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冷風一吹, 寒意往脖子裡鑽,厲褚英鳳眸輕眯, 扣著籃球護欄網的指尖收緊。

那話問出口, 晏渡能感覺到厲褚英明顯了頓了頓,他鬆了手靠在了護欄網上。

上次晏渡問他,情人還是炮友, 這次問他, 談情還是談情說愛。

他倆該乾的,不該乾的, 那都已經乾了,界限早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有什麼區彆,我們不就是在……”厲褚英扣著護欄網的手往下滑, 勾著晏渡的腰,一摟,“談情說愛?”

厲褚英想起了上回車內的爭執,終於是回過了神, “哈”的笑了聲:“還是你以為我誰都睡?我的床沒那麼好上。”

他這話大致可以翻譯成“我是看上你了”。

可晏渡要的不是“看上”, 他要一個人,那要的是全部,為此他能夠成為足夠耐心的獵人。

唇上被呼吸掃過,唇有點癢, 晏渡沒躲開, 垂著眼,眼睫輕顫,忽而低低的笑了起來:“我也不是, 隨便上彆人的床。”

是不隨便, 最近乾脆都不上了。

“縱欲過度。”晏渡往他大衣後腰下拍了拍他的大衣, “對身體不好。”

厲褚英麵上陡然一燙,瞥了眼四周,沒人:“你能不能注意點?”

他日常也有鍛煉的習慣,體力上卻還是不太比得上晏渡,可能體委原因,厲褚英被伺候慣了,在床上也是被伺候的一方,下邊雖然說出去不太好聽,反正也沒人在他們床上安監控,厲褚英也不在意,隻是偶爾晏渡興致高亦或者故意折騰他時,厲褚英體力難免跟不上。

上回在車裡的確是放肆了,差點沒被折騰過去。

……

天氣冷,校內晃悠的閒人也少了,A大西門外的樹下,一輛黑色小車停著,厲褚英坐在車內,車窗上蒙了一層白霧,上次那晚之後,那輛卡宴送去了清洗,到現在都還停在停車庫,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最近晏渡的變化,厲褚英感覺得到,跟隻肥美的小綿羊似的在他這頭狼麵前晃悠,給看不給吃,彰顯得他反而跟個毛頭小子似的,一腦門勁兒的往前衝。

是該克製點了。

先前晏渡和他說過,這種事兒裡誰先急,誰先交了底牌,誰便輸了。

看誰先忍不住。

他定力還不至於輸給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厲褚英擰滅了煙頭。

車窗往上關上,車輪滾動卷起地上的落葉。

隔天早上九點,司機拿著花進來,彙報了最近的工作行程,年底要辦的事兒多,有些場合需要厲褚英出席,玩歸玩,工作方麵厲褚英從來不懈怠,他說完等待厲褚英回複。

厲褚英把手機扔給了他,讓他給他拍個照。

司機站在他前邊,對著老板拍了張照片,把手機還給老板。

這照片拍得跟形象照似的。

“拍那種……”厲褚英把手機拋給他,“顯腿長的。”

老板要求頗多,他拍了幾張才明白他的想法,默不作聲的對著他調整拍了好幾次,才終於讓他滿意,厲褚英倒騰了一下手機,把手機扔桌上,開始和他講公事兒。

“文氏的合作明年不續了,過兩天的宴會你挑個人去……”

司機擦著汗出了辦公室,關了辦公室的門。

今天的事兒,得爛在肚子裡。

608宿舍,晏渡坐在桌前,聽到手機振了,翻過來一看,是厲褚英的消息,一張坐在老板椅前的照片,坐姿很霸氣。

「上班了。」

晏渡舌尖抵了抵嘴裡含著的棒棒糖,拿著棒棒糖的小棍兒,打開攝像頭,宿舍光線昏暗,他桌麵上開了台燈,燈光問題讓畫質變得有些模糊,他舌尖探出小半截抵著粉紅色的棒棒糖小糖球。

「吃糖呢。」

他又對著桌上的書,一手拿著筆。

「開始學習了。」

辦公桌上,手機一振,對方回消息回得很快,厲褚英輕勾了下嘴角,漫不經心的拿過了手機,端過旁邊的咖啡抿了口,一手點開了手機。

手一抖,咖啡灑在了白襯衫上。

“……操。”

辦公室內傳出一聲低罵。

兩人的消息來往變得多了起來,相處模式也有了微妙的變化,厲褚英自己都沒發覺,他要找晏渡時,不似以前那般不管晏渡有沒有事,找他他就得在,找不著人就會憋一肚子火。

兩人似處在一個傾斜的天平上,這個天平開始慢慢的回正。

厲褚英辦公室內桌子上每天都擺上了花,每天下班,他都會把那束花連同花瓶一起帶回去,到了下班時間,他看了眼手表,年底事兒多,忙了一下午,本想去找晏渡,今天晏渡考完了,可以接他去吃個晚飯。

