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
無人之地。
陳三石閉目凝神,通過火靈根吸納著靈珠當中的濃鬱靈氣。
如同漩渦般的靈氣,不斷牽引著天地靈氣,絲絲縷縷的靈氣入體之後,流經四肢百骸,在經脈當中周天運轉,最終在丹田當中,煉化成一縷霧氣,十絲霧氣凝結纏繞,變得更加殷實。
至此。
丹田之內,已經有三縷霧氣,占據丹田的三分之一。
【功法:吞火決.煉氣三層】
【進度:0/800】
煉氣三層,就算是煉氣初期的最後一道門檻,跨過這道門檻之後,就能夠突破到煉氣中期,靈根也能夠得到相應的提升。
除此之外,吞火決三層之後,還附帶一道法術,名“弄焰決”,不能單獨修煉,隻有功法突破之後,才能夠提升一次。
“轟——”
陳三石調動法力,掌心之上,陡然升起一道火焰,繼而凝聚成火球,上下跳躍,蠢蠢欲動。
【法術:弄焰決】
【進度:隨境界提升】
【效用:弄焰】
看著麵板上的內容,陳三石試驗了幾次。
尋常煉氣初期修士,能修煉的法術基本上也就是“火彈術”“冰錐術”之類的,相對而言,“弄焰決”算是品質較高的法術。
不僅可以通過自己丹田中的法術凝聚出火焰,還能夠操控外界火焰,是為弄焰。
陳三石撿來一堆木柴和乾草,用火折子點著,等到熊熊燃燒起來之後,他憑借著法力操控,就像是“龍吸水”般把火焰全部吸收到掌心上方,積攢成一顆巨大的火球。
隻是普通的俗火,彆說是對修士,哪怕是對境界稍微高些的武者都沒什麼殺傷力,最大的作用還是唬人。
陳三石又試了試仙寶異火。
沒能成功。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想要去抬一樣重物,由於力氣不足,抬不起來。
當然,這隻是弄焰決的入門階段,隨著熟練度的提升,對於火焰的操控能力也會越來越強,等提升到極限之後,肯定能夠控製住異火。
而且。
《吞火決》上麵有記載,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後,可以覺醒神通,但需要更加完整的功法,僅有煉氣期功法不行。
陳三石在修仙界混跡的時間不長,但也知道能夠附帶“神通”的功法,不是一般的功法,也難怪當初賣的這麼貴。
而且,他估計和黑市裡那些“九成九新”的法器一樣,十有八九都是殺人越貨得來的。
“呼~”
修煉“道途”算是陳三石的放鬆方式,氣力恢複得差不多後,他便站起身,重新提起龍膽亮銀槍,在漆黑的山野之間舞動。
如今,八景神已開其五。
分彆是覺元子、玄父華、通眾仲、靈監生、靈謨蓋,隻剩下最後三尊景神,喚醒之後,便可徹底激活上部景神,入真力境界。
項髓神靈謨蓋之後,是為膂神益曆輔。
膂,脊骨也。
脊骨,人體行動之根本。
脊骨若廢,肉身直接癱瘓。
練骨武者時,就包括對於脊骨的淬煉。
但那隻是最表層的淬煉,直到武聖之後,才是真正的洗練,也是真正的運用肉身極限。
伴隨著《龍經》招式一板一眼的施展,靈氣無時無刻在洗練著肉身,納入體內,經脈運轉周天……
並且。
直到武聖之後,陳三石才能更加體會到,修煉多種武道功法擴充經脈的好處,這樣對於肉身的洗練會更加全麵。
修煉至某個刹那。
他突然感覺到彙入體內的靈氣開始倒流,就如同靈根吸收天地靈氣般,脊骨也開始肆無忌憚的吞噬著靈氣,然後,便是劇痛。
武聖之上後,陳三石還是第一次在修煉的過程中感覺到痛苦,但這也說明肉身在產生劇變,他早已習慣“痛苦”,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隻是維持著火行呼吸法,直到在他的身後脊骨之內,一尊景神蘇醒,綻放出幽幽白玉之光。
膂神,名益曆輔,字道柱,長三寸五分,白玉素衣!
