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神來了,按禮數,他應該起身迎接。
但謝豫川很快發現,家神今日來,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
他枕著手臂側躺假寐,呼吸均勻,塗嫿抱膝坐在他身旁,望著傍晚的霞光一點點被夜色取代。
她一言不發,隻是靜靜地待在謝家人中間。
很奇怪,方才因謝淮樓的追問而引起的一絲慌亂和不安,竟然在大梁的野外之地,慢慢平複沉澱下來。
她攏了攏雙膝,下巴枕在膝蓋上,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緊挨著謝豫川身旁靜坐。
離開車行,她一路回家,中間沒有任何耽擱,關好門窗後,直接讓係統切換到古代大梁朝,甚至連厚衣服都沒有換,就直接推門出去找人了。
腦中在厘清思緒,一枚金元寶引起陌生人的注意,對喜歡平靜生活的塗嫿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當人在感知到危險時,很容易下意識找一處讓人感到安心的地方,把自己短暫地藏起來。
等塗嫿回神時,發現讓自己感到一絲安心的地方,竟然是古代這個沒有人能看見自己的地方。而且,她都沒有意識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居然離謝豫川的距離如此近。
她心神淡定後,轉頭看向身側。
身旁,謝豫川屈身側躺,枕在手臂上,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有些許淩亂的碎發散落在鬢角間,瘦削的頜骨,讓人不忍輕蹙眉心。
折騰的太瘦了,塗嫿心想。
古代的刑罰,不死也脫成皮,讓人不敢領教。
視線在他脖頸邊梭巡過,發現之前一些細碎的外傷已經結痂好了很多,看著心裡好受不少,人的生命既脆弱又堅韌,這種矛盾的氣息,她居然在謝豫川的身上感覺到。
謝豫川難得途中休息,她索性就安靜坐著發呆,也沒有給他發任何消息打擾他。
身為一個自由的創作者,大多數時候塗嫿的思緒總是在活躍中,生活裡的任何一句話、或者一個畫麵,都會觸發她的靈感,習慣了大腦一直在忙碌,突然之間,一切都靜下來,慢下來,居然如此讓人身心舒服。
大梁的夜晚有些冷,冷的塗嫿忍不住把身子蜷縮的更緊一些。可沒有了白日喧囂的大梁,此一時刻,又讓她很舒服。
謝豫川側躺在她身旁,微微彎曲的身子,剛好如彎月一般將她圍在中間。
她還從來沒有近距離觀察過他的長相,每次來時,她都覺得他臉色蒼白,眸光幽深,心裡仿若壓著巨石,如海底深淵一樣,讓人琢磨不透。
但麵對家人和與她通神時,又完全是另一幅樣子。
她發現謝豫川對外人耐性不多,但對家人極其有耐心,對長輩、對家姐、對家中女眷,都十分包容。
對待她的態度,又是另一種。
一時之間,塗嫿也說不上來那是種什麼感覺。
可能是因為她從微信上,總能不經意撞見他心緒波動的另一麵吧,塗嫿心想。
近距離仔細端詳,謝豫川確實生了一張十分好看的臉,符合她一向對古代將軍的設想,眉峰高聳,鼻梁高挺,整個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掩藏不住的英武之氣。
謝家的男人,好似相貌都不差,她看謝武英和謝文傑那兩位少年郎,容貌也不錯。
謝豫川現在過於消瘦,那身淩厲的氣勢少了許多,一身病軀難怪謝老夫人和周氏當初看見第一眼,眼睛都紅了。
看著看著,塗嫿忽然有些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