他還沒給晏渡發消息,先收到了溪汶清的消息。

溪汶清約他出去玩玩,放鬆一下。

最近溪汶清出了點事,和養的小男朋友掰了。

怎麼掰的彆人不清楚,厲褚英卻是能感覺到他狀態不怎麼樣,他知道點內情,知道他是被人給耍了,被騙了感情。

台球室內清了場,放著舒緩的音樂,溪汶清拿著杆擦拭了兩下,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抽著煙靠著台球桌,說著感悟:“人要走之前,那都是有預兆的。”

“咱們這種人,談感情太傷身,感情他娘的算個屁,哪有賺錢快活。”

厲褚英在旁邊沒怎麼開口,他這一臉傷心欲絕的,跟得了絕症似的:“犯得著嗎,不就一個男人。”

溪汶清歎了口氣。

厲褚英:“比他年輕的比他好看的男人多的是,犯不著在一根歪脖子樹上吊死。”

“他怎麼能騙我呢……”溪汶清喃喃道。

“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厲褚英頓了一下,想起了晏渡,轉而道,“不過也有例外,看你會不會挑。”

溪汶清:“……”怎麼覺著他這話在內涵他?

“這一遭我是看明白了。”溪汶清自嘲笑了聲,彎下腰擊打桌球,“談什麼也彆談感情,傷感情,你跟晏渡最近怎麼樣?”

厲褚英掀了掀眼:“挺好的。”

“我看你挺喜歡他的。”

“他挺招人喜歡。”

“是挺招人喜歡的,這感情栽下去沒幾個不受傷的。”

“我跟你那不一樣。”

厲褚英是挺喜歡晏渡,要說栽他身上了,厲褚英自認自己還是有理智在的,不會跟溪汶清似的被人騙錢又騙身,晏渡也和溪汶清那誰不一樣。

兩人休息間,溪汶清要了杯酒坐在邊上休息區喝著,厲褚英玩得有點熱了,解開了外套扣子,看到手機上有未讀消息,打開掃了眼,薑聽寒發來的,他和薑聽寒是很久沒聯係了,突然看到他的名字,還生出一點陌生感。

這號忘了刪了。

「厲哥,能見一麵嗎?」

「我之前一直以為我把你當成哥哥,到現在我才發現不是的,對不起,這句話來得太晚了。」

「見一麵吧。」

「之前的事,我想好好和你解釋。」

厲褚英往旁邊一滑,想點擊刪除時一條消息又跳了出來。

「我會和溪靈隻是朋友,之前是為了幫她,因為她一直在被晏渡糾纏。」

「他是為了報複我,才接近的你,厲哥,我不希望你被這種人欺騙。」

厲褚英對這消息感到荒唐又可笑,什麼叫為了報複他,才接近的他,晏渡明明是為了他的錢。

“厲總,去哪兒呢?”溪汶清看到厲褚英拎起外套往外走去。

厲褚英:“去找人快活。”

厲褚英沒去找薑聽寒,去找的晏渡,也不是興師問罪,就是想見他,車子在A大校外停下,厲褚英正想給晏渡發消息,就看到不遠處的兩道身影並肩走來。

宿舍考試結束,今晚608宿舍聚餐,到後來馮世鏡女朋友來了,演變成了兩個宿舍的聯誼,馮世鏡喝多了,今晚不回宿舍,衣服臟了,晏渡回來給他拿衣服,圓遷照顧人,溪靈跟他坐一輛車回來了,似有話要和他說。

兩人沿著路邊走,路燈有一盞壞了,冬天的天黑,兩邊樹影憧憧,溪靈不禁往他邊上靠了靠:“晏渡……你以前……”

“什麼?”

兩人走到了一盞路燈下,旁邊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車,晏渡往車瞥了眼,兩人在車邊停下了腳步。

溪靈吸了一口氣,問:“你是不是喜歡過我?”

晏渡看著她,她也看著晏渡,又忙擺手道:“你彆誤會,我是……是聽說的,我就是想和你說明白,我……我對你沒那方麵的意思。”

“知道了。”晏渡說,“不管你從哪裡聽說的,我都可以明確的回答你,不是。”

車窗隔音太好,厲褚英後麵的話聽得隱隱約約,聽得清楚的是女生那句“我對你沒那方麵的意思”,窗外兩人麵對著麵,他看到溪靈紅著臉點了點頭。

晏渡說什麼了?

厲褚英手肘靠在了車門上。

一陣窸窣的聲響,車窗外的動靜忽而變得清晰了起來,連帶著風聲,還有晏渡那句“先回宿舍吧”,厲褚英抬起了頭,窗外兩人話音戛然而止,轉過了臉,看向了車子。

車窗一寸寸的在厲褚英眼前降下,窗外兩人的麵龐慢慢在他眼前變得明亮了起來。

路邊,晏渡和溪靈看著突然降下的車窗,車窗內,冷硬的側臉輪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當中,男人強大的氣場散發著壓迫感,俊美的麵上神情莫測,他們和他對視上。

晏渡:“……”

厲褚英:“……”操。

溪靈“啊”了聲。

晏渡從厲褚英的鳳眸中頭一回看到了震顫的神色。

車窗降下的這個過程似變得極其漫長,車窗下降的聲音消散,寂靜無聲,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簌簌作響,氣氛凝固。

晏渡嘴唇微動,正要說話,厲褚英彆開了眼,車內手肘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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