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一臉嚴肅在掌櫃耳邊說了什麼。
掌櫃臉上笑容僵了僵,一臉恭敬對著阮寧道:“阮小姐,我家主人說了,您可以拿丹藥換這尊白玉。”
阮寧目光疑惑地向內堂簾子看了眼,將錦囊裡的丹藥放進掌櫃恭敬捧著的掌心裡:“你家主子很識貨。”
掌櫃聞言渾身一僵,頭上汗水直流。
袁成碧眸子一沉:“等等,你家主子莫非是個傻子不成,腦子有毛病啊,真金白銀不要,用一顆破丹藥換。”
掌櫃臉色一冷:“袁少爺說話還請注意些,東西是主子的東西,主子想怎麼賣便怎麼賣,不勞袁少爺操心。”
袁成碧臉色陰沉,他若是連這樣的小事都辦不好,日後還怎麼得姐夫倚重?
他知道白翠軒背後有人,不然也不可能在汴梁獨占鼇頭這麼多年。
白翠軒得罪不起,他心裡將阮寧恨上了。
阮寧不用掌櫃的,自己捧了那尊玉雕,越看越喜歡,心裡美滋滋的,連打袁成碧一頓都沒什麼興趣了。
“這尊小白菜,若是本少爺非要不可呢?”袁成碧攔在阮寧麵前。
“你想搶?”
“是又如何?我姐夫乃當今皇上嫡親皇叔,你一個小小將軍的女兒,也敢跟本少爺搶東西?”他拿出十萬兩銀票扔到阮寧身上,“識相的話,拿著錢,乖乖將東西給本少爺,否則,休怪本少爺不客氣。”
阮寧眸子一眯,將白玉雕仔細放到掌櫃的手上:“拿好。”
她將指骨捏得哢擦響,視線掃過袁成碧全身,眸子含了冰霜,莫名瘮得慌。
袁成碧眼皮一跳,嗤笑:“怎麼,就憑你這小身板,想跟本少爺動手?你可知本少師從何人?說出來嚇死你——嘶疼疼疼!”
“啊!”
“疼!”
“你給我——嘶等著!”
阮寧左勾右拳,照著臉招呼。袁成碧壯碩的身體被阮寧一隻瘦弱的手摁著,毫無躲閃之力,他慫慫地將自己抱成一團,臉憋成了五顏六色。
沒一會兒,那張臉就被揍成了豬頭。
阮寧板著臉,揉了揉手腕。太弱了,要是以前,一拳就能把人轟成渣渣。
掌櫃和夥計都驚呆了。
人群裡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好美!”
“這是梁小姐嗎?”
“好美啊,她怎麼了?怎麼這麼好看!”
“啊啊啊她瘦了,好苗條,皮膚也白了,她瘦了這麼好看!”
……
“阮寧!阮寧!”梁茹兒氣喘籲籲從白翠軒門口衝進來,“阮寧!我聽說你在這兒!”
白翠軒內外,除了阮寧,所有人目瞪口呆看著梁茹兒。
這是梁侍郎府那個又胖又黑的梁茹兒?她頭上那支太妃賞的白雀簪還彆著呢。
“梁小姐?”掌櫃這雙眼睛從沒有認錯過人。這次,他有些不敢認。
梁茹兒一把抓住阮寧的袖子,滿目歡喜:“寧寧!你給我的丹藥太厲害了!你瞧!我變得這麼美!”
掌櫃咽了口口水,看著手中捧著的錦囊,見慣奇珍異寶的眼睛發出奇妙光芒:“梁小姐,您說的丹藥是?”
“就是那顆通體碧綠的丹藥!吃了以後我立刻就變得這麼美了!”梁茹兒轉身往阮寧身上撲,“啊啊啊寧寧你太厲害了!”
阮寧躲開:“離我遠點,你應該先洗浴一下。”她沒想到培元丹肥胖之人吃了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若是武者,可以用它洗筋伐髓。
所有人看著掌櫃悄悄打開的錦囊裡那顆通體碧綠的丹藥,眼睛發出綠光。
袁成碧以為危機解除,一臉鼻青臉腫湊到掌櫃麵前:“是這顆丹藥?”他難以置信,心裡快速閃過主意,這個女人有毛病,一隻手就把他摁得死死的。白玉雕看來是搶不回去,如果能把丹藥帶回去,姐夫說不定會對他另眼相看呢。
阮寧掃了眼滿地銀票,一隻手伸到掌櫃麵前:“有紙麼?”
掌櫃滿臉笑容:“有,有。”
夥計已經將一遝紙放到阮寧手裡。
阮寧手腕一揚,紙片利刃一般飛向袁成碧,所過之處,衣衫碎裂,袁成碧三腳貓功夫哪裡擋得住,紙片無孔不入,削得他仿佛一個跳梁小醜,捂著衣服滿屋亂跳:“嘶,疼死本少了!住手快住手!”
圍觀眾人目瞪口呆。
梁茹兒一愣,不忘提醒:“袁成碧,腰帶斷了。”
話音剛落,白色布料堆在腳上,外麵雖有裙罩著,但人人忍不住哄笑出聲。
袁成碧麵色漲紅發紫:“你找死!”
阮寧盯著他腳下:“褲子掉了?”
