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子與裕王殿下相談甚歡?”
“是。”
“知道了。”
黃錦得了消息,想稟告嘉靖帝,可進去一看,煙霧繚繞中,嘉靖帝正和幾個道人談玄論道,便暫且壓下此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裕王,一口冷灶。
蔣慶之,不知冷熱,但京城權貴中有人說,此人雖說是陛下表弟,可根基全無。
後宮中的女人們也在議論著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皇親。
“娘娘,那少年才十五歲,說是十三歲便中了秀才,是個大才呢!”
殿內,上首坐著一個女子,看著三十餘歲的模樣,臉上半點皺紋也無。她抬眸,一雙被嘉靖帝稱讚為遠山的眉微微挑起。
“十三歲的秀才,是有些意思。”
女子是盧靖妃,景王朱載圳生母,也是嘉靖帝的寵妃。
身邊的女官陳燕笑道:“十三歲的秀才在民間興許是個祥瑞,可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這個。”
“莫要小覷了彆人。”盧靖妃擺擺手,手上的玉環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陳燕輕聲道:“陛下先前令人賞賜了殿下。”
盧靖妃嘴角微微翹起,“老四就會討人喜歡。”
她口中的老四,便是景王朱載圳。
陳燕說道:“奴說句大膽的……”
盧靖妃淡淡的道:“說。”
“是。”陳燕聲音更低了些,隻有盧靖妃能聽到,“太子那裡……陛下春秋鼎盛,曆朝曆代,太子做的越久就……越危險。而四殿下這裡,卻孝順……”
盧靖妃幽幽的道:“曆朝曆代的太子便是賊。帝王把太子當做是賊來防備,天長日久,再多的父子情也會消磨殆儘。老四……隻是純孝罷了。”
“是。”陳燕笑了,然後問道:“那位蔣公子那裡,可要令人去送些東西?”
“陛下賞賜了宅子,還賞賜了好地,我便不送東西了。”
“可是……”
“家裡麵上次進宮抱怨,說二娘子十五了,說親說了多次,可就沒一個能入她的眼。”
盧靖妃含笑,可陳燕卻發現了些不滿,急忙奉承,“二姑娘秀麗端莊,在奴看來,便是王妃也做得。外麵那些歪瓜裂棗,也難怪二姑娘瞧不上。”
“女大當嫁。她們的心思我知曉,不外乎便是請我為珊兒謀劃一門好親事。你去一趟,告訴珊兒,此次莫要使性子……”
陳燕一怔,“娘娘的意思是……讓二姑娘和那位蔣公子?”
“怎麼,覺著不配?”盧靖妃含笑,可眼中多了冷意。
“奴擔心二姑娘瞧不上蔣公子。”
“告訴她,陛下重情!”
“是。”
……
陳燕第二日出宮。
十五歲的盧珊兒正在後花園看書。
身邊兩個侍女在清晨的陽光下昏昏欲睡,鳥兒在頭頂鳴叫而過也無知無覺。
盧珊兒抬頭看著鳥兒飛過,掩卷歎息,“春鳥不知愁,燕燕向南飛。”
一個侍女急匆匆走來,“二娘子,夫人尋你。”
晚些,盧珊兒來到了母親王氏那裡。
看到了陳燕。
“娘娘說了,那位蔣公子頗為有才,珊兒你曆來喜歡才子,說非大才不嫁,如今倒是隨你的願了。”王氏笑道。
盧珊兒平靜的道:“許多人空有其表。”
“明日有人宴請,二姑娘可前去……”陳燕交代了一番。
盧珊兒默然點頭,隨即低頭,眼中多了些不屑之意。
……
蔣慶之還不知曉自己成了彆人眼中的侄女婿的人選,回到家中,富城稟告:“公子,老奴先前出去了一趟,發現不少眼線。”
“少爺,要不打死幾個。”孫重樓蠢蠢欲動。
“打打殺殺不健康。”蔣慶之說道:“這是京城,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你以為那些人還會給咱們立功贖罪的機會?”
“公子是陛下的兄弟,怕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孫重樓在蘇州府聽了不少故事。民間故事嘛,最多的便是各種倒黴蛋的逆襲。
從嘉靖朝開始,大明的文化事業蓬勃發展,各種小說,各種市井故事多不勝數。
當下最多的便是窮書生落魄,被富家千金或是高官千金看中,一舉奪魁,抱得美人歸的故事。
其次便是皇親國戚一朝發跡,揚眉吐氣,收拾老仇人的故事。
蔣慶之搖搖頭,換個人他能踹一腳。
“石頭,知曉陛下為何要在西苑修道嗎?”
孫重樓在蘇州府就聽過此事,笑道:“說陛下虔誠。”
“再虔誠的陛下,那也是帝王。”蔣慶之見富城嘴角含笑,便說:“老富給他說說。”
您彆叫咱老富可好……富城心中糾結,隨即慈祥的看著孫重樓,“當今陛下原先乃是興王。先帝無子,這才有了陛下登基之事。可朝中文武,天下士大夫們都想壓製陛下……”
孫重樓瞪大眼睛,“他們敢壓製陛下?陛下……不是一言九鼎嗎?”
“就如同是我。”蔣慶之見富城糾結,便說道:“這家中如今二十多號人,若下人們聚在一起反對我,我該如何?”
“打殺了。”孫重樓看著邊上的兩個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