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末時節,夏天的暑氣被兩三場小雨衝散,草青湖綠,風景寧靜,空氣都被像是清水漫過的清新,不熱不涼,很是愜意,蘇佑出了走劇情點出來了幾趟之外,都是把自己關在昭華殿,分毫不肯出來的。
現在外麵終於散了毒氣,他也樂得自在,自己劇情點後就再沒可能看看這大齊皇宮,索性趁著天氣適宜,自己穿著便衣到處亂跑,空月跟在他身後,陪著他。
蘇佑最近沒見到林柔雨,以為她已經和趙懿有了什麼,隻等劇情點過後就封為皇後,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隻有林柔雨當上皇後,才可以幫他保住蘇家。
蘇佑隻是遺憾於自己沒能和蘇家有一場完好而體麵的道彆,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對他極儘寵愛疼惜,沒打也沒罵,饒是最嚴苛的父兄長輩也不曾有過萬分為難。
他卻因為劇情原因不得不禍害蘇家,他實在是內心愧疚。
雨後皇宮風景秀致,透著一股子清新濕潤,蘇佑漫步走著,時不時看著周圍忙碌的宮人,又摸摸修整後光滑嚴謹的宮牆,路過禦花園處,他對著滿園的蓮花嘖嘖驚歎,婀娜婷婷,夏天裡獨一份的風姿,他看得認真,卻突然聽見自己身後空月驚呼:“啊。”
他錯愕回神,回頭看去,空月正在手忙腳亂地擦拭自己頭發,然而卻手腳卻不得要領,把自己發髻弄散了,她的腳邊赫然就是一顆被砸爛的熟紅楊梅,被空月生氣地踩了好幾下,已然稀碎。
蘇佑抬頭看了看天空,卻發現天空湛藍澄澈,空曠遼遠,卻根本沒有任何楊梅的蹤影。
那這楊梅怎麼平白無故地砸到空月頭上的?
蘇佑疑惑,對空月說:“你回去整理發髻好好梳洗吧,我都可以,太陽下山我就回去了,絕對不會耽誤今晚宴席的。”
“是。”空月手忙腳亂仍然沒有作用,隻覺得自己發絲粘膩,滿頭都是熟爛的楊梅味,狼狽得臉紅,自己躬身行禮,歉疚地退下了。
蘇佑繼續走,卻沒走幾步路,赫然一顆楊梅在自己視線前晃過,重重得砸在了自己腳邊,他詫異抬頭,本來以為還是空蕩蕩的天空,卻沒想到這次反而現身了,是一隻翱翔健美的蒼鷹,張開自己雙翅,在天空中遮掩光線,飛翔姿勢恣意自由,帥氣非常。
蘇佑來了興趣,用手擋了視線繼續看蒼鷹,然而蒼鷹卻似乎不隻是單純的飛翔,它又扔了一顆楊梅在蘇佑的眼前,但是這次卻不是在腳下,而是砸在了他的前方,長鳴一聲,劃破空際,遼遠而威勢。
蘇佑隱隱覺得這隻蒼鷹是在指引自己走動,雖然他不懂鳥語,他嘗試著走動到了楊梅所在的地方,隨即又從上麵落下一顆楊梅,從一顆小黑點逐漸放大,蘇佑徹底肯定自己心裡所想,自己跟著蒼鷹的走向向前走。
他很是對這種生物覺得好奇,一是因為蒼鷹難得,何況這麼神奇聰慧的蒼鷹,而且他很好奇這隻蒼鷹身上這麼多楊梅究竟怎麼踹在自己身上的,還能不斷地砸在他眼前。
他走到蒼鷹指點的目的地時,卻詫異看見那赫然是皇宮廢棄角落裡一顆壯然而生的楊梅樹,枝椏粗大,盤曲成蔭,風吹葉動彙集成章,繁枝綠葉下藏匿的紫紅飽滿的楊梅很是可人,在光下泛著像是寶石一樣的光色,可比貢品。
蘇佑對著滿樹的楊梅,止不住的抿唇,有些蠢蠢欲動。
這楊梅,實在是過於飽滿可愛了一些,他打量著這著差不多三四米高的楊梅樹,自己可不可以爬上去。
他彎起袖子,攤開手掌,很認真地擺開架勢,但是還沒摸到楊梅樹,自己手腕就被蚊子叮了一個大包,他立刻就放棄了。
他怕吃楊梅補的血還沒有他喂蚊子失去的多。
他正猶豫間,頭頂蒼鷹卻又鳴叫了一聲,蘇佑抬頭看,卻迎麵砸下一顆黑點,他立刻伸手接過,正是紫紅飽滿的楊梅,蘇佑頓時開心了,自己擦了擦,放入了口中。
甜酸味在口腔裡滋生泛濫,汁水在舌尖繚繞香味,清涼爽口,蘇佑開心了,但是還是想吃,試探著出聲問:“我還想要,可以再給我一些嗎?”
幾乎有求必應,蒼鷹下一瞬就摘了最高處最飽滿剔透的落了下來,蘇佑熟練地接住,很是開心。
但是他蘇佑卻越吃越貪心,楊梅怎麼吃也吃不夠,自己心虛著,很是歉疚,招呼蒼鷹卻絲毫不含糊,蒼鷹一顆一顆地扔下來,他一顆一顆地接住吃掉,然而蒼鷹卻突然間停在了樹上枝頭收了翅膀,鷹喙在光下顯得氣勢洶湧,目光如劍,蘇佑以為自己使喚蒼鷹把人家使喚煩了,頓時又慫又愧疚:“鷹大哥,你不會生氣了吧?”
