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石姝妹再也忍不住，淚眼婆娑的將他抱在懷裡，失聲痛哭起來。沈年年見狀，伸出小手拍著嬢嬢的後背，企圖給她安慰。

末了，趙梅雲開口：

“我大孫子在醫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待會兒給個地址，我跟晚晚過去看看。”

她始終還是惦記孩子，雖然姓石，但終究有一半他們家的血脈。對於姓氏，趙梅雲看的沒那麼重，談話間也有意無意的在暗示自己的打算，隻要能健康平安的長大，姓什麼不重要。

在得到石姝妹的允許後，沈辭找了張紙，寫下地址後，塞給了沈晚。想起了妹妹不認識字，重複了好幾遍紙上的內容，還是有些不放心。

“市人民醫院，我認得。”

上了幾天夜校，加上那股聰明勁兒，沈晚認識了不少字。她讓哥哥嫂嫂們放心，帶著娘和侄子，丟不了。

“我們一起去。”

薑語得知石姝妹和沈辭要去香油鋪，她剛好去銀行取點錢，拿過來先給大哥一家用著，等確定了手術時間和費用，再去輕雲要工資。

沈應知道她的想法，完全支持。由於兩人騎著張二狗的摩托車而來，加上等公交車的地方離得不遠，他打算先將趙梅雲和沈年年帶過去，再回來接薑語和妹妹。

“年紀大了，坐車不安穩，你跟阿語先帶著年年走，我和晚晚一會兒就到了。”

見趙梅雲執意不肯上車，沈應沒再勉強。老一輩人的思想改不過來，他就不自討沒趣了。

沈年年好奇心作祟，坐在車身前前後摸摸，眼睛似是在發光一樣。

“爸爸，這個車真快，我以前都沒坐過。”

路上，沈應擔心孩子不適應，特意慢了些。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吹得沈年年耳邊癢癢的。他說話的時候感覺有風往嘴裡灌，不得已，趴在車身前，捂著小嘴說。

“你要是喜歡的話，過段時間買一輛，帶著姐姐一起出去兜風。”

聽到兒子的話，沈應更加堅定了買車的想法。

車子很快抵達了銀行，薑語把存折裡的五百塊錢取出來，揣進兜裡準備出門。

恰好遇上了辦業務回來的李賢學。兩人匆匆打了個招呼，女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惹得男人臉頰泛紅。

“李同誌，您晚上在夜校當老師嗎？”

想起每次跟沈晚聊到夜校裡的事情，小姑子總是一臉嬌羞狀，還說過兩天在學校宿舍裡住。問過才知道，原來李賢學在那裡做兼職，並且對她照顧有加。

“啊，是。”

男人沒有猶豫，大大方方的承認。他以為對方隻是隨便一問，沒當回事。

“晚晚是個很好的女孩，到手的幸福，可要緊緊抓住，彆讓她跑了。”

薑語覺得自己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在她走後，男人足足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明白過來話裡的意思。

臉紅的數落起了自己：

‘都說你聰明，怎麼到了感情上，或者是說起跟感情有關的話題，就遲鈍了？’

......

醫院，充斥著一股消毒水味兒，來來往往的病人及家屬行色匆匆，生怕耽擱一秒誤了大事。

沈年年捂著鼻子，對這種味道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跟在媽媽身邊，死死攥住女人的衣角。

因為有些病人身體不舒服，看上去麵色蒼白，表情猙獰。他們捂著疼痛的地方，哎呦哎呦的直叫喚。嚇得沈年年緊緊閉上眼睛，不敢看四周。

察覺到異樣的女人停下腳步，輕輕在他耳邊解釋：

“他們隻是太難受了，不得已才做出一些舉止怪異的動作。就像上次你闌尾炎的時候，是不是也在捂著肚子？”

經過她的提醒，沈年年內心一想，似乎是這麼回事，便嘗試睜開眼適應。但他個子太矮了，在同等的視角下，還是有些害怕。

沈應見狀，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視線開闊後，就沒事了。

問過醫護人員，得知石陽陽在兒科病房，匆忙趕了過去。從進科室起，裡麵到處充斥著孩子的哭聲。

從護士站問出床號，一家三口穿過長長的走廊。推開門一看，恰好裡麵有打針的孩子，正哭的撕心裂肺。家長在一旁安慰，無用。

沈年年見狀，想起了沈爺爺打針時，針頭刺進肉裡的感覺，嚇得渾身一激靈。

這是一個三人間病房，除了石陽陽，還有兩個孩子。最外麵的病床上躺著打針的小女孩，看上去和沈年年一般大，因為化療，頭發都剃光了。

而中間的孩子要比他們都大，看樣子已經上初中了。他的全身插著管子，麵無表情的樣子，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

最裡麵，也就是石陽陽，他的病床靠著窗戶，坐在床上能看到外麵的視野。

相較於那兩位，他要好很多。頭發還在，把玩著手裡折疊的紙飛機，一言不發。身邊的椅子上，坐著一位和趙梅雲差不多年紀的女人，應該就是大嫂的大姨。

見病房裡來了一家三口，女人長相漂亮，衣著華麗。男人五官立挺，有一種壞人近不了身的正氣。他懷裡的小孩兒生機勃勃，像春天裡的小樹苗，茁壯成長，令病房裡的家屬羨慕不已。

同時，麵麵相覷，分彆猜測這是誰家的家屬。

“陽陽哥哥。”

可能是血緣關係，互相吸引，沈年年一眼便認出了石陽陽。他從男人懷裡下來，直奔病床。

石陽陽的眉眼處和沈年年有些相似，葡萄般的大眼睛，上麵是濃密的眉毛。繼承了石姝妹圓圓的臉，看上去像一個年畫娃娃。

在沈年年的呼喊下，他抬起眸子，一臉茫然：

“你是誰？”

“我是年年弟弟。”

他介紹著自己的同時，不忘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放在石陽陽身邊，笑眯眯：

“給哥哥帶的糖，可好吃了，不信你嘗嘗？”

說罷，拿起一顆塞到了對方手裡。

大姨見兩個孩子長得相似，抬頭對上沈應的雙眸，和沈辭極其相似的五官，心臟怦怦直跳。

“你們，沈家的？要來搶孩子嗎？”

警惕的同時，顫抖著聲音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