開!
【功法:龍經】
【進度:72/100】
隻剩下最後兩尊景神,就能夠徹底洞開上部景神,凝聚真氣為真力,成為真力境界武者。
至此。
八景神開其六。
陳三石的體魄,已然得到巨大的增幅。
隻可惜……
時間越來越緊迫。
他沒有多少把握能夠在糧草耗儘之前突破到真力。
蛻凡和真力之間是天塹,他單憑武道肯定還不是真力境的對手。
好在他不光是一名武者,而是體、法雙修,就算殺不死真力武者,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收起龍膽亮銀槍,陳三石拿出黑蛇弓,在山野之間遊蕩起來,一邊練習箭術,一邊尋找獵物,即便這點兒獵物對於大軍來說杯水車薪,也比什麼都不做要強得多。
【技藝:射箭.圓滿】
【進度:】
【效用:……,四箭齊發,不可躲避】
四箭齊發,不可躲避!
一次拉弓釋放出的威力,可以等於原本的四次攻擊。
當然是需要蓄力的。
同樣多的真氣,彙聚在一支箭矢上,和分散在四支上麵,威力自然不同,想要把威力拉滿,就需要時間積蓄。
而且還有個問題,那就是箭矢有限。
鬼脈木箭矢還剩下百支,黑蛇弓配套的法器流光箭,本來就隻有二十支左右,前者隻能儲存真氣,後者則是能夠攜帶著黑蛇弓自帶的煞氣。
倒是也夠用,隻是不能夠隨意浪費。
接連突破數個瓶頸。
陳三石頗覺酣暢。
就是,他所在的這座山頭不大,能抓的東西最近基本都被他抓乾淨,逛了許久,也僅僅隻找到一頭老虎而已。
一拳把熟睡中的老虎打死,將其拖出洞穴收入儲物袋當中。
陳三石騎著千尋,不急不慢地朝著軍營方向返回。
馬背之上,他輕輕撫摸著雲彩般的馬鬃,閒聊道:“你說說你,要是會飛就好了,不然的話,等我煉氣中期學會禦劍飛行,可就騎不著你了。”
千尋埋頭走路。
隱約間。
陳三石仿佛聽到一聲冷哼。
他聽說,靈獸、妖族的壽命往往都很長,不論如何,戰馬倒是能夠陪自己很久。
從鄱陽開始,大小戰事也都是白鵠馬跟自己一起經曆。
此次官渡,隻怕又是一場絕境之戰。
距離城池越來越近,陳三石的腦子裡也從修煉,轉變成嚴峻的戰事,城內的糧草一日比一日少,再這樣下去,真的隻有慢性死亡。
事實上,他在荒原之戰後,就找到兵仙韓湘的破綻所在,偏偏攻擊這個破綻的機會,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嗡!”
就在陳三石沉思破敵之策時,忽地感受到身後有人在逼近,靈光閃爍,黑蛇弓悄然出現,流光箭指天而去,蓄勢待發。
隻見。
夜空當中。
一名氣質脫塵帶著仙氣的男子禦劍而來。
煉氣圓滿!
陳三石倒也不懼,自己八景神洞開其六,就算打不過,也能夠自保離開,更彆說鳴鏑響起不久,王竣等人就會趕來此地。
“兄台都不問問我是何人,就這麼著急動手?”
男子雙手負後,睥睨地麵。
對方既然如此說話,那就說明不是朝廷,也不是落葉穀的人
陳三石沉聲道:“兄台有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鄙人尋仙樓樓主,崔子晨。”
男人在夜風中自報姓名。
“尋仙樓?”
陳三石幾乎沒有思考,就猜到此人是誰派來的。
十二皇子,曹芝。
早在紫薇山的時候,他就發現曹芝和尋仙樓關係匪淺,隻是想不到,尋仙樓的樓主竟然有煉氣圓滿的修為,看來千年底蘊,必定藏有重寶。
“陳兄放心,崔某不是為尋仙樓的那兩個叛徒而來。”
崔子晨悠悠道:“崔某此番,是特意助你的。”
“助我?”
