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不愛你。”剛剛還難受哭過的人,眼尾都還掛著眼淚,卻一下歡喜地笑開,又哭又笑,像個小世界裡才有的坐在婚房裡的新娘子,柔情似水,恩愛滿擁:“我怕你討厭我。”
“我沒有討厭你。”陸敞抱著人不放,緩緩開口喘息了一聲,說:“我隻是怕嚇到你。”
他聲音很沉,卻是,實話。
他從來沒有過厭惡,對於這個複生的幻神。
甚至第一眼的時候,就心生觸動,他從來都淡漠冷靜,日日伏案處理事務,如晝夜不歇的機器。
直到那日見過複生幻神之後,他卻再難以忘卻那雙眼睛。
魂牽夢繞,心生煩躁,無數次浮現在眼前,輕易亂了他的思緒。
他厭惡這樣的失控。
一直在神殿裡,從未出去過。
他的神魄在逐漸修複,但是另一半神格卻不知所蹤,他百般搜尋,卻赫然發現他的神格極有可能落在幻神身邊。
天意都指引他去他身邊。
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他想要壓抑情緒翻覆,等到自己平靜冷情下來以後再麵對幻神。
然而,那日洗塵宴上,幻神回歸神體,白發雪顏,琥珀星辰,一雙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竟是……被看得不敢回望。
他怕一回頭看過去,就暴露自己如同毛頭小子一般的生澀,陌生的情緒灌滿,他生疏地不能輕舉妄動。
但他沒想到上次見麵還害怕膽怯得渾身發抖的幻神,卻會突然走過來敬酒。
許多世界情節裡,都有美人勸酒這麼一段,諸天神明相貌都算得上是美人,無人敢上前敬酒,縱使敬了,這酒和人都沒什麼區彆。
和他無關。
然而幻神站在他麵前,水潤的眼眸看過來,期待又熱切切地,委屈又可憐的,伸手捧著酒杯,分明動作笨拙,連酒杯也拿不穩,他說,請他喝酒。
他一時間看他看得深切,竟是不敢伸手向那杯酒。
他怕這杯酒喝了,和不喝,是不是會有天差地彆。
這不是酒神釀的醇酒,這是自蠻荒以來,最漂亮的人,送的一杯熱望的酒。
倘若他無意,這杯酒不過是上下屬的禮貌回饋。
但他並不清白。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湧動翻覆,欲壑深重,對著見了不過兩次的人。
他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
所以他沒動,隻靜靜看著。
直到眼前的人腿軟,脫了酒杯要往他懷裡撲過來,他下意識想要抱住,但是他還是生生用神力推住了他。
再強逼自己冷靜下來,冷漠說:“幻神,這是何意?”
他看著幻神慌亂又委屈的模樣,默念了無數遍。
快跑。
不要走過來,不要靠近他,不要被他捉住。
他怕自己不知道會對幻神乾出些什麼。
幻神不走,所以他走了。
看著體麵,實則狼狽。
然而,事情從來講究個因果往來,有些事不是他自己逃開了就不會自己找過來,他回到自己神殿不久,就有人通傳讓他去亞主神殿,用的還是商議要事這種含糊借口。
拙劣稚笨。
但他就偏偏輕易地破了所有防備,被牽連著走上了前。
語錄被帶到了寢宮,又一步步在暖香裡,被輕聲細語勾著,一步步靠近床鋪,如同一個受到蠱惑的凡人,一步步走向妖精的吟唱中。
立刻就被一個酒氣滿身的人抱住,纏住,□□,最漂亮的模樣暴露在他眼前,黏得熱切,含含糊糊地叫他哥哥。
他差點瘋了。
這幻神怕不是真的是妖精成了神,輪回無數次到他身邊專門克他。
想要吸他精氣嗎?不知死活的東西。
可是,幻神望過來的一雙眼,又讓他看得心碎,心痛。
柔軟又可憐的一雙眼睛滿含淚水地看過來,珍珠似的往下掉,明明是一人之下過得最尊榮的幻神,卻哭得那麼委屈。
幻神叫他哥哥。
他想應下,但他怕是幻神叫錯了人。
所以冷聲拒絕。
他應當是同幻神沒有一段所謂哥哥的過往的,可是他卻又在蘇佑的眼裡融化。
他已經觸動,情不自禁地想要認下這個哥哥,然而剛剛纏著他的人卻又放開他,推開他。
然後說不愛他,不看他。
他的心口頓時作痛,猶如絞殺。
在床帳傾蓋的昏暗裡,看見那單薄雪白的脊背,卻沒由來的覺得熟悉。
無比熟悉。
情緒激動,他氣喘心痛,強撐著想要離開,怕自己會嚇到他,然而腳步還沒踏出去,過往記憶紛飛如畫,紛湧而上。
竟是失而複得,狂喜滔天。
隨後就亂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身上都熱著,卻還擁著不放。
纖細的手也纏著他不放,過於久違雙相擁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他輕輕啄吻蘇佑額頭,舍不得放開:“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蘇佑黏在他懷裡,纖細手指勾勒他鎖骨走向,淚痕還掛在眼角,卻一直吱吱地笑,歡喜地收不下來,兩相安靜著,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笑容收住。
他問:“哥……這些年,你是不是過得很辛苦?”
