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敵!」

「啖肉!!!」

說罷。

陳三石將戰馬連同玄象大將的焦糊的屍體丟向地麵。

饑餓已久,長達五個月不見半點葷腥的洪澤營將士們,竟然是真一擁而上,將戰馬分而食之。

目睹此景。

中原兵馬無不駭然大驚。

「吃人了!」

「北涼軍吃人了!」

事實上。

有戰馬吃,自然不會去食人。

但此時此刻。

在同樣饑餓已久的中原將士們眼中沒有任何區彆,無非是一個先後的問題,等到戰馬吃光,自然就會開始吃人。

因為—·

他們自己就乾過!

二十萬兵馬!

人確實很多。

可是此時此刻。

沒有一個願意先死!

他們憑什麽拚死列陣?!

餓了好幾個月。

上麵的大人。

從參將開始,可就都是能分到辟穀丹的。

吃飯輪不上他們。

賣命要他們上。

沒有人是傻子。

這一刻。

數月以來在心中積蓄的不滿丶不安,再加上白袍啖肉,以他們為資糧的的所作所為,一切的一切夾雜在一起,最終化作一種大勢。

潰敗之勢!

大軍邊緣的陣腳止不住地陷入混亂,好不容易才排列開來八門金鎖困他陣崩潰一角,無法再發揮威力,而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你們做什麽?!」

飛舟之上。

正要把陣旗丶陣盤以及海量靈石釋放出去的道玄散人開始大聲嗬斥:

列陣,我讓你們列陣啊!」

然而。

他說的話好似泥牛入海,壓根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誰再退後半步,殺無救!」

曹嶸從天而降,一刀劈死數十名將士。

可他不殺還好。

這一殺,徹底亂套!

將士們不光是害怕後方吃人妖魔般的洪澤營追兵,還要避著自己的上司將軍,防止被督戰隊斬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般亂闖亂撞,互相擁擠踩踏而死的不計其數。

整個雀鼠穀,亂作一團!

「為什麽?!」

曹看看己方的潰敗,又看看遠處近乎於發狂的洪澤營將士。

大家明明都餓著,為什麽意誌力和戰鬥力,會差這麽多?!

「曹兄!當心!」

走神刹那。

數百步之外的白袍,便是已然拿著金弓銀彈,朝著他開弓如滿月,鬆手的瞬間,便有纏繞著火行真力的四象神獸席卷而來。

四箭齊發!

最前方。

便是滔天殺意的赤焰白虎開路。

天河劍法!

淩雲揮動衣袖,便有淘淘江河傾瀉而出,看似毫無殺傷力的河水,卻是硬生生將白虎烈焰澆滅,兩者互相抵消。

朱雀接踵而至。

李鶴出手幫忙,施展「血光咒」一劍將其誅殺。

道玄散人也沒有隔岸觀火,雙手結印快如殘影,在身前讚出一顆巨大的法球,和朱雀之後的玄武撞擊在一起,掀起陣陣餘波。

直到此時。

曹嶸才回過神來,舉起手中的無鋒闊刀,將最後一條火龍劈成兩段。

白袍——·

又強了!

