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劃開水麵,蕩起一層層的浪。
“你的腿沒事兒嗎?”池侑問。
餘乘扉:“什麼?”
“腿,不是紅了嗎?”池侑說。
餘乘扉小腿上留下了幾道紅印子,是他們兩人玩遊戲時弄的,他瞥了眼,也想不起來是怎麼蹭上去的,那會他們胳膊手——身體上能用上來桎梏對方的地方都用上了,腿也沒破皮,隻是紅了,半天都沒消下去。
“又打算要跟我賠罪嗎?”他嗤笑道。
誰知道這賠罪正不正經。
池侑攤開掌心:“要不我給你揉揉?”
修長的手心還殘留著水珠,骨節分明的漂亮,餘乘扉知道握上去是什麼感覺,掌心這會兒都還記得它的溫度。
“沒那麼嬌氣。”餘乘扉挪開眼。
“偶爾也嬌氣一下吧,扉哥。”池侑的嗓音很低沉,說話時不急不躁的,在某種時刻,會讓人產生一種正在被溫柔對待的錯覺。
在旁人看來,這或許隻是一句普通的關懷,這裡麵,隻有他們兩人才熟知的曖昧。
餘乘扉看著海麵,心想,沒事撒什麼嬌。
釣魚竿有了動靜,餘乘扉挺直了背,開始收線,魚鉤浮出了水麵,他釣上了今天的第一條魚。
這魚長得還挺漂亮,池侑已經在邊上想好怎麼弄好吃了,餘乘扉還以為他剛才都是在跟人胡扯:“你還挺會吃。”
“以前拍過一部戲,雖然隻是一個小配角,不過也在海邊待了一個月,了解了一點兒,那一個月幾乎頓頓都有魚……”
池侑身體後仰著,手肘撐著船,腿隨意搭著,船身遮擋了陽光,他上半身躲在陰影處,他半闔著眼簾,目光極具侵略性,肆無忌憚的落在了餘乘扉的身上。
他的發梢,他的後頸,他的肩膀和寬闊的背脊。
池侑想起小時候,班級裡的小朋友過生日,經常會吃蛋糕,他們說蛋糕很好吃,很香,很甜,軟乎乎的,池侑很好奇是什麼味道,很想吃一塊蛋糕,但是家裡從來不會買這種高糖高脂肪不健康的食物。
於是,每次路過路邊的甜品店,他都會為櫥窗裡漂亮的奶油蛋糕駐足。
而餘乘扉,就像櫥窗裡可口的蛋糕,隻能看,不能碰,池侑仿佛回到了那年,趴在櫥窗外,踮著腳尖想,什麼時候才能過生日呢。
什麼時候才能吃蛋糕呢……
……
這一天晚上算是一個大豐收,餘乘扉他們那一船捕撈了不少魚,一張網網到了許多小魚,晚餐格外的豐盛,而等他們吃完了晚餐,導演組出現了。
“大家吃得怎麼樣?”他問。
他們看向導演,這架勢一看就來者不善,導演也證實了他們的想法沒錯,“都吃飽了吧?我有一個消息要通知大家。”
“啊,不要搞我們啊!”
這關子沒賣多久。
這期的主題是逃離海島,導演告訴他們,他們當中,在兩天後,隻有一個人能夠乘坐直升飛機逃離,今天隻是小試牛刀,明天開始,他們就要開始個人戰了。
至於個人戰是什麼,導演道明天通知,跟擠牙膏一樣兒。
池侑想起了一個有關海邊的劇情——在這場海邊之旅的遊戲裡,尹羨之被餘乘扉欺負針對得很狠,三番兩次被他推下海,比賽結束之後,餘乘扉輸不起,黑臉還惡意恐嚇威脅他,導致尹羨之從海邊回去之後,病了大半個月,讓主角攻心疼壞了,也讓他頭一回,將那名義上的弟弟記恨上了。
雖然餘乘扉脾氣壞,但他此前對餘乘扉也是照顧有加,可這沒能換來兄友弟恭,換來的是他的得寸進尺。
今天一天都挺忙,錄製結束後,大家晚上歇得早。
“明天……”
一樓回廊,餘乘扉腳步頓住,在他身後,池侑站在房門口,手搭在門上,是要進門的動作,他半晌沒接著說下去,餘乘扉側過了身,淩厲的下顎線緊繃,微微上揚。
“你在跟我說話?”
