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弛發燒還沒好全, 給他喂了藥,祁倦讓他回房間裡躺著休息去了,房門沒有關上, 免得有什麼事兒他聽不見。

房間光線昏暗, 黎弛躺在狹小的床上, 側頭能從門口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的身影,男人在抽煙, 半張側臉的輪廓俊氣, 手臂上的肌肉緊實漂亮, 煙頭忽明忽暗。

他閉上眼,無邊際的黑暗籠罩, 夢中的他四肢被捆綁著,印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的大燈, 周圍的人臉模糊不清, 他們在說什麼,他也聽不清。

他們好像在討論他。

夢中畫麵一轉, 他手中拿著手術刀, 桌上的小白兔四肢被捆綁著,動彈不得, 冰冷的手術刀一刀紮進了小白兔的皮膚裡,兔子發出一聲叫, 雪白的兔子絨毛染上了鮮血。

黎弛身體又燙了起來,祁倦聽到他嘴中囈語, 說的什麼聽不太清,或許是在那研究所裡留下的陰影之類的。

“黎弛, 黎弛。”祁倦在床邊俯身拍了拍他的臉, 他沒醒, 他身上太燙了,祁倦把被子掀了,脫了他的衣服,給他留了條內褲,拿酒精給他擦身體。

擦了好幾遍,過了一陣,他身上摸起來終於是沒有那麼燙了,擦拭過好幾次的皮膚上泛了紅,跟被淩虐過一番似的,他沒那麼用力吧?

祁倦手背貼在他身上試了試溫度,抬眸一掃,對上一雙瞪得圓圓的眸子,眼底神色格外的複雜,詫異愕然又混雜著一點其他的東西。

“醒了?什麼時候醒的?”祁倦收回手。

黎弛抿了抿唇,他要是不醒,他還想乾點什麼?

他抿唇的模樣透著點倔強,“你……為什麼要脫我衣服?”

黎弛眼簾顫了顫,耳垂自臉頰霎時間染上了緋色,祁倦轉個頭的功夫,就看他臉紅成了血色,模樣古怪,看他一眼又彆過臉。

“還能乾什……”祁倦散漫的抬了下眼,看到他神情,指尖一頓,“我是你姐夫。”

以前也沒見他這麼容易害羞的。

黎弛:“你這樣對得起我姐姐嗎?”

祁倦嗤的笑了聲:“你姐又不知道。”

黎弛繃直了唇角抬頭看向他。

祁倦樂了,這小子什麼眼神兒?他起身時按了一下他腦袋:“瞎想什麼呢你。”

他拿著酒精和毛巾出去了,黎弛愣了愣,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身上格外的清涼,原以為是沒穿衣服,再一聞,聞到了一身的酒精味。

祁倦在衛生間裡洗了手,也不知道黎弛怎麼會想到那份上,有些好笑又有些氣,他在心裡還是這麼人麵獸心的玩意兒?不過他也沒跟黎弛計較,也許是見過他小時候的模樣,在他麵前也一直都習慣保持大哥形象,黎弛在他眼裡就一毛都沒長齊的小孩。

他從衛生間裡出去時,碰上了套上衣服從房間裡出來的黎弛:“姐夫。”

“嗯?”

“剛才……我不是故意的。”

“嗯。”

祁倦沒放心上,過了就得了,黎弛看了他兩眼,低下了頭,祁倦拍了拍他後腦勺:“行了,沒事兒,犯不著道歉。”

他不是磨磨唧唧的性子,黎弛看出了這一點,也沒再多說。

祁倦幾乎每天都會出去,有時運氣好,帶回來的東西多,運氣差的時候,基本上空手而歸,這兩天這一片的喪屍越來越多了,米也見了底。

到了男人該回來的時間點了,他還沒回來。

是出事了嗎?