“嗯。”陸敞簡單地一個回答,沒有否認,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蘇佑知道,他沒否認,就是無比辛苦了。
“哥哥……對不起。”蘇佑心疼得聲音都在顫,心虛又愧疚。
“主要還是因為你不在。”陸敞補充說:“你不在的時候,很難熬。”
千難萬險,天罰廝殺,都不算是什麼,但是每一天沒有蘇佑的枯寂,才是最難熬的部分。
在無歡愉的日子裡,拚湊愛人的模樣。
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獄。
“……”蘇佑又紅了眼睛,心疼得轉向陸敞心口的位置,隨後他抬頭對上陸敞,在暗色朦朧裡,輕輕地開口說:“哥哥,我們……做吧?”
“彆胡鬨。”陸敞和他貼著,雙眼看向沉黑處,蘇佑看不見他眼底的情緒翻湧,開口說。
“我可以用哥哥在小世界教我的,幫你呀。”蘇佑睜著一雙亮亮的眼睛,乾淨又澄澈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帶入了多深的坑裡。
他隻想好好補償陸敞。
“你會後悔的。”陸敞聲音啞了一點,但是他自控力很強,幾乎和平常無異。
“不會!”蘇佑伸了腿,光滑纖細的小腿擦過,他升得太好,即使隻是眨眼睛也是媚眼如絲,勾魂無形,他甚至還牽了陸敞的手摸向自己。
完全就是自己把自己打包了送到了狼的口中。
陸敞呼吸粗重,和蘇佑交融相錯,暗色流轉,空氣沉靜,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在絲絲縷縷,陸敞沒動,等著人往自己懷裡撲,甚至還能冷靜說:“你說的,你記住。”
“嗯!”蘇佑肯定點頭,抬頭親了一口陸敞,自己笨拙地勾引他,,卻一抬眼,看見那雙深刻眼眸裡的洶湧欲/色。
他忽然生了怯意,想要退縮。
然而卻下一刻被撲到,分毫不能動彈,手腕都男人被掐紅了,貪婪的味道覆蓋過來,蘇佑毫無招架之力。
男人也是第一次開葷,起初生疏,但是力氣大,後來熟練了,力氣也還是很大……
於是他哭了一晚上,求了一晚上。
男人一句你說你不會後悔,就把他的話堵得死沉。
再加上男人還會時不時裝可憐,說他這些年滿世界找他的隨碎片,在無望裡拚湊希望。
蘇佑就心軟了,努力應和男人。
神的體力極好,而且不會昏厥,兩個人也不知折騰了多久。
蘇佑最後扒著被子,連翻身都難,嗓子發啞,滿身沒一塊好地方,白發披散在剛換的床鋪裡,又被男人勾著細軟發尾把玩。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暖香在兩人之間散開,隻有
“……”蘇佑紅著眼睛看男人神清氣爽,氣定神閒的樣子就氣憤得不行。
都是神,差距好大。
憑什麼他動彈都難,陸敞卻能舒爽得如此愜意……
這就是小說裡寫的所謂天賦異稟嗎?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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