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謝逾隻在他頭上乎了一把,就鬆了手,言簡意賅的命令:“擦。”
沈辭按住毯子,濕噠噠的襯衫被放在一邊,他將身體上的水拭乾,看謝逾轉動空調旋紐,溫熱的氣流湧入,車內瞬間暖和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謝逾右轉方向盤,賓利在雨幕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兩排矩陣大燈打開,轉到了主路上。
沈辭裹著毯子坐在副駕駛上,一言不發,時不時用餘光看一眼謝逾,又很快收回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逾:“不問我們要去哪兒?”
沈辭:“我們要去哪?”
謝逾道:“本來是要去賽車的,但現在要先去給你買身衣服。”
他挑剔地看了眼沈辭脫下來的襯衫,嗤笑一聲,道:“這種廉價地攤貨,帶出去丟的是我麵子。”
係統要求讓沈辭感到難堪,依謝逾的經驗,沈辭這種好學生個性清高,自尊也高,從他衣服細節一絲不苟,漿洗到發白就可以看出,即使貧窮,沈辭也竭力維持著外在形象,聽不得彆人揭他的短,謝逾直接點破,便料定了他會難堪。
動手是不能動,隻能說話粗暴一點,勉強維持人設了。
沈辭果然扭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沒說話。
謝逾也不指望他說話,他開進商場的地下停車場,一腳刹車停穩,拔下車鑰匙下車,道:“你這副落魄樣兒,就彆下去了,三圍尺碼報給我。”
沈辭抬眼,慢吞吞地報了三個數字。
謝逾將數字在舌尖滾了一圈,不自然地掃了眼沈辭的腰線,心道:“真這麼細啊。”
雖然第一天就看過了,但謝逾自詡是個正人君子,掃了一眼便移開視線,如今聽到準確數字,不由咂舌:“果然是po文主角,身材真挺標準的。”
他起身上樓,去原主常買的牌子轉了一圈,原主財大氣粗,挑衣服從來不看價格,謝逾便也不看,他在店內掃了一圈,差不多可以的都點了一遍,最後數出來十幾件,打了個響指讓店員包起來送到停車場,放在後座上。
他坐回駕駛位,抬下巴示意沈辭:“選一件換上。”
沈辭便伸手去夠,後排的盒子清一色燙黑金,裡頭墊著絨布,包了離型紙,他抽出一件襯衫,尖領,直筒袖,線痕緊湊有力,是歐洲老紳士的版型,上手一模,便知道是極好的料子。
沈辭看謝逾:“送我?”
謝逾嗤笑一聲:“還能讓你買嗎?你買得起?”
他點火啟動,不滿道:“係好安全帶,我們要遲到了。”
沈辭扣好,轉頭看向謝逾,謝大少爺俊挺的眉眼嵌在漫天雨幕中,居然頗為冷峻,隨著啪嗒一聲安全帶鎖死響,謝逾扭轉方向盤,賓利加大馬力,衝入了雨幕之中。
賽車場坐落在江城的郊區,離A大約40分鐘車程,靠近某風景名勝區,附近還有占地千畝的高爾夫球場,富人們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圈起了大片土地,將原生植被
鏟了個乾淨,換上各種名貴花木,還美名其曰“原生態純天然”,用以娛樂休閒。
謝逾開車到達的時候,雨已經小了,隻剩下一點欲飄不飄的雨絲,他將車開到停車場挺好,遠遠看見門口站了個人。
何致遠嘴裡叼著一根煙,摟著個女伴說笑,看些謝逾,他招招手,從兜裡掏出根煙遞過來:“謝少來的好晚啊,抽一根?”
謝逾推開他:“最近身體不好,戒了。”
原主是喜歡抽煙,但係統簽訂契約時直接將他帶過來了,這是謝逾自己的身體,沒有這個癖好。
何致遠上下打量他:“稀罕事,看你這個高腿長的,怎麼也不像身體不好。”
謝逾道:“體內的毛病,外表看不出來。”他瞅了眼何致遠身後,岔開話題,“這漂亮姑娘是誰,不給介紹介紹?”
何致遠將身後的姑娘推出來介紹:“哦,林音,我女朋友,音樂學院吹笛子的,多多關照。”
女孩明眸善睞,畫了淡妝,拘謹地和他打招呼。
謝逾點頭致意,算是認識,寒暄:“致遠的女朋友,我自然關照。”
林音陪笑,打過招呼後,便識趣地後退一步,將空間留給兩人。
說是說女朋友,其實就是臨時作陪的女伴,何致遠男女不忌,每次出來玩必帶伴兒,而且此人口味多變,前一陣子喜歡娛樂圈的熟男熟女,要烈焰紅唇的,後來也泡過主播,喜歡青春年少的,最近他覺得這些都太沒挑戰了,轉了性子,開始想玩玩有書卷氣的文化人了,這才交了個音樂學院的乖乖女。
在場若論書卷氣,第一還不是林音,得是A大的沈辭。
何致遠雖然挽著林音,卻歪頭直勾勾往謝逾身後看:“這位?謝少不給介紹介紹。”
書裡這個何就不是什麼正經人,謝逾半點沒有把沈辭介紹給他的意思,輕描淡寫地岔開話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長得好看我帶著玩玩……我們為什麼杵在門口,不進去嗎?”
