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沈應起了個大早,拿起打濕的毛巾幫薑語擦了個臉後,出門去買早飯。
或許是陰天的緣故,外麵蒙了一層霧,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吃過早飯,沈辭來到病房,一方麵是打算看看薑語的情況,另一方麵得知今天弟弟要去石村,準備一同前往。
要真有點什麼事,或者是對方不讓進門,也能看在沈辭的麵子上通融一下。
兩人跋山涉水,很快來到了石村。先回了趟家看情況,在得知石天自從被抓進去後,石大金變得格外老實。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知道在家裡乾什麼的時候,放下心來。
索性兩人閉口不談這個人,看了眼屋子裡和離開時沒差彆,去了隔壁的石一村。
石一村離著他們所在的石三村有點距離,加上住在最靠後的位置,所以去到那邊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好在兄弟兩人一個在部隊,另一個在鋪子和家裡之間來回穿梭,不覺得有多遠的距離。在村民去地裡乾活前,來到了石一村。
經過多方打聽後,知道那戶人家的婦人叫翠霞,是本村嫁過來的。她娘不講理,稍有不順心就罵彆人,還愛占點小便宜。她爹在她很小的時候去世了,活著的時候也不是個好東西。
她嫁的男人叫石新中,是個酒蒙子不說,還沒有生育能力。這才找人買了個孩子。
因為石新中不僅愛喝酒,有時候還會去賭幾把,導致家裡一貧如洗。而且隻要賭輸了,不如意就會跑回家打媳婦兒。
再說一下這位翠霞,因為長期受潑辣娘的教導,每次被家暴時不服氣,跟男人互毆。但除了一身傷外,什麼好處都得不到。
後來有了這個孩子後,就一直拿著孩子出氣。
沈應聽到村民的描述後,內心一緊,心疼的不得了。趁著沈辭還在和村民聊天想要獲取更重要的信息時,男人等不及了,朝著翠霞家方向趕過去。
這會兒正是五一左右,村裡人種棉花的時節。隻見滿身臟兮兮,不大點的小男孩蹲在院子裡,撿棉花種子。
他長得瘦骨嶙峋,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塊有肉的地方。比起年前的歲歲年年姐弟倆,有過之而無不及。
尤其是在撿一會兒後就將小臟手伸進衣服裡麵抓來抓去,一看身上就有虱子。
“狗蛋,你爹起床了,給他倒尿去。”
屋子裡傳出女人的吆喝聲,隨之而來的是一位看上去臉曬得黢黑的女人,乾巴巴的,凶神惡煞。
叫狗蛋的孩子早已對她所指示的事情麻木了,眼睛無神。
他一路小跑,從屋裡端出快要和自己一樣高的尿壺,往屋後麵的旱廁走去。
看著自己的兒子伺候彆人,男人心裡不是滋味。當他要往院子裡走,喊住狗蛋時,沈辭拉住了他。
“我叫了村長過來,借著讚助孩子的由頭,過來看一眼。要真想把孩子帶回去,還得找到當年的接生婆,以及你那所謂的小姨子。為了避免事情變得麻煩起來,還要找警察同誌過來作見證。”
沈辭一席話點醒夢中人,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在這種事情上,向來無措。
正說著說著,石一村的村長趕到了。老頭兒看上去跟薑村的村長差不多年齡,身後還跟著兩位小夥子,據說是新選出來的副書記和主任,跟著過來搞宣傳、長見識的。
在見到兩人拎著油、麵、和小孩子衣服時,幾人笑的合不攏嘴。尤其是得知沈辭是油鋪的老板時,更是笑的一臉褶子。
“沈辭啊,聽說你是咱們鎮上的油鋪老板,帶來資助狗蛋的兄弟又是部隊裡的領導。也不知道新中家積攢了多少福報,能遇上你們這種大善人。”
村長知道狗蛋是被抱來的,對石新中夫妻兩人的做法很生氣。想著怎麼也是因為男人不能生才撿了個孩子,這下可倒好,除了虐待,一點當父母的樣子都沒有。
但他不知道,孩子是通過非法渠道買來的。不然第一個不答應。
“您知道的,我兒子陽陽生了很嚴重的病。之所以過來也是想為孩子做點好事,讓手術順利一些。”
沈辭早就將一番說辭準備好,就等著他們問。
在村長的帶領下,大家一起來到了石新中的家裡。此時狗蛋正把尿倒完,本想繼續蹲在地上撿棉花種子,被翠霞一把拉住,站了起來。
“你這孩子,娘說不讓你乾活還不聽。要是被人家看到了,還以為虐待你呢。”
翠霞見村長帶著不認識的人來家裡,以為有人舉報她虐待孩子,要不就是男人做了什麼壞事,嚇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大家對她平日裡的做法心知肚明,見狀,假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翠霞同誌啊,三村的沈辭同誌知道你家裡的情況,帶著他的兄弟過來,打算資助狗蛋。你快去叫新中出來,好好招待一下。”
聽村長這麼一說,再看了看地上的食品,翠霞笑的合不攏嘴。她哎了一聲後,輕快的跑到屋子裡,叫男人起床。
“小朋友,你多大了?”
沈應見有機會跟孩子接觸,半蹲在狗蛋麵前,假裝很平淡的樣子詢問。
“三歲。”
狗蛋思索了半天,撓著頭,輕聲說道。
雖然不認識麵前的叔叔,但總感覺在他的眼睛裡,能看到傷心的影子。究竟是為什麼,他不知道。
沒過一會兒,石新中走出院子,伸了個懶腰,懶散的坐到院子裡的凳子上,開口:
“就是你要資助我兒子啊?說吧,為什麼?”
他的語氣極不客氣,村長暗示也無用。沈辭剛要開口,隔著老遠傳來一位老年女人的聲音,她呼哧帶喘的喊著:
“翠霞,看好孩子,這群人是來家裡搶小孩的。”
當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又說:
“村頭來了幾輛汽車,裡麵坐著不少軍人。還有當初接生狗蛋的接生婆。”
說罷,癱坐在門口,氣喘籲籲。
翠霞聽聞,臉上寫滿了緊張感。她看著院子裡的人,保持著警惕心。尤其是見沈應和狗蛋說話,趁其不備,一把將孩子拉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