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那姓季的來賠罪?”傅星戎臉上掛了彩,氣勢上也沒半分減弱,大咧咧地坐著,一條腿腳踝掛在另一條腿膝蓋上,那張英氣逼人的臉都彰顯得很囂張。
窸窸窣窣的聲響,黎徊宴俯身把藥從袋子裡拿了出來,道:“跟他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了?”傅星戎說,“我臉還是他打破的呢。”
這氣得不輕。
不過比起他嘴角的傷口,季沃楓那張臉可謂是五彩斑斕,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
“我是說我來這兒跟他沒關係。”黎徊宴說。
“那跟誰有關係?”傅星戎話似在舌尖繞出來的,“黎初霽?”
這跟吃了炸藥包似的,渾身上下就寫了兩個字——不爽。
黎徊宴沒在這問題上繼續下去,問:“你跟他怎麼打起來的?”
傅星戎:“那是我跟他打嗎?那是他打我,怎麼打起來你問他去,他來這兒不就是來找你的唄,我他媽莫名其妙挨頓打。”
“我不知道。”黎徊宴說,“我沒讓他來。”
“那你現在知道了。”
“他來找我,你不高興?”
“他來找誰都不關我事兒。”傅星戎說,“但他打我了,你沒看見?”
被人打了那能高興嗎?
黎徊宴:“……”他還真沒看見,他隻看見傅星戎把人摁在地上揍。
傅星戎拿過他手裡棉簽胡亂懟了幾下嘴角,沒有鏡子,看不到臉,幾次懟到傷口上,疼得呲牙咧嘴,吸了好幾口氣,胡亂擦了兩下,把藥抹了,還嘗到了點味兒,苦澀的味道在嘴裡蔓延。
他“嘖”了聲,把棉簽扔垃圾桶裡:“行了,你走吧。”
他屈腿在沙發上躺下,抬手搭在了眼簾上:“出去記得關門。”
他閉眼躺了會兒,也沒聽到黎徊宴起身的動靜,片刻後,旁邊又有拿棉簽的聲音,身上一道陰影籠下,他搭在腹部的手被握住了指尖,冰涼的藥膏觸碰到他手背關節處的傷,他彎曲了下手指。
黎徊宴很少受到冷待,人都趕他走了,他一般不可能賴著不走。
“很疼?”
傅星戎腔調懶洋洋道:“這不廢話呢,我又不是一塊鐵。”
“我就在這兒,你就不知道讓我幫你擦擦。”黎徊宴道,“倔什麼。”
傅星戎:“怎麼著,不把我當病毒躲著了呢。”
黎徊宴:“……沒躲你。”
“嗤。”
“我隻是覺得,我們需要給彼此點冷靜空間。”黎徊宴平心靜氣道,“你被一個男人強迫做了那種事,你不膈應嗎?”
“膈應的人是你吧。”傅星戎把手抽出來,拿開蓋住眼睛的手,“我說什麼了嗎我?你就強行把你想法蓋我頭上,到頭來還是為我好是吧?”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幾個意思?”
麵對這麼直白赤.裸而又熾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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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傅星戎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無法直視的欲望。
常規被打破,既定的軌道偏離,駛向的目的地變成了未知,傅星戎這個人,也是一個未知變數。他無法得心應手的應對,無法像在商場上用遊刃有餘的手法來應付他。
他在一個他完全陌生的領域中,他年輕、放浪不羈,也給人感覺很新鮮,和他過往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一個沒有被條條框框束縛住的人,同時也意味著無法掌控和失控。
人在麵臨未知時,難免會止步不前。
客廳空氣凝固,安靜得沒一點動靜,深淺不一的呼吸聲似被放大。黎徊宴蹲在沙發旁邊,單膝抵在地毯上,手上還拿著棉簽,他擦了兩下傅星戎手背上的傷口,把棉簽扔進了垃圾桶。
“你真沒什麼感覺?”