陳三石問道:“你想怎麼助?”
“救你的命。”
崔子晨看著官渡方向,語氣自然地說道:“官渡前有追兵後無退路,糧草耗儘之日,就是你的死期。所以,你沒必要再在這裡虛耗時日,直接與我離開吧,隻有我能安全地把你送走。”
“然後,去哪?”
陳三石收起黑蛇弓:“京城?”
“陳兄果然聰明。”
崔子晨催促道:“那還等什麼,快走吧。”
“免了吧。”
陳三石淡然道:“我陳三石是個領兵之人,腦子裡沒有‘臨陣脫逃’四個字。”
“哦?”
崔子晨調侃:“即便是死陣?”
“即便是死陣。”
陳三石給出肯定的答案:“你要是真有意幫我,不如留下來助陣。”
“助陣?”
崔子晨冷笑:“後方有人想讓你們死,我就算想助陣,恐怕也隻是無用之功。”
“究竟是不想……”
陳三石頓了下,質問道:“還是不願?”
在此人出現的瞬間,他就知道曹芝想乾什麼。
無非,是想把自己弄到京城去幫忙倒嚴,在之後,朝廷之上就是晉王一家獨大。
而且……
曹芝恐怕未必就希望這場仗打贏。
因為倒嚴需要罪證。
還有什麼,是比十五萬人被坑殺在官渡更好的罪證嗎?!
就如同。
前太子一黨手裡拿著雲州十日的證據,但是卻沒有阻攔事情的發生一樣,他們需要死人,需要敵人犯錯,更需要把敵人的“把柄”握在手裡。
又是“黨爭”!
爭來爭去,說到底還是為寶座。
在修仙界湧入之後,某種意義上來講,“龍椅”的意義變得更大了,因為誰坐在那個位置上,就有資格去爭奪整個東勝神洲的資源。
崔子晨再度開口:“這麼說,你不肯走?”
“……”
陳三石沒有再理睬,騎著千尋離去。
“希望你仔細考慮。”
身後,崔子晨還在響起:“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回來找我。
……
“嗡隆——”
城門洞開。
陳三石徑直前往軍營。
途中,不少督標軍的將士看到他以後都紛紛讓開道路,然後小聲嘀咕。
這些將士自以為聲音很小。
但其實陳三石聽得一清二楚。
“我、我聽說,咱們的糧食馬上就要吃完了。”
“你咋知道的?”
“我親眼所見,糧倉主簿把糧食都放在外麵,顯得很多,其實根本就不剩下多少了。”
“糧草事小,三府事大!你們都不知道呢吧,三府叛國,如今,已經是把我們堵死在官渡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
“……”
雖然陳三石下過令,不許對將士們透露最近的消息。
可紙裡包不住火,終究會有露餡的那一刻。
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
回到中軍大帳。
陳三石看到王竣在這裡等候,他一邊在帥位坐下,一邊開口問道:“三府如何了?”
“叛的很堅定,尤其是守將。”
王竣微微搖頭:“即便是開出比落葉穀更高的價碼,也不能讓他們動心。”
“這倒是也正常。”
楚仕雄說道:“他們也很清楚,叛而複降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竣繼續說道:“你們的鎮南王也調出一部分兵馬前去攻打,但基本上沒有實質性的作用,糧草耗儘之前,幾乎不可能拿下。
“比起指望這個。
“最近西齊軍裡麵,倒是有幾個人有投誠的意向,這些是名單和來往的書信,你可以看看。”
陳三石接過密信,一一瀏覽。
“有一個落葉穀修士燕應禮,和馬臻是差不多的情況,為族裡的繁榮,願意給我們當內應,條件我們升雲宗也都可以答應。但是他的地位不高,負責配合遊騎兵巡邏,基本上沒辦法給我們提供重要的情報。
“另外還有幾個參將,大多數都是子女有靈根,但是資質平庸,沒得到入門落葉穀的資格,所以就想來升雲宗。
“也有人是在和內部黨爭,前途不明,想要謀個前途。
“最值得注意的,是一個叫做‘廖方’的謀士。”
“這人我知道。”
楚仕雄接過話,說道:“這個‘廖方’在西齊那邊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堪稱是西齊首屈一指的智囊,素有‘白袍謀士’的稱號。
“隻是這些年……這稱號到了大人的手裡。
“他曾經還揚言要親手把大人你活捉來著。”
“哦?”