他們明顯能夠感覺到,陳三石的真力變得更加浩瀚。

「他隻怕是又洞開景神了!」

淩雲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光天資驚人,身上隻怕是還有和皇帝一樣的靈氣至寶。」

「不能在這裡冒險和他搏殺!」

李鶴很快作出判斷:「大家境界畢竟相差不大,若是殊死一搏,各自拿出底牌,爆發出來的力量,未嘗沒有機會將其誅殺。但是我等完全可以選擇更加穩妥的方式!」

「沒錯,撤吧!」

道玄散人說道:「這裡的軍隊不堪重用,我們前往錢塘府,那裡的將土沒有餓肚子,必定能施展出『八門金鎖困仙陣』的真正威力!」

「一群廢物!」

鎮南王最後看了眼潰敗的隊伍,沒有任何留戀,一躍而起來到飛舟之上。

飛舟有陣法加持。

道玄散人和李鶴一起往其中注入法力,速度快到幾乎化作一抹流光,眨眼之間就消失在天際儘頭,隻留下二十萬大軍在地麵哀嚎。

「王爺走了!」

「他們都走了!」

中原大軍兵敗如山倒,化作鳥獸而散。

雀鼠穀內。

陳三石追殺兩百裡,率領洪澤營將士殺敵五萬餘眾,俘虜五萬,餘下將近十萬人四散而去,不知所蹤。

他嘗試著追擊曹等人半個時辰之後就放棄了。

那飛舟法器速度甚快,僅僅憑藉自己煉氣五層的法力實在是追不上,禦器飛行的速度,也是和修為實力掛鉤的。

在沒辦法生擒主將,再用主將來控製敗軍的情況下,這麽多的潰軍,僅僅憑藉六千人實在是難以控製,光是糧草都是個大問題。

要知道。

潰軍不如匪!

更彆說。

是這麽多餓著肚子的潰軍!

他們沒有吃的就隻能搶,一搶起來就不光是搶,而是燒殺搶掠一樣不少,最後無非是鑽到深山老林子裡當土匪。

所以,要是任由他們湧入到附近的州府之內,對各地造成的危害,甚至要比正常的戰爭來得還要巨大。

「趙無極!」

陳三石下令道:「你先領著三千弟兄,押送五萬俘虜,前去百裡之外的江州,那裡的邊境幾府兵力已經調空,而且還有餘糧,把這些俘虜安頓好,

剩下的就不用你管了。

「其餘人!

「跟我一起,繼續追擊!」

雀鼠穀。

是一條狹窄的山道,絕大部分人隻能順著這條路往前走。

陳三石絕對不會充許這十萬潰軍去禍害其他地方。

他率軍前行。

在雀鼠穀內,狂屠兩百裡!

再次斬敵五萬餘眾。

直到剩下的人被殺得老老實實,才將其儘數俘虜,想辦法妥善安置。

離開雀鼠穀後,前方就有許多府城和縣城,人困馬乏的洪澤營將士們終於得到補給,又沿途收集來一千匹戰馬。

陳三石便留下其餘人安置俘虜,自己則是領著千人直奔著錢塘府而去。

一來一回,又耽誤二十幾日。

錢塘府在遭到日夜不斷猛攻的同時,

晉王曹煥等人也沒有閒著。

他們調度來五萬大軍,北上來到玉陸州的邊境,待時而動。

「十二弟。」

曹煥親自領兵:「朝廷用出毒計,弄了一顆假的陳三石人頭,錢塘府隻怕是撐不住多久,我們要不要試著領兵去錢塘府解圍?」

「我們這點人過去,還不夠死的。」

曹芝否決提議道:「先看看吧,如果沒算錯的話,洪都府已經在斷糧的情況下被圍困半年,最近一個月和我們也斷了聯係。」

「你的意思—

晉王曹煥說道:「你覺得陳將軍真的會死?」

「說不準啊。」

曹芝躺在草地上,腦袋枕著雙手:「他命硬,未必會死,但咱們行軍打仗,總得多做準備才是,最起碼等到洪都府有消息再說。

「他要是真的死了。

「我們手裡有兵馬,就先退回去,還能再拖延一段時間,說不準還能等到歸元門大能親自出手相助。

「他要是還活著,我們再北上與之合並一處,想辦法破敵也不遲。

「隻要能拿下錢塘府,六哥你就對外宣稱父皇已經飛升去仙界,不再過問凡間之事,然後打著順位繼承的旗號繼承大統。

「打著『大盛正統皇帝」的名號,我們很快就能夠牢牢控製住整個東部丶和大部分中原地區,然後就可以尋找機會決戰。」

繼承正統。

晉王曹煥,聽得有些恍惚。

這個位置···

忽然之間,離他這麽近?!

「十二弟,如果真能成就大事,此次你是首功!」

晉王曹煥望著遠方的天空:「你說的沒錯,父王這些年修道,已經把朝廷修得搖搖欲墜,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登基之後,本王必定勵精圖治,重整山河!