“有,我有陰影。”
“……”陰影還挺多。
傅星戎懶得計較了,沒意思,他把手抽回去,背過身。
身後沉默良久。
“那天晚上——”黎徊宴道,“我沒和他吃飯。”
傅星戎一頓,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天晚上。
“隻是順道在那兒和他碰了一麵,也是正事兒,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不信,你可以去問忠叔。”
黎徊宴從來不是個喜歡跟人解釋的性子,私生活上更甚,黎徊宴邊界感強,注重隱私,由此更介意彆人的打探。
這次純屬破了例。
傅星戎背對著他“哦”了聲,“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跟我說這個乾什麼。”
黎徊宴:“免得你誤會。”
“我誤會就誤會了,黎總還在意我誤不誤會呢。”傅星戎道。
“嗯,你誤會了扒人衣服,挺嚇人的。”黎徊宴慢條斯理道。
傅星戎:“比不得黎總,急眼了還非禮人呢。”
“……你能不能彆把這事兒掛嘴邊?”
“你做都做了,還怕人說?”
“不生氣了?”
“我氣的就不是這個。”傅星戎說。
黎徊宴問他氣什麼,傅星戎說起黎徊宴叫他停手那會兒,“我打他你還挺心疼。”
“沒心疼。”
“反正你跟他認識的時間久點兒,關係比我跟我好也正常。”傅星戎道,“我理解。”
理解個屁。
跟誰比較好這個問題,也隻有小孩兒才會那麼肆無忌憚的討要這種關係。黎徊宴說:“我沒半夜跑他家裡給他送藥。”
“他人呢?”
“走了。”
“你讓人送的?”
“你把人打成那樣兒,我能讓他一個人走嗎?”
傅星戎道那是他先動的手,他嘴角傷口破皮的地方被他剛才粗魯的上藥動作弄出了血,黎徊宴抽了張紙讓他擦擦,傅星戎摁了摁了兩下,血珠子滲透了白色的紙張,血跡醒目。
他舌尖抵了下腮幫子。
“沒
() 擦乾淨。”黎徊宴說。
傅星戎又按了兩下。
黎徊宴抽了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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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摁在了他嘴角上,傅星戎“嘶”了聲,“蓄意報複呢?”
黎徊宴一下理解了他話裡這意思,上次他嘴角傷的也是同樣的地方,他頓了下,掀了掀眼。
傅星戎曲著一條腿靠在沙發上,半闔著眼,“輕點兒,我臉要破相了,你有一定責任。”
“我有什麼責任?”
“那誰,不是來找你的呢。”
“那我還得對你負責?”
“你打算怎麼對我負責?”傅星戎身體往前傾去,臉一下離得他很近,“你不是最喜歡我這張臉了?”
他極其的會利用他的優點來謀便利,或許不是刻意而為,僅僅是逗人玩,但往往這種“不刻意”,反而讓殺傷力發揮到了最大程度。
無知則無謂。
黎徊宴捏著他下巴:“等你真破相了再說。”
這麼點口子,幾天就能好全了,還指望他破相呢。
“嘶,疼。”傅星戎拉長著聲調道,“輕點兒。”
黎徊宴:“你彆說話,就不疼了。”
黎徊宴脾氣都快被他給磨沒了。
滲出來的血有些乾涸了,他抽了張濕巾在他唇邊擦了兩下,傅星戎唇角微微翹著點自然弧度,天生長了張微笑唇,平常瞧著玩世不恭,冷下臉還是挺唬人的。
說話間他嗬出的氣息噴灑在他指尖,黎徊宴在擦拭傷口,靠得太近,傅星戎垂眸就能看到他的臉,他擦了好一會兒,傅星戎覺得那塊皮膚都有點麻了,開口道:“我嘴有這麼臟?”
黎徊宴眼皮子抬了抬。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倆一下都安靜了,有點怪異的氛圍彌漫。
黎徊宴看起來矜貴冷淡,那雙眼睛占據了絕大功勞,近距離瞧時,那雙眸子似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又沉又冷,微挑上揚的眼尾透著幾分倨傲,給人十足的距離感。
傅星戎想起了那晚被打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