何致遠嗨了一聲:“這不等周揚嘛,這小子新買了輛限量款機車,非要騎摩托來。”
紈絝之間也是有團體的,謝逾、何致遠,周揚,三個都是江城鼎鼎大名的紈絝,算是臭味相投的小團體。
過了一會兒,道上遠遠傳來機車的轟鳴,有個帶頭盔穿黑色衝鋒衣身形衝下主乾道,而後在他們麵前一個漂移,刹住了車。
謝逾也玩過機車,不過他那輛價格中等,雖然也不便宜,但和真正的富二代還是有壁,周揚這輛是改裝後的奧古斯塔的旗艦車型,一顆複古單圓大燈,流線車身,漆了深紅大漆,張揚又漂亮。
周揚摘下頭盔,從車上下來,看謝逾在看他的車,便笑:“新到手的,炫酷吧?”
謝逾誠心實意:“炫酷,回頭也借我開開。”
周揚:“好說。”
他沒帶伴兒,拉著謝逾何致遠往裡麵走。
這是個很標準的賽車場館,場地四邊架著看台,分了ABCD幾個片區,這算是富
二代們內部組的局,看台上觀眾寥寥無幾。
謝逾環顧一圈問:“我們坐哪兒?”聞言,何致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還坐啊?比賽馬上要開始了,你不去車上嗎?”
謝逾動作一頓。
他語氣微妙:“我去車上?”
何致遠徑直往賽道走,理所當然道:“當然去車上啊……你累了要休息嗎?那可以先去選手休息室坐一會兒,不過上一場快結束了,動作要快。”
謝逾表情僵硬,重複:“……選手?”
他繃著一張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臉,表情嚴肅冷峻,內裡瘋狂呼喚係統:“我靠,係統,原主是賽車選手?我不是來看比賽的嗎?”
係統昏昏欲睡的聲音傳來:“都說了原主是喜歡找刺激的富二代了,看賽車有什麼意思,當然要自己上了。”
謝逾:“……”
他險些繃不住表情:“哥,你知道開賽車要考證的吧?你知道參加賽車比賽,需要通過汽車運動聯合會的培訓,完成考試才行的吧?”
係統莫名:“我知道啊,原主有證的。”
謝逾:“……”
他忍不住爆粗:“原主是他媽的有證,可我他媽的沒有啊!”
謝逾家庭經濟水平一般,家裡的父親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每月工資就那麼點點錢,把謝逾囫圇養到大,謝逾的經濟狀況還是工作後才有起色,他從小到大摸都沒摸過賽車,手上的駕照還是前年拿的C1,而場上隨便一輛車時速都是200km/h往上,直追高鐵,真要他徒手上去開,怕不是分分鐘衝出場外,車毀人亡。
係統茫然的停頓了兩秒。
對電子生命而言,賽車和普通車輛並沒有什麼區彆。
何致遠已經下到了入口,轉頭看謝逾:“謝少怎麼了,下來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再不下去,怕是要崩人設了。
好在這是個富二代們搞出來的業餘賽事,沒多少觀眾,也並不專業,二代們刺激歸刺激,犯不著把命搭上,速度也沒有太快。
謝逾手插在兜裡,冷著一張臉往下走,走到護欄邊上,恰好上一輪最後幾輛車衝線,疾馳而去,幾乎快成殘影,車輪飛速轉動,趟過瀝青路麵上大片積水,激起噴射狀的水花,遠遠濺落在了謝逾的外套上。
謝逾臉都黑了。
三人中謝逾和何致遠是賽車選手,周揚則不玩賽車,現在兩人都走了,他一個人攤在觀眾椅上,漫不經心地往下看,偶然謝逾的臉色,忽然嘖了一聲,旋即同情地看了眼沈辭:“你估摸著要倒黴了。”
沈辭安安靜靜坐在原地,並不搭話,仿若周揚在議論無關的人,倒是林音有點好奇地出聲詢問:“為什麼?”
周揚伸手向下一指:“還能因為什麼?謝逾狀態不好唄。他那個脾氣,每回比賽輸了都要拿人出氣,上次有個小網紅,也是比賽帶來,當天晚上都給人打住院了,後來給了兩百萬私了,現在還沒開賽就這個臉色,我估摸
著今天不能善了了。”
林音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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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半個圈子裡人,多少知道這些齷齪,而這些二代中,謝逾是脾氣尤其不好,下手尤其重的,聞言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沈辭來,神色帶了幾分同情。
場地上,謝逾已經坐進了賽車裡。
都是業餘選手,沒有多專業,賽車都停在主乾道外筆直的一條車道上,往前開200米再打個圓弧,便能彙入主乾道。
何致遠帶好頭盔,回頭:“謝少,準備好沒有,這回我肯定比你快。”
謝逾:“……”
說著,發令槍響。
何致遠握住方向盤,在倒計時結束後一騎絕塵,飛快彙入主乾道中。
謝逾:“……”
他試探性的踩下油門。
賽車突突兩下,滑出去兩米。
謝逾:“……”
係統好心提醒:“宿主你這樣不行,崩人設的。”
謝逾再踩,賽車繼續突突,又滑出去兩米。
……好好一輛百萬級彆的賽車,硬是被他開出了兒童搖搖車的感覺。
周揚看向起始道,皺起眉頭:“謝逾的賽車出問題了?”
怎麼打了兩次火,硬是不啟動呢?
林音啊了一聲,不由扭頭看向沈辭,眼中同情更盛。
此時,場上最快的幾輛已經開了一圈有餘,一輛輛路過謝逾麵前,水花四濺,謝逾待在起始道上,耳邊風聲呼嘯而過,發動機的轟鳴陣陣炸響,一輛輛賽車在主道風馳電掣,幾乎快出殘影。
他不由罵了句娘。
謝逾拔下鑰匙,罵罵咧咧的下了車。
係統弱弱:“宿主,人設。”
謝逾額頭青筋直跳:“閉嘴,我來想辦法。”
他將頭上的頭盔取下來,又將鑰匙丟給工作人員讓他們保養賽車,而後徑直穿過休息室,往觀眾台走去。
準確說,對著沈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