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陽陽聽到姨姥姥的話，一臉疑惑。他不知道大人們之間的彎彎繞繞，自然也不清楚父親是上門女婿的情況。

“不是的，您誤會了，我們隻是過來看看孩子，順便問問醫生病情。”

薑語擺擺手解釋，理解她的的緊張感。大姨半信半疑的轉頭看向沈應，等著男人的回答。她清楚孩子是沈辭的，和女人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所以最主要的還是得看沈家人怎麼說。

“的確如此。”

沈應點點頭，很認真的在回答。

大姨長舒一口氣，將陪護椅拉開，招呼兩人坐下。話匣子打開，說了孩子的大概情況。末了，她不放心的問沈辭和石姝妹知不知道兩人來醫院的事情。

薑語把在石家發生的事情闡述了一遍，大姨無奈的感歎，攤上這麼一家子蛀蟲，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後，幾人話題又重新轉移到石陽陽的身上，看著隔壁床的兩個同病情孩子，她憂心忡忡道：

“現在，我的想法格外自私，隻要孩子能治好病，管他以後有沒有出息還是跟著誰家的姓，都無所謂。”

或許是活了大半生的人往往都能看得開，和趙梅雲的想法不謀而合。

“上天庇佑，等家人都到齊了，找醫生一起做個骨髓匹配。這麼多人在，總有一個合適的。”

薑語的話讓大姨感受到了所謂的真誠，她看著兩人，感謝的話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

病床上，原本隻有石陽陽坐在那裡，這會兒，沈年年也脫下了鞋子，一骨碌兒的上了床，盤著腿坐在他的身邊。兩個小人兒無話不談，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石陽陽吃著弟弟遞來的糖，甜絲絲的，還有一股奶香味兒。味蕾包裹，已經忘記了痛苦的身體。

並且有了小夥伴之後，心情也沒了之前的壓抑感。沈年年善於分享，他把帶來的糖果分給了病房裡另外兩個小朋友。加上滔滔不絕的話，病房裡很快傳滿了歡聲笑語。

陪護的家長們見孩子許久沒這麼開心過了，紛紛感謝沈應夫妻二人，還把自己的蘋果香蕉等水果，分給兩個孩子吃。

“哥哥，你疼嗎？”

沈年年輕輕摸著中間男孩子身上的管子，格外壓抑。他躺在那裡，安安靜靜，連吃東西都要人喂，該多難受啊。

男孩搖搖頭，反倒安慰起了他。說自己已經習慣了，現在還能活著，看著最愛的家人，已經很滿足了。

談話間，他突然發起了高燒，陪床的父母察覺到了異樣，摁完床頭的呼叫器，又跑出病房去喊醫生。

情況危急，一群白大褂衝進了病房，推來了各種儀器。沈年年害怕的摟住薑語的脖子，將頭埋進她的懷裡，低聲啜泣。

搶救之後，男孩被推進了無菌病房。聽醫生的意思，他情況危急，身體各器官已經衰竭的不成樣子，再找不到合適的骨髓，估計就要死了。

上一秒還溫馨的病房，一時間變得格外壓抑。薑語輕拍沈年年的後背，也陷入了沉默。

“姨姥姥，我會死嗎？”

在醫生進病房搶救前，大姨擋住了視角，儘可能的不讓他看到所發生的一切。但透過縫隙，還是看到了一些場景。

石陽陽仰起蒼白的小臉，這一刻，顯得格外平靜。大姨聽後，慌張的彆過臉。淚流滿麵，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會，有什麼問題，叔叔想辦法。”

許是他的話觸碰到了沈應的柔弱之處，他一改往日難以近人的樣子，信誓旦旦承諾。

“如果我死了，爸爸媽媽會難過的，所以叔叔是在騙我，想給愛陽陽的人，抱有一絲希望，對嗎？”

石陽陽話音剛落，在場的大人一臉震驚。他們不相信這種話會出自一個小孩的嘴裡，更加不相信，他對死亡這個話題，看的如此透徹。

“陽陽，叔叔沒有騙你。他是一名軍人，也是一個很厲害的長官。等過一會兒，奶奶和姑姑也會來，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一旦配型成功了，會立馬請求醫生做手術。”

薑語信誓旦旦，她沒有接觸過這種病情的小孩子，但微信朋友圈裡麵的水滴籌，有獻出過自己的一份愛心。救好的例子不在少數，她堅信石陽陽會是其中之一的幸運兒。

門口的小女孩似乎對死亡的恐懼了解不多，這會兒正依偎在媽媽懷裡打著吊瓶呼呼睡去。

過了好一會兒，外麵出現了趙梅雲的身影。緊隨其後的是沈晚，手裡拎著一堆零食，還有小玩具。

兩人一進門就直奔石陽陽的病床，趙梅雲首當其衝，因為和大姨有過一麵之緣，又加上沈應和薑語在前麵做好了鋪墊，所以她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友善的話，一切都是以孩子為主。

“陽陽，這是奶奶。”

大姨拉著趙梅雲的手，給石陽陽介紹。在經過叔叔和嬸嬸的到來後，石陽陽已經對時而來這裡的陌生人見怪不怪了。

但是心中的疑慮還是要問的：

“奶奶不是去世了嗎？為什麼還要喊彆人？”

他記得，從小叫到大的奶奶是姨姥姥的姐姐，不是麵前這位老人。對於他的疑問，一屋子大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解釋爸爸是上門女婿，一直叫的奶奶其實是姥姥的身份。

但不解釋不等於不回答，大姨率先開口說他有兩個奶奶，都是無關遠近，並且很愛他的。

石陽陽不太理解，但也沒反駁。他乖乖的喊著奶奶和姑姑，眼神不離門口。

仿佛是在期待父母的到來，又或許在想下一秒，會不會有新的小朋友住進來。

他是不希望後者發生的，畢竟生這種病的人徘徊在生死邊緣，有他們這些人承受，就夠了。

趙梅雲左看右看，和沈辭大小版的模樣，如同見到了兒子的小時候。都說隔輩親，隔輩親，這沒見過麵的大孫子，越看越稀罕。

沈晚更是拿出了玩具給孩子們玩，還順便洗了葡萄拿給大家吃。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在一次次給旁邊小女孩換吊瓶時將門推開。

“石陽陽家屬，孩子報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