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蛋糕是藍莓生酪味的慕斯,微酸清甜的味道在唇舌間炸開,梁敘停了片刻,才咽下去。
他並不經常吃甜食,小時候沒條件,葉家又條件嚴苛,再後來他執掌新葉,律己嚴格,三餐克製規律,就更不喜歡甜滋滋的零嘴,但此時氣氛正好,他便也忍不住多嘗了兩口。
時律見他吃了,便彎起眉眼:“怎麼樣,是不是挺好的?”
梁敘便嗯了一聲:“很好。”
他表現的隨和,時律最後那點拘謹也散了乾淨,他雙手抱著托盤在梁敘身邊坐下,看著一旁的富二代和女朋友嬉鬨:“老板,周末還和客戶談工作啊?”
梁敘:“算不得談工作。”
今日談成的生意對葉家秦家都算不得什麼,隻是陪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時律坐在旁邊偷偷瞄老板的臉色,猶豫著如今氣氛正好,他要不要問一嘴海灣投資的事情,畢竟X和他都覺得這投資風險遠超收益,可梁敘卻一手推進了。
時律如今乾一行愛一行,做經濟也做出感覺了,他好奇其中是否有什麼彎彎繞繞,他沒有考慮到。
梁敘看上去不像小心眼的人,時律便輕聲問他:“老板,昨天你帶我開的會,我有個地方不太明白。”
他將困惑和梁敘說了,梁敘隻道:“你說得不錯,但我有考量。”
但是為什麼這麼做,他一句也不解釋了。
時律隻得帶過。
秦思和女朋友在店內停了兩個小時,又準備出門去逛,梁敘陪著,便和時律道彆了。
時律繼續在屋內招待客人,照顧小貓,期間,老板娘從吧台離開,讓時律看著店。
“我家有隻大橘懷孕了,監控裡看著要生小貓了,我得回去看看。”老板娘如是說。
時律自然同意。
他待到下午五點,坐地鐵回學校,地鐵上很擁擠,隻能扶著欄杆站著,網也不太好,時律就翻手機相冊。
他今天拍了很多的小貓照片想要分享,照片裡的薑餅翹著腿舔蛋蛋,像一隻豎起來的大雞腿,而起司窩在貓碗裡,化成了一灘液體,可可愛愛,讓人惹不住抓過來大吸一口。
可是,他不知道該分享給誰。
這裡他誰都不認識,室友說過兩句話,也算不上熟悉,時律略略遲疑,點開了blueblue。
這些天他聊的最多的,倒是X先生了。
時律:“X先生,我今天去貓咖擼小貓了。”
他想著,又覺得不太合適,他與X隻是萍水相逢,X饞他腹肌,他饞X的知識,純純的“權色交易”,至於分享生活,閒扯聊天,就有些冒昧了。
於是時律點擊撤回,可剛剛按下,對麵便彈出了消息:“什麼樣子的小貓,可愛嗎?”
“……嗯?為什麼撤回?”
時律:“不,不不,不是撤回,按錯了。”
他回複:“可愛,有十幾二十隻,兩隻比較粘我,一隻起司一隻橘
貓。”
說著,他從照片裡翻出薑餅和湯圓的照片,發送了出去。
X:“確實是很可愛的小貓。”
X顯示輸入中。
時律等他下文,但對麵一直顯示輸入中,顯示了足足一分多鐘,還沒有消息送過來。
時律:“X先生?”
良久之後,X:“有沒有帶你的照片?”
梁敘坐在公司辦公椅上,手指懸停在屏幕良久,才垂眸:“……有你抱著小貓的嗎?”
時律遲疑:“我的?可是我抱著小貓的時候沒有露腹肌。”
“……”
X哽住了:“我不是想看你的腹肌。”
廢話,又不是變態,誰一邊抱貓一邊展示腹肌啊!
他像是放棄了:“算了,貓貓很可愛……”
時律:“這個?”
是一張自拍,依舊沒露臉,攝像頭照到了他的小腹和大腿,時律當真招小貓喜歡,他盤腿坐在貓咖地麵上,身邊橫七豎八躺了一溜小貓,薑餅四仰八叉的躺在小腹上,把時律的肚子當成了柔軟的床墊,起司和其他幾隻則盤踞在他的大腿,一群毛茸茸圍著氣質乾淨的少年,陽光像牛奶咖啡一樣溫暖醇厚。
梁敘靜靜看了會,點擊保存。
片刻後,他眼角眉梢漾起一點笑意,委婉點評:“很獨特的衣服。”
時律:“!”
他特地挑了一張全是貓的遮住男仆服!
