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間,聞弦閉眼將被子一拉,裝作已經睡著。
他側耳聽浴室的動靜。
江知意推開了內層玻璃門,草草吹了吹頭發,而後浴室主門開合,他走出來……停在了床邊。
聞弦將呼吸放的很平緩。
聞弦沒睜眼,但他能感覺到江知意在打量他,那視線在他身上巡視,定定看了好半天,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聞家二少爺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
聞弦眼形偏狹長,睜眼時鋒芒畢露、不好相與,但此刻安穩的睡著,倒比平日好親近了。
啪嗒一聲輕響,江知意關了燈,而後輕手輕腳的坐上床沿,將身體移動上來。
他的動作很小心,而後,聞弦旁邊的床墊微微內陷,江知意平躺在了他身邊。
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在聞弦的身上。
江知意卻沒有伸手拿被子的意思,他隻是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呼吸平緩,也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發呆。
臥室開了空調,室溫穩定在人體舒適的溫度,但寒冬臘月的,窗外北風呼嘯,江知意又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
聞弦嘖了一聲。
他作勢一滾,翻到了江知意的身邊,順勢遞過去了大半截被子,手臂一撈將人撈到懷裡,下巴抵再江知意發頂,把他牢牢抱住了。
懷中的軀體一僵,連呼吸都屏住了,江知意輕聲試探:“聞弦?”
聞弦沒說話。
他裝作依然在睡覺,隻牢牢將江知意禁錮在懷裡,像是夢中無規律的翻身。
於是,聞弦的鼻尖蹭過發頂,灼熱的呼吸噴在後頸,江知意身體更加僵硬,幾乎繃成了一塊木頭,聞弦嗅了嗅,想得卻是,這個味道很熟悉。
清爽的柑橘調,夾雜著柚子薄荷和青檸,尾調是淺淺的檀香,後世江知意也喜歡用這個味道的洗護用品,沒回洗完澡都是這個味道,隻要聞弦親吻他的發頂準能聞到,家中的香薰換了幾茬,可柑橘調從未變過。
這東西不是什麼貴牌子,甚至可能是全家洗護用品中最便宜的一款,聞弦後來都聞膩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江知意不肯換,還專門問過他。
江知意當時笑笑,反問:“你不記得了嗎?”
聞弦滿臉問號,江知意就說:“高中的時候,我們住外國語旁邊那間房子,你就用這個牌子的洗發露沐浴露。”
聞弦恍然。
彼時他們都已經功成名就,外國語旁的房子隻是張小萍買來方便聞弦讀書的,後來就空置了,他們都搬到了更大更好的房子,有了更大更重要的事業,但是江知意始終記得那個漫長的夏日,他和聞弦麵對坐著,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必想,唯一的苦惱,隻有麵前解不開的壓軸題。
彼時他還沒有進入沈家,沒有沈越川沒有沈季星,江知意也不是沈照,隻是他自己,外國語前的房子就像命運岔路口前休憩的安全屋,是麵對母親死亡真相前難得的喘息時機,讓
江知意得以在吵鬨的蟬鳴和沉悶的苦夏之中,呼吸到一點柑橘清爽的味道。
於是他從未忘記過。
那個味道的沐浴露和洗發水聞弦用了三年,他挺愛乾淨,洗的勤,幾乎被沐浴露的味道醃入味了,這世的江知意如果與他擦肩,是能聞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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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玩意解釋也解釋不清楚,他能說什麼?雖然他百般爭取,雖然他們的離婚協議隻差一個簽名,雖然他們分房睡,雖然他們鬨得很僵,但現在他忽然特彆喜歡你,想要和你做喜歡做的事情,還是坦白他重生了,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不再作數?
無論那種聽起來,都非常的渣男,還得是聞弦最看不上的那種渣男。
聞弦默默咽回辯解的話:“……我去睡客房。”“做嗎?”
