著她,肯定沒有問題的。

說到這,王厲話鋒一轉,突然又問,那個猴子沒打東街的主意吧?王瑤說沒有,人家都轉學了,你能不能彆疑神疑鬼的。王厲搖頭,說你不懂,那個人不得不防,我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他的野心很大,我擔心你會應付不了他。王瑤說不會,猴子是她的好朋友,不會做出那些事的。王厲不再說話,估計也是知道他妹妹和他一樣倔強,反而將目光轉向了我,問我:聽說你也轉學了?

我嚇了一跳,心想王厲在號子裡什麼事都知道啊,這事也沒必要隱瞞,便點點頭說是的。

王厲又問為什麼。

我哪裡能告sù他原因,便說我和猴子是兄弟,他轉學我也轉學,沒有為什麼啊。

王厲估計也知道問不出個啥來,並沒有在我身上繼續浪費時間,又隨便聊了一會兒,關照了王瑤幾句和人交往的原則,會客時間就到了。

王厲戴著手銬站起來,衝我說了最後一句話就走了。

“好好對我妹妹,要是敢有異心,我把你碎屍萬段,那個什麼上官婷的事,我不希望再生第二次。”

從監獄出來,我跟王瑤說,你哥真可怕,在號子裡什麼都知道。王瑤說是啊,通風報信的人多著呢,然後她又問我怕不怕。我說怕,怎麼不怕,明知道你哥戴著手銬,後麵也有獄警站著,我還是忍不住哆嗦,差點尿出來。王瑤說切,瞧你那點出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我摸了摸脖子上那點小小的疤,真不知是誰欺負誰啊……

第二件事,就是患食道癌的那個老太太,死了。

在王厲判刑的第二天,老太太就撒手人寰了,東街的兄弟都說這是老太太得知厲哥沒有被重判,終於可以放心的而去了。在老太太臨終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厲,她幾乎將王厲當作親生兒子。而她真正的親生兒子卻自始至終都沒露過麵,像是在這個世間失蹤了一般。

老太太的喪事是我和王瑤一起辦的,出殯當天東街的兄弟都來了,給老太太披麻戴孝、抬棺下葬,送葬的隊伍延綿了好幾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老太太去世了。喪事辦完以後,我和王瑤去收拾了老太太的家。

老太太的家嚴格意義上並不算是個家,在一個地下室,陰暗、潮濕,狹窄、壓抑。王瑤說她哥以前想接老太太到寬敞一些的地方去住,但是老太太並不願意,因為她擔心兒子回來找不到她。但是直到她死,兒子也沒有回來。

老太太真的很窮,除了一些破舊的鋪蓋和生活用品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完全可以用“一貧如洗”四個字來形容。我和王瑤一邊收拾一邊罵那老太太的兒子,說他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王瑤恨恨地說,那兒子肯定知道老太太死了,卻到現在還不肯露麵,要是能把他吊出來就好了。我靈機一動,說咱們想個辦法,就說從老太太家裡收拾出十萬塊錢來,把這個消息擴散出去,如果他能聽到,一定會找上門來的。

果不其然,消息傳出去三天之後,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便找上門來,說他是老太太的兒子,索要那十萬塊錢……後果就不用多說了,王瑤肯定不會輕饒了他,據說讓成哥折騰了三天三夜,出來之後精神就有點不正常了,逢人就跪下說對不起,他不該拋棄老母親。

平時沒事的時候,我照舊還是到猴子那裡,和黃傑一起練習劈磚。我和黃傑的進步都很大,他現在兩三下就能劈開一塊磚,狀態好的時候也能一下劈開,而我一般需要五六下,狀態好的時候兩三下。剛開始覺得兩個月時間真漫長啊,後來又覺得時間越來越快,尤其是距離開學還有十幾天的時候,那感覺就跟飛一樣,過一天少一天的即視感。

這天上午,我和黃傑繼續在劈磚,猴子坐在床上看書。這已經是我們拉來的第三車磚頭了,我倆的手掌邊緣都覆著一層老繭,根本不用擔心擦破,隨心所欲的去劈就行。

劈著劈著,黃傑突然說:“左飛,你這麼劈是不對的。”

我一下就炸毛了:“我都快劈倆月了,你現在告sù我這麼劈不對?”

“嗯,不對,我跟你說……”

黃傑把手伸過來,摸著我的磚頭,用手指在磚頭上寫著字:頭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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