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到來,寨子裡下的昏天暗地的,我坐在矮樓裡,看著一頭豬被吊起來,它掙紮著,嚎叫著。
但是無濟於事。
突然,一把長刀紮進豬的心窩裡。
鮮血,順著雨水,一起流到桶裡。
而那頭豬的叫聲,也越來越小。
很快那頭豬,就變成了一具屍體,幾個大漢把那頭豬卸下來,擺在案台上。
砍頭,割肉,清理內臟,一氣嗬成。
我從來沒有看過殺豬的情形,這一次看,對我來說,震動很大。
我問吳千鈺:“你要是不能懷孕,我會像那頭豬一樣,被他們殺了,而你,連一塊豬肉都得不到。”
吳千鈺微微一笑,她說:“你這麼聰明的人,為什麼,會在一件小事上糾結呢?”
我看著吳千鈺,我們在一起糾纏了多少天,我已經不記得了,在寨子裡,沒有時間的概念,這裡的人,吃喝玩樂,根本就不在乎外麵的情況,所有的生意,都是由黑八用電話操控的。
他一隻衛星電話,就操控著整個邊境上百億的地下錢莊的生意,不得不說,黑八確實很有高手實力。
但是對於我來說,此刻的我,就像是那頭豬一樣,很快,就會被宰來吃了。
吳千鈺卷了一顆旱煙給我,我咬在嘴裡,她點燃了,我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煙很苦,很澀,也很難抽,就像是吳千鈺一樣,一張漂亮的外表下,就跟她父親一樣,有著很難駕馭的野性。
吳千鈺跟我說:“攔子裡有一頭母豬懷孕了,殺這頭豬,是因為豬太多了,養不下了,所以,就宰了它。”
我看著那頭被大卸八塊的豬,我就覺得很悲哀,我說:“沒用的東西,就得為彆人騰地方,現實,可真殘酷啊。”
吳千鈺依偎在我身邊,她說:“你們男人,有時候,可真是蠢的夠厲害的,試紙,是不分人跟畜生的,隻要懷孕了,試紙都會出現懷孕的兩條杠,我已經準備好了,所以,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我聽到了吳千鈺的話,我心裡為之一振,我皺起眉頭看著她,我說:“真的?”
吳千鈺偷偷的伸手摸到木板被褥下麵,拿出來一個驗孕棒,我看著上麵的兩道杠,我深吸一口氣,困擾了我許久的心結,終於是解開了。
我看著這個驗孕棒,我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就不用死了,我很快就能出去了,黑八,當我出去之後,就是你的末日,你這頭魔鬼,不管你再怎麼小心,再怎麼惡毒,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看到我露出笑容,吳千鈺在我臉上親吻了一下,她說:“開心了嗎?”
我笑著說:“很開心,我告訴你,隻要我出去,我們就能開創屬於我們的帝國,我可以保證,將來福布斯財富排行榜上,一定會有我的名字。”
吳千鈺說:“現在的你,才配得上你這個人。”
我看著吳千鈺,我說:“你不是很憎恨我嗎?你為什麼……”
吳千鈺說:“我曾經說過,你有一種,迷一樣的魅力,從第一次見麵,你就讓我很憤怒,很憤怒,但是憤怒,也是一種情緒,讓我對你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想法,我設想過很多種跟你爭鬥的結果,我想過用很多種手段殺死你,後來,我突然發現,我為什麼要對你那麼執著,我發現,你是我想過,印象最深的男人,慢慢的,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
我聽著,心裡就很難受,我握緊了拳頭,我多麼希望她說的,是騙我的話,因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她一定會恨死我的。
我立馬笑著說:“你不用怕,就算你說不喜歡我,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吳千鈺深情的臉,突然笑了一下,她隨後看著外麵的雨,她說:“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這句話,讓我有點恐懼。
這說明,她不是騙我的。
這個時候,吳千鈺站起來,她說:“走吧,我帶你去見阿爸。”
我有些木訥的站起來,跟著吳千鈺朝著彆墅走,我赤著腳,來到了黑八的彆墅,光線很暗,黑八坐在佛堂裡,躺在躺椅上睡著了。
吳千鈺走過去,輕輕的在黑八的臉上親吻了一下,她笑著用緬語說了一些什麼。
突然黑八睜開眼睛,有些驚喜,也有點錯愕,當他看到吳千鈺手裡的驗孕棒的時候,他高興的笑起來,親吻了一下吳千鈺,隨後就看了我一眼,眼神裡雖然還是有諸多猜忌與警惕,但是,卻比之前,放鬆了幾分。
我深吸一口氣,我現在,什麼都不想,我隻想離開這裡,隻想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黑八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圍著我轉了一圈,他看著我說:“跪下來。”
我什麼都沒說,跪在了四麵佛前。
黑八走著我麵前,他拿著四麵佛手裡的金剛杵,朝著我的手心割了一下,我的手開始流血。
他拿著缽盂接了我的血,放在了四麵佛前。
黑八對著四麵佛拜了拜,他說:“如果,你敢做對我女兒不利的事情,神明一定會懲罰你的,一定會讓你痛不欲生,一定會讓你寢室難安。”
我雙手合十,對著四麵佛拜了一下,我說:“佛爺,自由安排。”
黑八可笑的笑了一下,他說:“你錯了,他不是佛,緬國人,不信他的,現在,整個緬國,也隻有一尊四麵佛罷了,我告訴你,他是梵神,他叫有求必應神,他代表著四種欲望,如果,你違反了你的諾言,他會讓你受到反噬,讓你被你的欲望折磨的痛不欲生。”
我皺起了眉頭,看著黑八那張陰狠的臉,我深吸一口氣,我雖然不信鬼神,但是,我似乎已經隱隱感知到,我必將被反噬的征兆。
我閉上眼睛,匍匐在地上,我們國人時常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或許,這個時候,結束仇恨,是最好的。
但是,我一想到我的父親回來時的畫麵,我合十的雙手,就緊握成拳頭。
算了?
結束?
我有什麼資格替死去的人說什麼?
又有什麼臉麵說結束?
既然不信,又何須恐懼?
血債血償,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