池侑鬆散一笑:“明天見。”
算了,未知的東西,誰又說的準。
他進了門,在門要合上時,“啪”的一聲,門後一陣相抵的力道讓這扇門關上的趨勢停下了。
門外的力道往裡推,要合上的門又被重新打開,餘乘扉一手扣著門,氣場強勢入侵,高大的身影給人壓迫感很強,他狹長的黑眸沉沉的看著房內的池侑。
池侑輕哂:“我告你非法入侵啊。”
餘乘扉垂眸:“我沒進來。”
他鞋尖恰好的停留在門外。
這會兒隻有他們兩人,麥也摘了,池侑倚在邊上,抵著牆,問他怎麼了,餘乘扉反問他,剛才想說什麼。
好幾次了,那欲言又止的神態。
“明天,想要我乾什麼?”他問。
“我說的話,你會做嗎?”池侑問。
餘乘扉:“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兩人跟打太極似的打了一個幾個來回,池侑抬起手,指尖捏住了餘乘扉襯衫外套的衣擺,圓圓的扣子抵在他的指腹,他輕輕一拉,餘乘扉垂了垂眼,那雙手又順著扣子上滑,到他衣襟,這回拉得用了些力。
“明天,離尹羨之遠點兒吧。”池侑在他耳邊說。
餘乘扉瞳孔一緊,船上聞到的淡淡香味,在這一刻變得濃鬱無比。
池侑鬆開了他。
餘乘扉抬眸:“這麼快就有新目標了?”
“什麼?”
“晚上那會兒聊得很開心吧。”
“嗯?”
“怎麼?怕我對他乾什麼嗎?還特意的,來警告我。”他道,“我沒那麼小心眼兒,也看不上他,你不用這麼擔心。”
“……”
“你就是想說這個?”他問。
池侑看了他好一會兒,微挑的眼尾透著些散漫。
“我走了。”餘乘扉放下了按在門上的手,麵無表情地側過身,咬肌鼓動了下。
剛走了一步,手腕一緊,他又被人給扯了回去,溫熱的氣息湊到了他耳邊:“我是說,明天拜托多看看我吧。”
-
明天多看看我吧。
多看看我吧。
池侑這話幾個意思?
餘乘扉到第一天都還琢磨著,琢磨不透。
他踩在沙灘上,今天穿了條長點兒的褲子。
海上漂浮著泡沫浮台,他們的任務是站上浮台,並回答節目組出的問題。浮台不大,還晃晃悠悠的,頂多能站四個人。
海水不深,隻沒過了腰間,大家玩得挺凶殘,池侑爬上浮台沒一會兒,就被人給撞了下去,在上麵太難維持平衡,宋歡芸他們夫婦兩人同心,占了不少便宜。
“餘神,你拽我乾什麼,你撞小池哥啊!”袁子毅喊道,“他要得分了!”
“抱歉。”餘乘扉道,“拽錯了。”
“池哥,池哥……那邊,餘神要上去了!你彆放水啊,剛推我的勁兒呢?”
場麵混亂,誰把誰撞下水,回頭也記不住。
……
頸間一陣刺痛,餘乘扉脖子上的項鏈被人扯斷了,他脖子窒息了一瞬,身體失衡的往後倒去,“噗通”一聲,海水將他包裹,他耳邊的聲音都像是隔了一層膜。
他很不喜歡在水底的感覺,漆黑的海底,那種碰不到一物,聽不到聲音,沒有支撐點的失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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