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出發,段立肖一共帶了兩千兵將。
在縣內還留下兩千人,交給藍璐直接統領,以防止他不在家期間,縣內發生嘩變。
彆地盤沒打下來,家被人給偷了。
段立肖自知自己手下這群兵將,沒辦法跟人家訓練精良的正規軍相比。
他現在不打算跟人家在正麵剛,段立肖已經安排好自己的親信,讓幾個人偷偷潛入城內,鼓動百姓開城門迎接。
若無百姓迎接,他們就要做好殺死守城士兵,打開城門,放大部隊進來的準備。
段立肖沒有教過這幾個人要如何的動員百姓,這幾個人又都是練武的粗人,笨嘴拙舌的。
接到任務時,就自動放棄計劃一,選擇計劃二,寧可自己去拚命,也不願跟人有太多的溝通。
但這些段立肖都不知道,也不在乎,無論過程怎樣,目的達到便可。
然而事情的發展既不是百姓打開城門,也不是段立肖派出的內應殺死守城士兵,打開城門。
而是饒河縣的幾個大族豪門互相聯合,帶著部曲下人殺掉縣令縣尉,拿著縣尉的兵符要求守城士兵打開城門。
隻有一半的兵符,士兵自然不會聽令,這也沒關係,家丁部曲的人數是守城人數的幾倍,守城士兵們被殺的精光。
段立肖安排好的內應來到現場的時候都傻眼了,城牆上是士兵的屍體,此刻城門大開,城門口一群衣著精美華麗的人,似乎在等待著誰。
那這,他們應該怎麼做啊?
他們的任務是殺士兵開城門,可現在士兵已死,城門大開。
說是任務完成,大人交代的這兩樣都陰差陽錯的完成。
可大人是想要攻城,現在城門口烏壓壓站了一群人,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粗人喜歡動手不愛動腦,從他們寧可自己上也不願費口舌鼓動百姓,就能看出這一點。
最後還是領頭的趙四發話:“咱們跟在這些人後麵靜觀其變,若有變故再行處理。”
靜觀其變這詞,還是他從段立肖那裡學到的。
段立肖在交代完任務,怕發生變故,就留下領頭的趙四,告訴他若有變故靜觀其變,尋找機會傳信給他。
趙四能記住這個詞,還是因為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段立肖給他解釋了一通,他才知道這話的意思,甚至是記得特彆牢靠。
以至於忘記了段立肖交代要傳信給他的事情。
所幸這群人沒有惡意,存著歸順的心思。
若是情況與現在不同,那段立肖一行人隻怕是有去無還。
趙四覺得大人這話說得真有道理,麵前人多勢眾,他們不過十幾人,就算武藝高強,雙拳它難敵四手。
還是打不過這些人,還不如在這裡靜觀事情發展。
就這樣,段立肖未費一兵一卒就占領了饒河縣。
段立肖覺得事情進展的比想象還要順利,饒河縣豪門富戶歸順認慫的態度讓他相當滿意。
滿意事情進展的順利,也滿意這些豪門富戶們在他麵前認慫。
太明縣周邊的幾個縣城,很快都聽說了段立肖的操作,他一夕之間殺光縣裡有頭有臉的人家。
兔死狐悲,饒河縣的大戶們因著太明縣同類的遭遇,在家裡大罵段立肖。
可聽說段立肖磨刀霍霍向饒河,他們都慌了神。
殺人這一手段,對於向來養尊處優的老爺有點過於血腥。
他們完全可以在聽到風聲時,帶上家人去其他地方逃命,可又舍不得祖產家業。
就算屆時活了下來,沒有家業他們要怎樣生活啊!
既不想死,又舍不得家產。
那怎麼辦?
富戶們聚在一塊想辦法,平時誰也看不上誰,到了危急時刻,不得已要一起商量出個活命的計策。
還好富戶們有錢,平時沒少養食客幕僚。
一個幕僚就說:“各位不必驚慌,那一位未必是弑殺之人,他來饒河縣也不是想殺光這些大戶,而是想占領我們饒河。若是咱們能在這上麵幫助他,他應該會念在老爺們有功的份上,放過大家。”
這說的有理,大家就按照這個幕僚說的去做。
殺縣尉,開城門。
都慶幸商量事情的時候,沒有把縣裡的長官們叫上,不然這事就不好辦了。
死亡是最好的威脅武器。
地主鄉紳們不僅獻上縣衙府庫的各種印信,還計劃好了接下來一段時間如何讓段立肖體會到家一般的溫暖。
段立肖在入城之後被伺候的可好了,今天去張家喝酒,張家的酒好歌姬美。
明天去馮家吃飯,馮家的廚子做菜好吃,最重要的是馮家的小女兒長得彆有一番滋味。
雖然最開始段立肖想走的是農民起義路線,根據□□國情,農民是人數最多的群體。
現在正處於大災之年,底層百姓民不聊生,各地農民起義頻繁。
如果能利用好這個機會,他將會帶領著這樣的一個群體所向披靡。
至於那些農民起義都以失敗告終,段立肖自認為不會走上那樣的一條路。
他是接受過義務教育和高等教育的人才,自古以來那些農民起義失敗,那是因為階級局限性。
可他不是農民,他現在是商人,曾經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農民階級的局限性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他加上農民起義軍,得出的結果隻能是成功。
所以他本來想把打土豪分田地作為原則,哦不,是聯農民殺富戶作為自己這隻軍隊的原則。
可伸手不打笑臉人,饒河縣當地的土豪鄉紳已經把縣衙府庫的大門鑰匙以及縣令縣尉等人的印鑒呈到他麵前,他又如何能拒絕。
若現在拒絕並且將這些地主殺光,不光他的良心過意不去,就是天下人要怎樣看他?