黎弛看著客廳破舊桌子上擺著的老式時鐘,時鐘本來壞了,他在家沒事,拿螺絲釘給修好了,換上了電池,雖然隻是一個細微的變動,但男人昨晚一回來就發現了。

“你修的?”他問他。

黎弛點頭,他按了下他的腦袋,漫不經心的誇道:“不錯啊,不愧是小神童。”然後打著哈欠洗澡睡覺去了。

誇得不走心,又叫人挺高興。

時鐘一

分一秒的走著,黎弛在沙發上坐了大半夜,他姐夫還沒回來,淩晨兩點了,大概……不會回來了吧。

真可惜。

祁倦碰見了點意外,在市區被成堆的喪屍追趕了一路,天快亮才回來,遠遠的,他在距離地下室一公裡遠的地方,看見了一道身影。

他坐在駕駛座,眯了眯眼,在越野車路過那道身影時,踩下了刹車,車窗降下:“你出來乾什麼?”

黎弛往後麵退了兩步,朦朧夜色下的睫毛微顫:“你這麼晚了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祁倦掃了他一眼,這幾天他其實一直覺都這小崽子怪怪的,黎弛不問他家裡邊人怎麼樣了,也不問他怎麼找到他的,好像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件事。

祁倦:“上車。”

他開了車門的鎖,黎弛拉開車門上了車,祁倦瞥見他手上提著的一個小包:“想卷款跑路?”

“沒。”黎弛捏著包打開,裡麵裝了一些石頭,打人鐵定是疼的,指不定腦袋開花

那天黎弛身體發燙的情況沒再發生過,黎弛發燒也好了,祁倦說過兩天他們就走,黎弛問他去哪,他隨手從車門邊上抽出一張地圖給他,地圖上麵畫了兩個圈:“先去G城看看。”

黎弛沒有異議,祁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拿出一個芒果丟給他,現在新鮮水果很難找到了。

黎弛:“我芒果過敏。”

還記得自己芒果過敏的事呢。

祁倦:“給你看看,解解眼饞……手怎麼這麼涼?”

寬大的手掌順著他的指尖包裹住了芒果和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燙。

兩人回到了地下室,祁倦弄乾淨身上,換了一身衣服,清點過兩天要帶走的東西,把東西都放在了一邊:“你有沒有什麼要帶的?”

黎弛想了想,看向了桌上修好的時鐘,他在這沒什麼東西:“今晚你睡床吧。”

祁倦:“你一個人睡還嫌寬?”

“我不困,白天睡夠了。”黎弛說。

祁倦也沒再說,洗洗去睡了,今天在市區,被當成香餑餑追著跑了有兩公裡,真他媽是夠刺激。

房間床上人的呼吸平緩了起來,黎弛站在門口,手中握著芒果,垂下眼。

他吃不了芒果,身上會起疹子,渾身發癢,嚴重的話還會窒息。

他忘了一些事,也還記得一些事。

兩天後的淩晨,天灰蒙蒙亮,兩人坐上了越野車,啟程離開這兒,開車是件累人的活,還得注意行走路線,祁倦和黎弛換著開車,路上還算順利,也碰到過一些人,不過基本打了照麵也都是誰也不理誰。

開了兩天車,好不容易到了G市安全基地,卻是又出了岔子。

“得去那邊排隊拿號。”基地門口的男人指了指另一頭,“來這兒的人太多了,你們有異能嗎?要是有異能倒是可以插隊。”

男人又打量了祁倦一眼,他這身板看起來還不錯,身上這氣質都匪裡匪氣的,他又看向他身後的黎弛:“你們是兄弟?”

祁倦“嗯”了聲。

“你挺能打的吧?”他說,“你是能進去,你弟可能得排隊。”

黎弛往祁倦身後挪了半步,指尖抓住了他身後的衣擺,像是怕他丟下他,祁倦也沒管他這小動作,乾脆道:“那算了。”

排隊要等太久,黎弛又比較特殊,祁倦從口袋裡摸出一根巧克力,放在桌上,手肘搭在桌上,壓了壓鴨舌帽:“兄弟,你還知不知道點彆的基地消息?”

男人本來還想說給他這個他也通融不了,聽祁倦的問題,他把巧克力收下,朝他招了下手。

越野車車門“嘭”的兩聲關上,兩人上了車,沒過幾秒,祁倦又拿著一盒煙打開車門下了車。

黎弛偏頭看過去,車外,男人站在車邊,嘴上叼著煙,低頭用打火機點燃,這邊風大,男人短發被風吹得淩亂。

過了

會兒,他上車身上散發著煙草味兒:“走吧。”

“不去這個基地了嗎?”黎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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