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二房這邊,宋姨娘最近被張夫人罵得厲害,說到原因,全都是因為齊秋月而起。
宋姨娘跟齊秋月走得太近了,張夫人看不過眼,她拿齊秋月沒辦法,便欺負宋姨娘性子軟,被後台,仗著自己主母的身份,可勁的上手段,搞得後宅院子裡風聲鶴唳,丫鬟婆子們都緊張得很,生怕出了差錯惹火上身,一旦惹惱了張夫人,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宋姐姐,您不要怕,不就是那點月錢銀子麼?杏兒,給宋姐姐取二十兩銀子過來!宋姐姐,這事兒因我而已,以後你的那份月錢銀子算我的!”齊秋月拉著宋姨娘的手說著話。
宋姨娘被張夫人扣了月錢,又挨了家法,哭哭啼啼可憐巴巴,齊秋月讓人給了她二十兩銀子,她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這年頭,當主子的最怕窮,手上沒有銀子關鍵時候就沒有麵子,撐不起麵子來,在家裡連奴才都能欺負呢,宋姨娘非常害怕會遭遇那樣的結果。
“還是妹妹你的福氣好,給老爺生了一個好兒子,我聽說錚哥兒在外麵賺大錢了,齊妹妹你的銀子恐怕一輩子也花不完嘍!”宋姨娘恭維道。
“姐姐你說什麼呢?我家錚哥兒可是讀書人,掙什麼銀子?那都是彆人看中了他的才學送的,這孩子哦,孝心是真的好啊!
這幾個月,他一個月送一千兩銀子過來,宋姐姐,你說說,這麼多銀子我哪裡用得了?以後姐妹們缺什麼說一聲,但凡是我能相助的,絕對義不容辭!”齊秋月道。
她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很平淡,其實那股嘚瑟勁兒院子外麵都能感受得到,然而誰能把她怎麼樣呢?二房這邊除了張夫人之外,現在就是齊秋月最厲害。
現在全家上下人人都說錚哥兒蓋過了其他同輩,齊秋月是錚哥兒的生母,僅此一點,他在陸家的地位就不可撼動,二房這邊,也就她不怕張夫人呢!
齊秋月和宋姨娘說著話,外麵忽然傳來一聲冷笑,道:“哎呦,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哦,原來宋妹妹背後還有金主哦。
這麼說來,家裡的那點月錢銀子妹妹是真瞧不上了?但是陸家我管家,銀子你不缺,規矩卻缺得很呢!
這年頭,什麼都能拿銀子買,唯獨規矩買不了,今日個我過來就是來立立規矩!”
齊秋月眉頭一皺,宋姨娘則臉色大變,兩人齊齊的看向門口,門口,張夫人陰沉著臉踱步走了進來。
齊秋月輕輕的哼了一聲,道:“立規矩麼?才不稀罕呢!我齊秋月天不怕地不怕,死都不怕,還怕什麼規矩?
這些年我什麼日子沒經曆過?姐姐要立什麼規矩儘管放馬過來,我接著就是了!”
齊秋月這話一說,宋姨娘愣了愣,向她投去了極其感激的一瞥。
而張夫人也愣了一下,一時有些下不了台了,她剛才說立規矩是衝著宋姨娘去的,沒想到齊秋月卻搶先一步說話了,張夫人倘若不把這規矩立下去,她這個主母還哪裡有威信?
院子裡的氣氛一下緊張起來,要知道跟在張夫人身後的還有幾個姨娘,另外外麵還有不知多少雙眼睛都在看著這邊呢。
張夫人和齊秋月之間遲早有一次衝突,現在,這一次衝突就在眼前了,大家不由得都緊張起來。
張夫人陰沉著臉,道:“齊妹妹,看來你是真的要替宋妹妹出頭了?嘿嘿,彆以為你手頭有幾兩銀子便可以為所欲為。
這裡是陸家,陸家是有規矩的,你倘若壞了規矩,彆說是我,就算是老爺也幫不了你,你知道麼?”
齊秋月道:“姐姐,您彆說這些危言聳聽的話了,我這麼多年就沒講過什麼規矩?真要講規矩,估摸著我還活不到今天。
你不是看我不順眼麼?那好啊,你今天能把我怎樣?我就在這裡站著,看看你的本事?”
張夫人愣了一下,旋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氣得是渾身發抖,齊秋月行啊,膽子真的肥了,竟然敢挑戰她的威信了?
“齊秋月,沒規矩的東西,彆以為你現在有個野種在外麵,真就以為自己了不起,我告訴你,陸家還是我在當家呢!
