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黑,押解的官差們陸陸續續點燃火把,從前至後在兩邊壓陣。
夜路不好走,好在先行的閔家商隊在前麵留下一些需要注意的標記,讓後麵的大部隊少踩了不少坑。
有了前麵指路,後麵的人隻要聽話跟隨,就不會出太多的問題。
走了一天到這個時辰,人的精神都開始渙散,疲憊、饑餓、困意通通找上來,夜色裡任何一點動靜都很容易放大,何況是一百多人的隊伍裡,時不時的唉聲歎氣和因為傷口摩擦發出的呼痛聲。
旁邊的押官們聽著心煩,罵道:“趕緊走,早點到地方,早點休息!哼哼唧唧個什麼玩意,誰讓你們犯罪受刑的,這就你們的命!趕緊走!趕緊走!”
黑燈瞎火趕路,深一腳淺一腳都不知道,一個晃神都可能身子栽倒,要不一腳踏空不知被什麼絆倒,即使周圍有火把照亮,可光源有限,大部分的犯人還是盯著前麵流犯的狀態,如何,在後麵跟著走的。
“早知流放這麼遭罪,還不如在京城裡一刀把我砍了呢。”有人被地上的樹枝石頭絆了好幾下,忍不住煩躁道。
旁人有人邊走邊哭,四周歎氣聲不絕。
有流犯問:“催我們走得如此急,難道到了前麵的村莊,我們就能好好過個夜嗎?”
一道嗤笑聲在夜裡傳來,“你想什麼美事呢?舒服過夜是公人們舒服,跟你我這種流犯哪裡相乾?”
“誰說不是,是他們想舒服,才催著我們如此趕路的。”
不知是誰,在夜裡調侃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麼流犯不流犯的,同為流放,你看咱們跟那些人過的一樣嗎?”
一句話,又不知把矛頭往誰身上紮。
人群裡,過的還算湊合的人,都不吱聲。
沒必要回應這種陰陽怪氣。
到了這步田地,即便是身上有個仨瓜倆棗的,於命運的殘酷比較,有何優勢?
連丘陵關都沒出,就累掉半條命,都不知將來如何,真就是苟活一天算一天,如今隻顧得自己,那管得了旁人死活。
有本事保護得了自己就是短暫的勝利,能平安活著到達流放地,才是活命的開始。
晚上休息時,沒有開飯。
後麵的路,大家走的饑腸轆轆,有的人因為體力不支摔倒在一旁,衙役過來掐著人中,又朝臉噴出一口水,將人從暈厥中好歹弄醒。
隻要沒死,醒了就得繼續趕路。
謝家的人,走了一天,到了晚上,體力也開始跟不上,小小的謝嘉睿被謝武英和幾名謝家護衛輪流扛在身上行進,到了晚上已經趴在謝武英的身上睡著了。
謝豫川看了眼,低聲道:“你抱著一路,給我吧。”
謝武英擺手,“可彆介,六哥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小公子還是我抱著吧,沒事,再走一個多時辰就快到了。”
謝文傑在後麵說:“那給我。”
謝武英看了他那單薄的身子一眼,“你都打晃了,我怕你把睿哥兒摔了。”
謝文傑臉色微窘,“身子不如你強健。”
“回頭到了寮州,我教你練功。以前勸你不聽,成天讀書,現在後悔了吧?”
兩兄弟一同在槐陽老家長大,彼此知根知底,一時調侃惹來身前身後不少謝家人的笑聲。
謝文傑道:“等到了邊州,我跟六哥學!”
謝武英挑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