段立肖因著饒河的土豪地主,覺得可以改變一下自己已經決定的農民路線。
也真是日了狗了,段立肖為了所謂的王權霸業,殺了很多無辜之人,他竟然認為自己還有良心,他的良心還會痛。
縣尉之女在他被嚴掌櫃狀告通奸,被捕入獄即將被流放時,到處跟家裡人鬨脾氣,求著縣尉把他放出來。
縣尉怕丟醜,頂著壓力把段立肖放出大牢。
但是縣尉家千金為了段立肖尋死覓活這件事,已經傳出去。
段立肖動員災民殺縣尉一家時,可從未因縣尉千金曾救他一命,而產生片刻的惻隱之心。
這也能覺得自己還有良心。
段立肖沉溺於饒河縣的鄉紳土豪為他塑造的美夢之中,整日裡醉生夢死。
每日飲酒作樂歌舞升平,似乎已經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也不能說忘記,他此行的目標是饒河縣,現在饒河縣已經在他手中,在他看來放縱一下未嘗不可。
再說了,他這也不能叫放縱,這叫跟當地鄉紳建立聯係,以便日後的統治。
段立肖不光自己享樂,他還帶著身邊親近的人。
越是認為跟那個人親近,就越要帶上他。
祁元潛就好像一個透明人一般,被段立肖給拋在腦後。
他自己也樂意見到這個結果,到處走走看看,替鄭葳觀察當地的百姓生活以及各個家族的現狀。
按理說,帶著兩千士兵從太明一路行進到饒河,未發生一場戰鬥這應該是好事。
可段立肖被順利衝昏了頭腦,他立刻自我放縱。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段立肖放縱自己的結果就是,下麵人上行下效,底下的兵卒也跟著到處花天酒地。
段立肖的手下也不都是久貧乍富,還有看得明白的人,比如說蔣嘉澤。
他要把自己愛百姓的人設樹起來,在周圍所有同僚跟段立肖一起玩樂時,提醒他要注意接手饒河的後續問題。
身邊有人提醒,段立肖才猛然驚醒,發覺這段時間似乎有點過於放縱。
段立肖趕緊調整狀態,整理饒河縣內政。
饒河縣的官員需要填充,段立肖的首選當然這段時間把他伺候的很好的地主鄉紳們。
當時隻為了活命才不得以出此下策,結果卻有意外之喜。
段立肖把饒河縣的事情安排妥當,花費了一段時間,處理結束他帶領著一千士兵離開。
沒錯就是一千士兵,雖然當初一共帶出兩千士兵,占領饒河未耗費一兵一卒。
理應是兩千人去,兩千人歸。
段立肖這時候開始不放心那些把兄弟們,沒錯就是把兄弟們。
問這世間還有什麼關係能令人信任,除了親人,那就隻剩下乾親。
十多人一起拜把子的場麵也是少見,段立肖跟縣衙的官吏們一起拜把子,結為異性兄弟。
約定著苟富貴勿相忘。
段立肖是年齡最小的,但卻成為大哥。
在縣衙裡,段立肖表現出對把兄弟們無比的信任。
等把兄弟們離開,段立肖就開始後悔。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給出去的權力不能收回。
一旦收回,可能本來沒啥事,因為這個舉措都要在人心底裡埋釘子。
那這怎麼辦,萬一自己離開,這些人立馬叛亂怎麼辦。
段立肖想了一個主意,原地駐紮一千人,這一千人交於自己的親信管理。
對著把兄弟們卻說,“弟弟們啊,咱們是兄弟,我怎麼可能不放心你們呢,隻是你們殺了朝廷官員,跟我站在一派,我怕朝廷過來算賬。”
“你們這兵少人少,我著實不能放心。”
“先說好,這些人不是為了防備你們,而是為了保護你們的。”
有那不長心眼的覺得我這個把兄弟可真好,但更多人心裡膈應,你這是不是在防備我呢。
聽祁元潛講完,鄭葳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奪城這麼順利,他都不想著一鼓作氣,趁此時士氣大漲,再占幾個郡縣?
聽到鄭葳的質疑,祁元潛無奈地搖搖頭,這想問題的思路,他也沒辦法理解。
鄭葳被氣得在地上走來走去:“我以為他隻是在女人方麵腦回路清奇,在彆的方麵……”
說著說著,覺得他在彆的方麵也不太正常。
隻是跟在男女問題上相比正常一些,但這並不代表他在彆的方麵就是一個正常人。
這就是一個純純大奇葩。
一手好牌打得稀碎。
鄭葳真是要被氣死了,到嘴邊的幾個郡縣飛了。
她被氣成小河豚,祁元潛讓她坐下,鄭葳以為他要來安慰自己,已經擺好等安慰的姿勢。
然後祁元潛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臉皮,大概是覺得戳兩下不過癮,他又捏了兩下。
更生氣了,好嗎?
沒等到祁元潛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