行,你既然是自尋死路,來人啊,把這個賤人給我拖出去,給我打!”張夫人大喝一聲,雌威大發。
一幫仆從麵麵相覷,根本不敢動作,張夫人倘若是向彆人發飆,他們絕對毫不猶豫的執行,可是齊秋月則不一樣了。
現在陸家上下誰不知道齊秋月生了一個厲害的兒子?陸錚現在金陵聞名,每天在陸家門口登門拜訪錚哥兒的才子絡繹不絕,這年頭,母因子貴,錚哥兒出息大了,齊秋月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了,誰敢輕易得罪她?
張夫人一看自己的話竟然不管用了,氣得更是渾身發抖了,她厲聲道:“怎麼了?我的話都不管用了麼?你們這些奴才看來平日將你們慣壞了,你們不動手,就家法伺候!”
幾個仆從這才湊到齊秋月身邊,齊秋月冷冷的道:“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會走!”
齊秋月說完,整了整衣衫,道:“不就是挨板子麼?我齊秋月不怕呢!”齊秋月說完,轉身就要出院子,恰在這時候,院子門口忽然傳來杏兒丫頭的驚呼聲:
“老爺,您……您來了?”
這個聲音傳過來,全場瞬間死寂,所有人一顆心遽然提了起來,包括張夫人在內的所有人都齊齊看向門口,一個個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出。
剛剛還是很桀驁囂張的齊秋月現在也徹底的收斂了,她低著頭,而耳觀鼻,鼻觀心,看上去無比的溫順。
門口,陸謙一臉沉重的踏步進門,張夫人第一個迎上去,道:“老爺,您來了?”
陸謙目前掃向所有人,淡淡的道:“怎麼回事啊?吵吵鬨鬨的?”
張夫人道:“我在後院裡麵立規矩呢,現在後宅有些人不知從哪裡賺了一些銀子回來,便自以為了不起,不把家族放在眼裡。
還有啊,那些不規矩的人她們也往家裡帶,當陸家的家門是菜園門子呢,這是在咱家裡關著門說話,倘若這事兒讓外麵知道了,其他房的太太奶奶們還不知要怎麼笑話我們二房院子呢!”
張夫人先下手為強,率先告狀,自然占據優勢,陸謙臉色更陰沉,目光看向齊秋月道:
“你怎麼說?”
齊秋月道:“回稟老爺,我的哥哥齊彪都四十了,還沒能成親。這不我聽說宋姐姐有個遠方的表妹,雖然說患有一點殘疾,可是性情溫和溫順,人還很聰慧靈巧,便想著讓宋姐姐將丫頭請過來看看,主要是讓齊彪自己看看,倘若看中了,便能成就一番姻緣……
也怪我禮數沒有做到,惹張姐姐生氣了,張姐姐扣了宋姐姐的月利銀子,又打了宋姐姐板子,還讓宋姐姐跪了香,這要再罰下去,宋姐姐這一條命就沒了。
這事兒因我而起,宋姐姐倘若因此送了命,我良心上哪裡能過得去?這不,今天張姐姐來我這邊了,我便想向她求情,求她能放過宋姐姐一次!”
張夫人眉頭一挑,勃然道:“齊秋月,你……你胡說八道,你為什麼不說你自己……”
“好了!”陸謙冷哼一聲,道:“吵吵鬨鬨成何體統?芝麻綠豆大的一點事兒,就值得你們這麼去吵鬨麼?”
陸謙一怒,所有人都低下頭,誰都不敢說話了,張夫人低著頭,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酸意,這事兒倘若是以前,她說的話肯定能算數,陸謙斷然不會乾涉呢!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陸錚那個野種在老爺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齊秋月還真的不能輕易得罪了呢!
陸謙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齊秋月身上,道:“齊彪看中了麼?”
齊秋月微微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道:“回老爺,齊彪哪裡會看不中哦,一眼就看中了,想著把丫頭娶回家呢!”
“嗯!好,你找洪申去支三百兩銀子給齊彪,讓他把喜事風風光光的辦,一定要體麵。這個奴才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也該有個歸宿了!”陸謙道。
齊秋月大喜過望,激動得隻差渾身發抖,她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道:“謝謝老爺,我替老齊家給您磕頭了!”
齊秋月說完就要下跪,陸謙虛抬一下手道:“跪什麼?還有話問你呢!”
齊秋月跪不下去了,陸謙又道:“最近錚兒跟你聯係過麼?”
“呃……”齊秋月沉吟了一下,道:“錚兒沒有回來過,隻是托人捎了銀子回來,一次捎一千兩,基本上一個月就捎一次。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外麵乾什麼,聽說是出了大名了,可是這銀子也實在是太多了,我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陸家的兒郎還會走歪門邪道不成麼?”陸謙道,他這話一說出口,心裡卻不是滋味了。
好個陸錚,去了應天之後整個陸家上下他記得齊秋月一個人,陸謙這個生父他是忘得乾乾淨淨了,隻當他是不存在麼?
陸謙心中不是滋味啊,可是能怎麼辦?現在陸錚這個兒子他是真管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