“是圍裙。”時律瘋狂找補,“進貓咖要消毒帶圍裙,防止身上帶灰塵不乾淨。”
X:“嗯,原來是為了防止身上帶灰塵的圍裙。”
不知道為什麼,X說這句話的時候,時律自動帶入了自家老板,或許是X和梁老板都是商業精英,都是斯文矜貴的長相,行事作風都不緊不慢,從容溫和,時律甚至能腦補出梁敘說這話的模樣。
隔著屏幕看不見臉,也不知道X這話是信了沒信,時律心虛的點擊下線:“回學校了,我去準備功課了。”
X:“再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平靜無事,第一個月工資到賬,時律隻留了基本生活,其餘全部用來還欠款,但是原主的窟窿太大,遠不是一個月能還清的。
時律依舊跟著梁敘開會,做記錄員,期間,臨海地產的項目通過了最終審核,即將落地,時律翻了翻項目書,倒是有模有樣,四平八穩的樣子,可他每每去問X先生,X給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X:“如果你有餘錢,不要投入和此項目有關的任何公司股票裡。”
時律心說我根本沒有餘錢,但表麵還是乖乖答應了:“好。”在項目資金批出去的半個月內,果然發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情,梁敘審批的是旅遊項目,可有消息放出,說政府有意在周邊規劃工廠新區,當天股市收盤,新葉便跌了一個百分點,連帶其他幾個有關公司也遭遇滑鐵盧,甚至直接跌停。
時律收了手機,心道X果然料事如神。
恰逢此時,66的提示音響起:“請宿主今夜前往鎮海酒店,完成第二次臨時標記。”
剛好一個月,時律要去給張秘書的表弟做臨時標記。
66強調:“請宿主牢記,您今夜的情緒底色為:屈辱。”
身為Alpha卻被Omega召之即來揮之及去,原主感到十分羞恥。
可時律不明白有什麼好屈辱的,準備好出門的衣服,給X發消息:“X先生,今天晚上我上線會有點晚。”
X很快回複:“我今夜有晚宴,也不上線。”
時律;“好的,祝您晚宴愉快,希望您多喝飲料少喝酒。”
X和時律說過,他不喜歡酒會,時律記下了。
X啞然失笑:“不會。”
今夜,他既不會喝酒,也不會愉快。
今天的晚宴,是在葉家老宅。
葉老爺子每個月要求梁敘回老宅一趟,卡著他信息素失控的臨界點,說不清是立威還是敲打,亦或者隻是用梁敘腺體裡的生理反應提醒他,他早被打上了葉氏所有物的標簽,不要妄圖掙脫。
張平站在一旁,給梁敘遞上報表,他們沒在新葉總部,因為那裡有無孔不入的攝像頭,而是在張平熱鬨街市上的一家咖啡館,他們每次選的咖啡館都不一樣,就仿佛隻是工作累了,下來取杯咖啡。
張平壓低聲音:“老板,轉化率很高,這一波我們起碼吃掉了這個數。”
他比了個手勢。
梁敘翻了翻:“嗯。”
從始至終,梁敘從未將新葉當作自己的產業,也不在乎新葉的虧損,所以時律屢次提問,都被他輕描淡寫的略過了,他要做的,隻是在攫取利益和不惹葉老爺子懷疑中,達到岌岌可危的平衡。
葉老爺子縱橫商海數十年,即使現在兩眼昏花,思維昏聵,也不是能輕易糊弄的,梁敘要做的事如同懸崖邊上走鋼絲,輸了粉身碎骨萬劫不複,百般磋磨加諸於身,而若是贏了……
梁敘看向窗外。
——若是贏了,梁敘就能得到他本該擁有的,自由。
這是二樓咖啡廳的卡座,有一扇臨街落地窗,梁敘伸出手,觸碰到了鋼化玻璃,鋼化玻璃外,叫不出名字的鳥站在樹梢,正揮動翅膀。
它們的麵前,沒有落地窗。
眼看時間將近,梁敘回到新葉,將手機信息一一清理乾淨,換上最嚴苛得體的衣服,頭發也用發膠固定,以防過多的汗水濡濕前額發頂,有損形象,這才起身。
張平略顯擔憂的看著他:“老板。”
梁敘不甚在意:“無妨,前麵鋪墊頗多,老爺子不會因為這個懷疑我。”
生意場上哪有常勝將軍,既然是博弈,總會有輸家,梁敘執掌新葉多年,勝多輸少,偶爾一次意外失誤,葉老爺子會不滿,卻不足以撼動梁敘的地位。
張平:“可是今天晚宴……”
今天晚宴,必不會好過了。
梁敘平靜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意料之中罷了,今日十點我未必能出來,你讓……”他頓了頓,名字在舌尖滾了一圈,“讓時律稍等,你給他在26層的行政酒廊開個單,酒水餐食隨意取用,記我賬上,等我進房間,他再上來。”
張平:“好。”
新葉大樓門口,喬四等候已久。
刀疤臉的老頭隨地踩滅煙卷,拉開車廂後座:“梁先生,請吧。”
梁敘禮貌頷首,躬身上車。
接下來的事情梁敘很熟悉,無非是葉老爺子敲打提示那一套,梁敘在新葉空有執行的名頭,董事會的股權半點沒在他手上,如今這番操作,實打實損害的是葉老爺子的利益,忍到後來,他臉色煞白,冷汗浸透襯衫,可靈魂卻仿佛懸於高處,在□□之外漠視一切苦難。
梁敘垂下眼睫,心想:“倘若一切順利,不會需要多久了。”
倘若一切順利,他不但要接手葉氏,他還要送葉老爺子去死。
如他所料,今日果然拖過了十點。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梁敘才從老宅出來,他栽進助手的車內,額頭抵在前座背後,手指扣著座椅負手,妄圖從皮具上汲取一點可悲的涼意。
接著,他昏昏沉沉的,被帶進了鎮海的套房。
張平將他架到床上,梁敘甚至來不及脫去衣物,他聽見助理聲音在耳膜外響起,像是隔了層厚厚的毛玻璃:“老板,我叫時先生了,他就在26樓行政酒廊,馬上上來,您再堅持兩分鐘。”
做完這些,張平抬手關燈,出了房門。
光源熄滅,房門合攏,接著無邊的黑暗籠罩下來。
梁敘閉上眼,黑暗中隻剩下他壓抑的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梁敘聽見了電梯開合的聲音,以及時律的腳步聲。
他正往房間走來。
空山新雨的味道如煙如霧,從門板的每個縫隙滲透而來,旋即,有人握住了門把手。
——哢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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