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浦第一次明確地知道,有人追自己,是在初二。
那女孩長得甜甜的,是個小美女,斯文秀氣,班上有不少男孩喜歡惹她。她坐在陳浦前座,總是給他帶好吃的。每次陳浦打球,她必和朋友在場邊看。陳浦考試答不出來,她還給他丟紙條。不過陳浦不願意抄。事後證明他很英明,因為小美女考的分數比他還低。
班上有傳言,她喜歡他。一開始陳浦沒理。直到初二下的情人節,放學後趁著沒人,她紅著臉遞給他一盒巧克力。
哪怕當時的年級老大陳浦是個純鋼直男,也瞬間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他幾乎不用想,就做出反應。
硬邦邦地三個字:“我不要。”
揚長而去。
當然事後回想,陳浦的心中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緊張的,但真的不多。放學和兄弟們打球的他,很快忘了這事。
隻留小美女趴在教室裡嚶嚶地哭,旁邊兩個朋友不停安慰。第二天,小美女就找了個借口換座位,遠離了這個冷心冷肺的東西。
後來幾年,陳浦經曆過外校女生在他放學路上吹口哨——被他狠狠瞪回去;經曆過上男廁所的路上,幾個女孩看著他吃吃笑笑臉紅跑掉——尿急的他更加心煩意亂;也在抽屜裡翻到過幾封情書,他連拆都不敢拆開看,怕被女生追著跑,也怕她們哭——明明他什麼也沒做,搞得像他很花心一樣——索性直接撕得粉碎,分開丟進幾個垃圾桶,免得有好事者拚起來,女孩麵子不好看。但他撕得太響亮,導致所有人都有了共同印象——陳浦老大是個非常難追的冷美人。
高二那年,陳浦遇到了第二個明確追她的女孩。女孩長得很可愛,性格外向,和班上很多人玩得好,和陳浦也挺熟。她總是喜歡找陳浦說話,總是約他出去玩,還想混進陳浦那個流氓圈子裡去。陳浦感覺出來了,但他不喜歡這種性格的女孩,就刻意疏遠。
女孩很聰明,很快察覺了。又有一次,她非要跟著他和幾個男生去打台球,還纏著要他教,兄弟們都笑著躲遠了。可陳浦也不能真上手教啊,中二話脫口而出:“不教。我隻教自己女朋友。”
女孩握著球杆,盯著那顆圓滾滾的白球:“那你看我行不行?”
“恐怕不行。”陳浦俯身低頭,一杆擊出,白球將黑球精準地撞進洞裡,“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喜歡什麼類型?”
陳浦想到女孩和自己半斤八兩的成績,丟出一記絕殺:“我喜歡成績好的。”
女孩憤怒了:“要多好?”
陳浦隨口說:“年級前二十。”
當然,這話傳出去以後,導致排名在年級前二十的女生,看到陳浦都繞道走,就是後話了。
不過陳浦這話也不完全是借口。他中學階段唯一有過好感的女生,就是個學霸。那是高一,他唯一一次選拔考試發揮超常,得到了參加全市數學競賽的機會——他的數理化本來也不錯。那次競賽的全市第一,是外校的一個女生。女生長得秀秀氣氣,做題考試大殺四方,上台領獎雲淡風輕。當時陳浦一下子就被擊中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男人專注事業的樣子最迷人”。可陳浦覺得放在女人身上一樣合適。後來他還偷偷跑去彆人學校門口晃過幾回。後來打聽到,人家高二就會參加全國奧賽,如無意外,不是保送北大就是清華。他悵然若失後,也就釋然了。
他們注定不是一路人。陳情聖認為,喜歡她,就默默目送她展翅高飛吧。
不過,話說回來,拋開這一小段羞澀隱秘的暗戀史不說,對於女孩的示好和追求,陳浦還是有一定經驗的。無論女孩的性格外向還是內向,明說還是暗示,當她心懷真情時,她的臉一定是紅的,眼睛一定是亮的。那雙眼睛裡藏著期盼,也藏著悲傷。那是一個女孩最柔軟的心事,哪怕她潑辣到把你堵在台球場差點對你上下其手,她的眼神裡也會寫著患得患失。
可是李輕鷂,完全不一樣。
她嘴裡說著最輕佻的話,一腳就闖入他的領地——無論工作還是生活。她總是表現得歡欣雀躍,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他懷裡撲。可是她的眼裡全無真情,套路走得漫不經心。陳浦閉著眼睛都知道,她那些混賬話,從來過嘴不過心。
陳浦也不會蠢到以為,她真對自己有那種意思。起初他也困惑過幾天,李輕鷂乾嘛喜歡對著他發癲。後來漸漸也就懶得管了。
左不過頑皮而已。
左不過她那樣年輕又優秀的女孩,沒有太多真心實意,又以惡劣撩撥為趣。看在李謹誠的份上,他不和她計較罷了。
說實在的,一個多月朝夕相處下來,李輕鷂要是哪天不發癲,他還有點不適應呐!
——
李輕鷂和高中同學約好聚會的這天下午,剛下班,就收到陳浦信息:【老地方。】
李輕鷂慢慢挪下樓,陳浦的車還停在院子角落的那棵樹下。她拄著拐過去,敲敲門。車窗徐徐降下,露出陳浦神情寡淡的臉:“等我抬你嗎?上車。”
他已發動了車子,周圍人來人往,李輕鷂隻好先上了後排。
車子開出大院,陳浦的神色放鬆了幾分,問:“咱們在外麵吃,還是送你回去點外賣?”
“我今天約了高中同學聚會,你把我在前麵放下吧,我打車走。”
陳浦有點意外,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工作狂宅女,有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