陳三石饒有興趣地問道:“那他怎麼又跟我們來往書信?”
“因為韓湘。”
王竣解釋道:“這一戰本來,是鐘無心和廖方共同指揮,結果‘兵仙’韓湘來了之後,不僅僅拿走指揮權,還把他趕到後方管理糧草去了。”
糧草。
就是此戰的關鍵!
不光是大盛朝的糧草馬上斷絕,西齊的糧草同樣緊缺!
如今,秋收剛過去不久,倒是還能再強征一批糧食。
但是陳三石可以肯定,絕對也是最後一批。
如果能想辦法把這批糧草毀掉,西齊崩潰的速度隻會比大盛更快。
“能找到麼?”
陳三石望著輿圖發問
“你上次說,他們最有可能把糧草囤積在塢城、雲居府、廬府這三府之一,事實也確實如此。”
王竣娓娓道來:“這段時間,我一直派道友在高中冒著被圍殺的風險探查,再加上地麵的斥候,可以確定,最近幾日西齊確實在往這些地方大批調運糧草。”
“同時?”
童曉初半道進來,聽了有一陣子後終於開口道:“這韓湘,是不準備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啊……”
“不。”
陳三石斷定道:“九成以上的糧草,就在三城之一內,不可能分散,你們再好好看看地形。”
“還真是。”
童曉初摸著下巴,嘀咕道:“這三座城池和他們的糧道相距甚遠,要是分開囤放的話隻會造成更大的損耗,他們不可能如此浪費。”
糧草之事,即便是修士也沒辦法。
修士有儲物袋不假,可儲物袋的空間也並非是無限,相對於三十幾萬大軍每日山嶽般的消耗,作用微乎其微。
“督師的意思。”楚仕雄說道:
“是韓湘在布疑陣?故意迷惑我們?
“要真是這樣的話。
“想弄清楚糧草在哪裡。
“恐怕……
“就隻有指望那個廖方了。
“王竣仙師,他怎麼說的?”
“此人甚是貪婪,要求頗多。”
王竣嗤之以鼻道:“先是要凡俗的功名爵祿,然後查出自己有中品靈根,還要一大堆修煉資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早就來不及了。”
“這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童曉初也跟著說道:“貪財不說,還極為好色,尤其是強搶民女這種事情,他是最喜歡的,也就是因為能打仗,才能做到高位。”
“給他寫信吧。”
陳三石說道:“事關重大,不是考慮人品的時候。罷了,我親自寫。”
……
西齊軍。
“啪——”
醉醺醺的廖方重重地將酒碗砸下。
“大人,你少喝點吧。”
一名副將勸說道。
“我堂堂白袍,憑什麼淪落到給那個韓湘看糧草?憑什麼?!”
廖方隻覺得憋屈:“老子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大大小小打過多少勝仗?哪點比姓韓的差了,他說自己是‘兵仙’就是兵仙了?我、我還是兵祖呢,我是他祖宗!”
“大人……”
副將想攔住其,但被一把推開。
廖方忿忿不平地繼續說道:“結果呢?打到現在,不還是僵持著?要是換成我,早就生擒那個假白袍三石了!”
“砰——”
正罵的起勁。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名修士聞著滿屋子酒氣,蹙眉冷喝:“韓師兄三令五申,戰事結束之前所有人不得飲酒,塢城糧草重地,更應該嚴格遵守!”
“不讓老子指揮,老子喝點酒怎麼了?!”廖方猛地站起身,“少在這裡招惹老子,信不信,我‘方白袍’彈指之間,就能夠讓你們三十萬大軍灰飛煙滅?!”
“鏗——”
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