「另外。

「本王還會再下一道旨意,向全天下人宣告,本王故去之後,由十二弟你來繼承大統!」

兄終弟及的例子,在前朝也不是沒有過。

「現在想這些還早。」

曹芝對此表現的很平靜:「當務之急,還是想想辦法,怎麽把京城的麻煩解決掉,推測不錯的話,父皇的傷已經差不多痊愈,要準備開始築基了。」

「說來說去。」

晉王曹煥嘀咕道:「還是要靠陳將軍!我大盛朝,當真是不能沒有白袍啊!」

「大軍不能去。」

曹芝說道:「我們身邊的修士也不多,最多派遣兩名修士過去,試試看能不能闖進去告訴他們人頭是假的,如果真兵敗的話,也可以救幾個有用的人回來。」

錢塘府。

攻城愈發激烈。

城內的北涼軍也損失慘重。

十五萬大軍每日都在驟減,如今已經隻剩下十二萬人。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

關鍵是城外的朝廷兵馬,日日夜夜都在宣揚白袍已死的言論,城內的經過一段時間的憤怒之後,士氣已經有要衰落的跡象。

又是整日的麋戰結束,朝廷兵馬鳴金收兵,

將士們來來往往各司其職,抬著屍體走下城牆,城內的一切都顯得死氣沉沉,就好像沒了主心骨一樣,紛紛都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又為何而戰。

中軍大帳內。

許文才抱著一個木箱子,觸景生情,不禁有些潛然淚下。

「先生。」

齊成說道:「這不是上次在萊州,那個裁縫鋪老板給你送來的新衣裳麽,先生怎麽也不穿,還上了金鎖,走到哪帶到哪?」

「去去去,你懂什麽!」

許文才先是嗬斥,然後歎息道:「這哪裡是我的,是我給咱家大人準備的衣裳!」

「原來如此。」

齊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先生如此悲傷。」

「不許胡說!」

許文才即便自己誌忑,也不允許軍營裡任何人說白袍真的死了。

「咚咚咚說話間。

戰鼓響起。

城池之內。

再次響起王勸降的聲音。

「城內的人聽著!」

「你們已經窮途末路!」

「再給你們最後一晚的時間!」

「天亮之後如果還不開城投降,城破之日,就一個不留!」

扔下這句話後。

王竣飛回到中軍大帳。

「嗬嗬。」

三十萬兵馬的副將伍景勝冷笑道:「穆逢春穆老真是好計策,如今城內人心惶惶,估計撐不住多久了!」

「洪都府情況如何?」

王神色嚴肅地說道:「陳三石死了沒有?」

「還不清楚。」

伍景勝搖搖頭:「按照上次的消息,他們應該開始撤退了,等到二十萬大軍跟咱們合兵一處,城內的人自然也就再無懷疑,必定會在十日之內開城投降!」

「儘快結束吧。」

王並不高興。

他的築基丹名額已經拿到。

正常來講,應該返回宗門內,等候丹藥煉製出來,把築基丹拿到手就開始閉關築基,結果戰事再起,宗門命令他留在此地協助大盛皇帝。

從內心來講,王並不想與陳三石為敵,因為·-—·

他怕!

他是真的害怕。

此次陳三石不死,搞不好會追到修仙界去殺他。

王不喜鬥法,隻想長生,奈何無依無靠,想要獲得資源,就隻有替宗門賣命。

他雙手負後,進入大帳。

帳內。

此次三軍元帥薑元伯正拿著密信,神色凝重。

「大帥?」

伍景勝看出不對勁,詢問道:「是出什麽事情了?」

「洪都府—」

薑元伯猛地起身,一邊朝外麵走,一邊說道:「陳三石實力不斷提升,

於二十日前大破平叛軍,如今九殿下他們拋棄兵馬,獨自朝著我們這裡撤來。」

「什丶什麽?!」

伍景勝難以置信地說道:「洪都府隻剩下六千餘人,而且斷糧已久,他們沒有餓死也就算了,是怎麽把二十萬大軍擊潰的!