袁成碧惱羞成怒:“來人!給本少爺將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抓起來!”
“成碧,休得胡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劍眉星目,黑衣蟒袍,氣勢懾人。
掌櫃見到來人,躬身行禮:“見過平南王。”
袁成碧擎著一張豬頭臉,站著不敢亂動,兩股戰戰,風涼颼颼的,訕訕道:“姐夫。”
司馬劍笑著進來,反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袁成碧臉上,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無法無天!成日不學無術,打著王府的名號胡作非為,我聽說你方才欺負阮姑娘?道歉!”
袁成碧難以置信:“姐夫!是她打我!是你——”後麵的話在司馬劍的注視下漸漸咽了下去。
司馬劍目光一片幽暗:“跟阮姑娘道歉。”
他轉頭看著阮寧,一臉歉意的笑容,“阮姑娘,我這妻弟紈絝慣了,無法無天,本王回去定嚴加管教,還望阮姑娘原諒他這一回,下次他定然不敢了。”
阮寧眉目冷淡:“不用,本小姐已經教訓過了,他還有膽放馬來便是,我正好缺個練手的。”又是這個司馬劍,上輩子屢次害她,最後雖然死得慘,但她想到不是自己動手,總覺得手癢。而且,他還是書裡林憮然第二段情緣。
她目光向白翠軒對麵酒樓掃去,方才那二樓有一片白色裙角閃過。
司馬劍笑了笑:“阮姑娘真會開玩笑。”
阮寧:“本小姐從不開玩笑。”
司馬劍笑容一頓,目光轉到梁茹兒身上:“梁小姐真的吃了阮姑娘的丹藥?”
梁茹兒狠狠點頭:“恩恩,就是寧寧的丹藥!她隻說可以變白,沒想到我變得又白又瘦!”
阮寧再次嫌棄地離她遠一點。
洗筋伐髓的味道實在嚇人。
司馬劍眸光一暗,看了袁成碧一眼。
袁成碧打了個哆嗦,白著臉,不情不願道:“阮小姐,是我的錯,是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在下吧,我真的知錯了。”
阮寧皺眉看著他。
司馬劍笑道:“既然成碧知錯了,阮姑娘原諒他吧,都是本王管束不嚴,才讓他衝撞了阮姑娘,本王在這裡也給阮姑娘陪個不是。”
阮寧捧起自己的小白菜:“我看你管束挺嚴,剛才像隻炸了毛的公雞,這會變鵪鶉了。”
“阮姑娘真會開玩笑。”
“本小姐從不開玩笑。我說了,不必道歉,本小姐剛才就教訓過他了,扯平。”
“既然這樣,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得阮姑娘一顆丹藥呢?當然,本王願意以十萬兩的價格買下。”司馬劍說著,讓下人捧著銀票端到阮寧麵前。
阮寧淡淡道:“沒有。”
司馬劍:“啊?”
人群反應過來,低聲笑開。
司馬劍半晌才反應過來阮寧這是回答他那句“是否有幸”,她說“沒有”,意思就是他……
想到這裡,他目光一暗:“難道阮姑娘煉不出第二顆丹藥?”
阮寧:“本小姐看你不順眼,不賣與你。”
人群又是一陣哄笑。
好些人舉著銀票:“阮姑娘,賣給我吧!”
“賣給我吧!我要!多少錢都買!”
……
掌櫃這時上前,笑眯眯道:“不知阮姑娘能否將丹藥放在本店售賣呢?”見阮寧蹙眉沉思,他又道,“若是阮姑娘看上本店之物,可隨時拿丹藥換。我們白翠軒乃百年老店,玉器古玩品質皆要高出同行,再者,像姑娘手中這尊玉雕,整個汴梁也隻有我們白翠軒能拿得出來。”
阮寧捧著白玉雕:“我要很多這樣的寶貝,你們有嗎?”
掌櫃抹了把汗水,想到裡邊那位的吩咐,咬牙:“有的有的,隻要阮姑娘想要,本店都給您找來。”
阮寧眼睛一亮:“好,成交!”她轉頭看見司馬劍,眉頭一蹙,指著司馬劍,“我的丹藥不能賣與他還有姓林的人。”
掌櫃擦了把汗,滿口答應:“是是是!”
阮寧從袖帶裡掏出一個錦囊,她遞給掌櫃:“隻有三顆培元丹了。”她指著梁茹兒,“肥胖之人吃了就會跟她一樣,普通人不保證。”
掌櫃眼睛發光:“是。”
“賣了錢送到將軍府來。”
“是是是!”
阮寧剛把丹藥交出去,司馬劍黑著臉眸光暗沉。
門口突然湧進來一大堆人:“我要買丹藥我要買丹藥!”不知是不是剛跑回去拿銀票了。
無數隻手捏著厚厚的銀票戳到掌櫃麵前,將店裡擠得水泄不通。
掌櫃忙扭著肥胖的身軀鑽進櫃台,笑得見牙不見眼:“諸位明日再來,本店今日還需核算利潤,定價明日出。”
“二十萬兩!給我!”
“我有錢!現在就賣!”
“我等不了明日,我今日就要變美!”
……
阮寧捧著小白菜流雲踏步巧妙地溜了出去。
梁茹兒擠在人群裡:“寧寧!寧寧你等等我啊,哎喲我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