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逐漸逼近,蘇佑卻在滿是對方鼻息的距離裡縮著脖子,連忙轉了頭,臉頰上被擦過濕意,他被刺激得手裡鑰匙一扭,啪嗒一聲,沉重的鐵鏈頓時開了,蘇佑乾澀地轉移話題:“國師大人,開了,鎖開了,你自由了!”

“罷了,你總是不情願。”林端在近在咫尺間,掐著蘇佑的手卻隻有一聲濃重歎息:“為什麼呢?你隻需要獎勵一點東西給我和皇上,這天下未必不是你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蘇佑撐著身後的草席,手指掐著粗粒邊緣,磨得有點疼:“我知道我資質愚鈍,位高權重什麼,我還是知道自己不配的,萬一霍霍了天下人,我這條命殺一萬次也賠不了。”

“那皇後位呢?”林端忽然問:“後宮虛設,隻有一人的皇後位呢?你可要不要?”

“???”蘇佑疑惑地搖了搖頭:“為什麼?我為什麼要皇後位?”

林柔雨的皇後位,關他什麼事?

“哈。”林端聞言,看見蘇佑這樣懵懂疑惑的神色,忽然笑了,卻笑得極其奇怪,有幸災樂禍的暢快又有難以言說的悲哀,寒玉一般的容顏卻無端地沾染上一絲苦楚:“他同我,於你而言,還是沒有任何分彆。”

“要有什麼分彆?”

都是不能得罪還不得不得罪的上司,他作為邊緣人物卻要把人得罪個遍,他真的瑟瑟發抖。

“罷了。”林端收了笑,下巴蹭了蹭蘇佑的肩頭,自己挺直了身體,鬆了手,蘇佑連忙也挺直身體挪遠了一些,自己囁嚅試探了幾下,還是開口。

“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特地前來贖罪,還請國師大人稍稍得惦念一下我今日特地冒險相救。”蘇佑頓了頓,一直躲避的視線忽然定在林端身上:“如果日後國師大人回歸大齊,清算恩怨,還請國師手下留情,放過蘇家,錯都是我一個人的,蘇家百般勸阻,力求我安分守己,是我愚鈍不堪。”

“外麵有代替您的人,您出去了,他就自然會進來,他已然癆病纏身,生死就在這幾日了,所以國師不必擔憂您造了殺孽。”蘇佑低聲怯怯,說完話後,自己行了禮,轉身想要離開。

然而卻忽然間,一陣鐵鏈晃動聲在昏暗的牢籠裡刺破空氣,蘇佑還沒反應過來,身後就有男人抱住了他,寬大得將他完全包裹在懷裡,鐵鏈跌落地麵悶聲錯落,在腳邊刮起了一陣涼意。

蘇哈還沒反應過來,眼前視線就被修長的大手遮住,眼前一片黑暗,他稍稍動彈,卻根本無法掙紮開,反而男人沉聲道:“彆動。”

“你......想要乾什麼?”蘇佑呼吸亂了,幾乎滾燙,說話也亂,緊張得喉頭止不住地發癢:“國,國師大人。”

然而男人卻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撥開了蘇佑的後頸,看著那刺目的紅而輕輕摸索了兩下,隨即俯下身,微微側頭,對上蘇佑雪白的後頸脖。

濕意泛上來,蘇佑慌了,急忙動彈想要掙開,然而卻男人卻知曉他的每一點行徑,手臂越發收緊,開口沙啞出聲:“不是有求於我嗎?總得給我一點好處,聖人也會有提條件的時候,何況我不是聖人。”

“......”蘇佑想到蘇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頓時不動了,乖乖掐上男人結實的手臂,險些沒掐住。男人很滿意於蘇佑得行為,但卻分毫沒有留情,蘇佑吃痛,自己手背上都掐出青筋,他痛得眼睛都紅了。

高大男人在昏暗光線裡掐抱著纖細一點的男人,俯身而下,光線昏暗,隻有一點細窣的響,還有加重的呼吸和鼻音,直到男人滿意,類似於野獸圈地的行為才微微鬆開。

尖銳利齒咬得很深,蘇佑甚至都覺得咬出血了,火辣辣的一股子疼,被放開那一瞬間又麻又痛,自己連忙張開腿跑了,根本不敢留在牢籠裡,生怕自己又被林端逮住。

他捂著脖子跑了出來,自己指腹仔細掂量摸了一下,結果頓時哭喪了臉,那麼深得一道凹痕,像是被人挖了一塊似的,可見到底是被用了多重的力氣。

國師居然這麼恨他?

蘇佑覺得他很可能不會放過蘇家,他還是得好好討好趙懿和林柔雨他們,刷個好感度,讓他們保住蘇家。

蘇佑走過大獄裡長而陰暗的走廊,鼻尖全是土腥味,還有濕氣在陰暗處發酵的酸味,視線終於被大門的光線照亮,他微微興奮,腳步快了一些,門框裡的微光在眼前放大,蘇佑一步踏出昏暗的大獄,卻在門前一步處猛然怔住。

趙懿穿了便服,銀線勾邊錦袍,長身如鬆,臉上一派恣意桀驁,卻又帶著戾氣,馬車停在他身後,似乎已經等候許久,隔著一段距離,趙懿含笑盯住他。

蘇佑頓時警鈴大作,自己手忙腳亂地準備自己蹩腳的借口。

然而亂七八糟的腦子胡亂想了一通,卻根本沒有什麼頭緒。

還是趙懿走上前,高大陰影覆蓋住蘇佑,由上而下地問:“為何這麼晚還不回宮?”

“微臣......”蘇佑想不出理由,索性直接夾了尾巴:“微臣知錯了。”

“哦?你也會知錯?”趙懿笑了一聲,蘇佑覺得後脊梁骨陰惻惻的,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男人抄起膝彎抱了起來,蘇佑驚愕,趕忙下意識抱住趙懿的頸脖,自己嘴唇抿了抿,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知道自己做賊心虛,想要開口,但是就是怕自己會更虛,不打自招的確是他這個AI界的恥辱能乾出來的事,索性還是不說話的好。

男人一路抱著他,臉色很沉,腳步飛快,蘇佑被他速度驚嚇到,不得不雙手抓緊了他,看著他陰沉的臉□□言又止,最後還是收了自己的嘴。

分明呼吸都融洽在一起的兩個人,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趙懿一路去了昭華殿的偏殿,天然溫泉裡水汽蒸騰而上,遮掩輕紗撩動曼妙,氤氳水霧裡很是朦朧,卻有人粗魯地闖進來,撥開白霧,粗野且不耐煩地徑直走到溫泉池邊。

修繕精美完備,鑲嵌玉色官瓷的溫泉可以容納一百餘人,卻從古至今隻有少數幾個人有過尊榮,趙懿對著偌大溫泉想要將懷裡的人扔進去,好好讓這天然純淨的溫泉洗洗他身上的味道。

卻手裡抱著的人太乖,眼睛也還發著紅,怯怯又小心地看他,他想起來那十五日裡,沉睡無聲,安靜絕美的人,心頓時收緊,火氣也無端散了許多。

但是醋意升騰,他還是生氣,最後隻能冷漠出聲道:“站直,自己走進去。”

“是。”蘇佑不敢怠慢,趙懿鬆開後連忙站起身,自己極其聽話地寬衣解帶,衣料堆砌胡亂放在了溫泉池邊。

他自己坦然,趙懿卻一陣窘迫,視線躲閃,喉結上下滾了滾,還是艱澀發緊,耳根紅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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