「難不成·——·

「短短幾個月,就連九殿下他們一起聯手,也再不是陳三石的對手?!」

王竣麵色凝重,腦海裡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麽找個合適的理由,以回宗門複命為由頭,趕緊離開此地。

雖然他不認為白袍一定能贏,但絕對不想冒任何風險,心裡隻想回宗門築基。

「那倒不至於。」

薑元伯來到大帳外。

沒多久。

就看到一艘飛舟出現在夜幕當中。

赫然便是鎮南王等人趕來此地。

「參見九殿下!」

薑元伯先是行禮,然後說道:「殿下不必過於憂慮,勝負乃兵家常事,

二十萬兵馬折了丶就折了吧!如今殿下等人趕過來,就等同於坐實陳三石之死,想必錢塘府內的守軍不日就會開城投降!」

「勝負乃兵家常事?!」

鎮南王隻覺得慚愧。

假如是二十萬對十萬,哪怕是對五萬,輸了都有情可原,但對方隻有七千人!」

「快!」

道玄散人急急忙忙地說道:「準備攻城!另外時刻準備列陣!隻要八門金鎖困仙陣列成之後,陳三石就算是殺過來,也隻有死路一條!」

先前在雀鼠穀的潰敗。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手底下的兵馬餓了太長時間的肚子,沒有絲毫戰鬥意誌,一打起來就崩潰,但是錢塘府外的兵馬,就不會有這種情況。

「通知全軍,準備繼續攻城!」

「轟隆隆!」

鬥轉星移,日夜乾坤。

天明之後,戰事再起。

數不清的沉重器械撞向城牆魏玄一如往常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自從重新追尋到修行意義之後,似乎是鬱結打開,就連帶著蒼老的軀體都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吾雖年邁,箭矢猶鋒!

他手中的巨刃揮灑如墨,橫掃而下,就是一連串的頭顱連帶著噴泉般的鮮血進濺出來,血與墨相結合,好似殺氣淩然的畫卷。

朝廷兵馬雖廣。

但是仙師每隔一段時間才能進入神洲特定人數,所以數量並不多,也就三名煉氣圓滿,已經被他們夫妻斬殺兩人,倘若能夠再殺一人,或許就可以趁著更多修士趕來之前,嘗試著突圍。

也就在魏玄提著刀,琢磨該怎麽能斬殺敵將時。

頭頂忽地傳來滾滾煞氣。

他當即上撩巨刃和一柄無鋒闊刀撞擊在一起。

赫然便是鎮南王曹嶸。

「你這真力,倒是古怪!」

魏玄與之僵持間,又有一名帶著仙風道骨的公子哥來到半空,他抬手之間,就是滔滔真力化作水流席卷而來,宋桂芝及時出手,碧玉棍棒青光大放,硬生生將水流從中間劈成兩半。

「曹嶸?!」

不遠處,汪直砍死麵前的敵軍後,便認出多出的將領。

這兩人——·

不是在洪都府麽。

怎麽都安然無恙地趕來此地。

難道.··—

「這還用說?!」

淩雲洞穿他們的心思:「陳三石的人頭都在你們手裡,難道還有假不成「弟兄們,為大帥報仇!」

汪直咆哮著,高高舉起陌刀,調動真氣化作玄武,便要朝著對方鎮壓而去。

李鶴悄無聲息地出現,飛劍殺來。

汪直不得不調轉刀身防守,和飛劍相撞的瞬間,整個人就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後砸去,直到鑲入牆壁中後才停下,飛劍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就追上來要一劍封侯。

錢塘府內沒有修士。

但是有很多武聖。

最近半年,征戰的途中,程位等人都在師弟留下來的真武丹的幫助下,

儘數突破到武聖境界,也正因此他們才能夠連戰連捷。

此刻鄧豐等人,加起來足足五名武聖齊齊出手救人,才終於是把飛劍勉強擋下,然後加上重新站起來的汪直,六名武聖一齊圍攻李鶴,即便如此也還是難以支撐。

最後還是宋桂芝祭以精湛絕倫的棍法擊退淩雲,而後攜帶看陣陣罡風殺向李鶴,才勉強領眾人勉強堅持下來,但也僅僅隻有十幾個回合之後就負傷嚴重。

「啊——」

魏玄咆哮著,墨之呼吸法爆發到極致,蒼老的身體膨脹數圈,須發倒豎,雙目赤紅,手上的鬥法也更加淩厲,不惜燃燒身體為代價增強真力,才終於是不遜色於鎮南王。

金木水火土,五行呼吸法是為根本。

但不代表隻有這五種。

風丶雷丶冰等等五花八門的呼吸法都有,就和法修除去五行靈根之外,

也可能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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