江知意忽然問。
聞弦還沒反應,江知意忽然抬手,開始解睡衣扣子。
他穿著保守型的老式睡衣,扣子一路扣到了最上方,鎖骨袒露在空氣中時炸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而後他執起了聞弦的手,放在了溫熱的皮膚之上。
江知意不再言語。
之前他們的每一次,都是這樣開始的。
兩個毫無經驗的菜鳥,也沒有探索開拓的意識和興趣,江知意又習慣於忍耐,便促成了痛苦的開端。
聞弦燙到一般收回手。
他雖然和江知意夫夫多年,但如今情況特殊,懷裡這個是不一樣的,需要耐心的哄,不能上來做這種事,況且聞弦記得他們下午才做了,動作並不溫和,江知意大概是受了些傷。
但是他收回手的瞬間,江知意就沉默了。
臥室沒有開燈,一片昏暗,月光和路燈的光
亮從窗簾的縫隙中落進來,勾勒處江知意的身形輪廓,從聞弦推拒開始,他就不再動作,任由領口敞開,隻靜靜的坐在暗處,如一尊靜謐的雕塑。
聞弦再次很輕的歎氣。
這個江知意和被愛過的江知意不一樣,聞弦想要徐徐圖之,可拒絕會讓他想的更多。
於是,作勢離開的人重新坐下,試探著伸手,攬住了愛人的脊背。
聞弦將江知意帶到懷裡,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我輕一點,我輕一點好不好?”
“……好。”
懷中人再次變成了木頭,但是沒關係,聞弦早不是當年的聞弦了,他太熟悉愛人的身體,了解每一處隱秘,他知道如何讓愛人快樂,於是他輕輕捧起江知意的下巴,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這一世,這是他第一次吻江知意。
舌尖撬開牙關,舔舐過上顎,聞弦吻的熟練且漫長,江知意毫無經驗,隻能被動承受,錯落的呼吸和吞咽聲響起,輕微的窒息感襲來,不知不覺的,他僵硬的身體便軟了下來。
聞弦淺淺在唇角又落了幾個吻,轉移著戀人注意力的同時,手指撫上了後腦,手指沒入潮濕的黑發,沾染上些微的水汽,而後沿著脖頸,描繪著脊骨突起的紋路,那點濕意便在皮膚上抹勻了蒸乾了,水汽冰涼,指腹滾燙,他撫摸過的地方像是著了火,江知意微微顫抖,不可控製的炸起了一背雞皮疙瘩。
手掌輕輕的摸索著,親吻也沒有停下,細細的吻可能落在麵頰的任何一個地方,眉心、眉尾、眉弓、眼睫、鼻尖、耳垂、下巴,酥麻且癢,吻的輕且溫柔,並非法式的熱烈滾燙,卻飽含著珍視喜愛的意味,像是在親吻昂貴的藝術品或是心愛的寶物。
但是當指腹停在腰側的時候,聞弦頓住了。
他摸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痕跡。
煙疤。
醜陋的疤痕盤根在腰側和小腹,橘子大小的一圈,觸感猙獰,提醒著聞弦這具身體的主人曾經遭遇過什麼。
體育課前的小樹林裡,沈季星曾堵過他,但是聞弦不知道,也沒有來。
江知意才剛剛轉來外國語,剛剛拿到獎學金,他的口袋裡甚至可能還裝著送給聞弦的飲料。
“……”
聞弦的指腹撫過疤痕,胸腔堵的難受,有些無法呼吸了。
這麼多的煙疤,該有多痛。
傷口會不會發炎,會不會化膿,在沈家他能不能好好上藥,夜間疼的睡不著的時候,有沒有人能安慰他。
聞弦做不下去了。
聞弦僵硬的停在原地,指腹摩挲著疤痕,感受著指尖粗糲的觸感,難過又憐愛,一時間,酸澀的情緒完全壓過了欲望,落在麵龐的親吻也停了。
江知意又僵住了。
聞弦從前和他做事時,江知意總是刻意避開這一塊,他厭惡沈家,厭惡沈季星,厭惡一切的一切,這片疤痕代表著的不堪回首的少年時代,是他至今無法完全遺忘的陰霾,於是,當聞弦觸碰著傷疤暫停下動作時,身體的反應也消退時,江知意不可遏製的顫抖起來。
他抬手揮開聞弦,後退一步,脊背抵住床頭,啞聲道:“不用了,今晚算了吧。”,然後一聲不吭的開始係扣子,
他從腰腹處的扣子係起,可是手指抖的厲害,睡衣那麼鬆散的扣眼,他卻捏著紐扣一連穿了幾次都沒能穿上,一時間又急又慌,手便更加不穩。
下一秒,雙手被人扣著,硬拉了上來。
聞弦單手控住江知意,另一手挑開睡衣,他輕輕俯身,將吻落在了疤痕之上。
溫柔的,細密的,無數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