“他轉了小半個時辰,你卻越吃越貪,吃了還吃,歡快得很,它怎麼不會生氣?”有男聲響起,低沉爽朗,優越輕狂,蘇佑回神,看見高大男子輕笑地對著他,骨像深刻立體,像是混血,身高很高而且肩寬身闊,猶如一道屏障一般遮蔽了光線落將蘇佑籠罩其中,穿著中原服侍卻也絲毫不顯得怪異,反而俊美威儀。
蘇佑詫異,按照原著描述,這應該就是可汗王阿穆罕,也就是後期占據劇情的人,但是原著劇情裡他是用隨從的身份進的宮,他沒想過會遇見這位可汗王,還要佯裝不知道。
“栲是我養的鷹,我一進宮它就不見了蹤影,我找遍皇宮所有地方卻是不知它竟然在這裡。”
啊這,這看起來貪玩又淘氣的蒼鷹,居然是這可汗王的寵物?
他讓它做了這麼久的苦力是不是等於欺負了可汗王跟前的大貴鳥?
那他是不是要完了?蘇佑一臉驚恐。
“那,他可是,可是生氣了?”
“栲是個任性又有脾氣的,他肯給你摘楊梅,就說明它很喜歡你。”阿穆罕這話讓蘇佑微微鬆了口氣。
然而阿穆罕卻話風一頓,聲音沉了沉說:“但你總得給它一點好處。”
“這世界上,再沒脾氣的人也會索要應得的好處,何況這貪心的禽畜。”他說道:“栲如此任性,是想要從你這裡討賞。”
“我能怎麼賞它?它想吃什麼?”蘇佑連寵物都沒有養過,現在這隻飛禽都還討賞,他有些迷茫。
“你喚他一聲栲。他就心滿意足了。”阿穆罕說:“它怕給你使喚了這麼久,你連它姓名都不願意叫。”
“那,我試試?”蘇佑試探著,走到樹底下,雙手捧了嘴巴作傳聲筒,叫了一聲,聲音清亮亮的:“栲!”
一直縮翅膀不動彈的蒼鷹果然有了回應,居然雙翅打開重新振翅而飛,而且隱隱興奮,在天空中轉了好幾圈而不停。
“它看起來真高興。”蘇佑笑著感歎。“身後男人走上前,和他隻有一步之遙,說:”它很喜歡你,自然高興。”
阿穆罕隨手拋了一些鳥食,蒼鷹眼睛銳利,騰飛時疾馳而落,一下子盛住,一顆也沒落下來,而且男人揮手指揮,向來桀驁散漫的蒼鷹居然極其聽話,隨著男人手勢飛舞,絲毫不曾逾越。
蘇佑驚歎:“它怎麼這麼聽話?看起來好乖啊。”蘇佑見過訓練狗狗,每次狗狗聽著指令做事他都覺得厲害,何況現在還有人直接訓練更是野蠻殘忍的蒼鷹。
這怎麼看都酷炫。
阿穆罕低頭看他:“想學嗎?”
“想!”蘇佑立刻回應。
“那你離我近一些。”阿穆罕這麼說著,似乎純純隻是好心指導。
蘇佑聽話地靠近了他一些,男人拽著他的手,將他轉了一個身,蘇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身後胸膛就貼了上來,他下意識動彈了幾下,不明白這是要乾什麼,男人的大手卻牽住他的手,捉著慢慢向上懸空:“彆動,現在要是動了栲就要鬨脾氣,以為你是在排斥它。”
蘇佑馬上就不動了,自己全神貫注盯著天空上那翱翔的長翅身影上:“還,還有這麼玄呢?”
“嗯,飛禽生猛,事事敏銳,它可窺見草原千米之外的野兔,對人動作氣味最是靈敏。”阿穆罕細心解釋,手卻扣住蘇佑的腰,發現自己手臂環繞過去都還有半臂有餘,抱得更緊了一些。
另一隻手牽引著蘇佑的手腕,懸空而指引栲在天上動作。
栲看起來也是真乖,順著兩個人動作絲毫沒有抵觸,蘇佑手下指揮著這天底下最凶猛的禽類,指哪打哪,頓時自己也驕傲了起來,很想叉腰炫耀一會。
隻是他辨識不清,這混賬野禽究竟是看著狐假虎威的狐狸,還是那讓狐借威的老虎。
不過,無論野禽究竟看的是誰又聽得是誰話,最後橫豎都必須是狐狸高興。
阿穆罕將人抱緊,下巴靠上了蘇佑的肩頭,視線流轉,看見蘇佑高興得紅了大半張臉,長睫羽卷曲濃密,,下巴尖而柔和,眼眸明亮,唇瓣比草原姑娘用鮮花汁子染的唇還要嫣紅,還這麼纖細這麼軟。
分明不是草原傳統審美上的男或女,他卻知道,眼前的人世間再難尋找,而自己歡喜得,恨不得現在就立刻帶回草原,行結婚禮,將他藏在自己帳子裡。
然而現在蘇佑卻還是被人扣在大□□宮中,無人能動分毫,現在還不是明智的時候。
得再等等。
阿穆罕目光幽深,歎了一口氣。
蘇佑被阿穆罕指點著,讓栲摘了一堆楊梅下來,自己用汗巾包了,連聲對阿穆罕道謝,自己也用宮中的上好香囊表示感謝,阿穆罕欣然收下。
直到蘇佑抱著楊梅離開,兩個人也沒有交換姓名。
阿穆罕站在原地,看走出門外的那道身影,自己抬起右臂,迅猛的蒼鷹立刻落下,一雙像是長了鉤子的爪子繃緊了阿穆罕的錦袍,也同樣目光如炬,盯著人走出的那道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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