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夢緒態度鮮明，又不像那麼輕易被pUA的人，白泱隻得作罷。
畢竟和真正的“瘋子”談論，隻會使你自己深陷其中，撈不到半點好處，而白泱從不做有損自己利益的事。
“院長呢？”白泱問。
蝴蝶刀隨著夢緒乾淨利落的動作，在手中靈活轉動。
聞言，夢緒動作一頓，刀尖收回刀柄，發出刀與金屬撞擊時清朗的聲響。
三個人靜靜站在原地，等著夢緒答複，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夢緒臉上揚起笑容，聲音帶著少年清冽的嗓音，回道：“他已經死了。”
夏晴神色一凝，愕然地望著眼前這位身穿白裙、眉眼帶笑的男孩，隻覺毛骨悚然。
佟秋語氣篤定，“是你殺了他。”
“不，當然不是了。”夢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沉下聲道，“是他自己殺死的自己。”
什麼？！
夏晴也有些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夢緒又看向白泱，“不過我想你現在更好奇的是，為什麼我對這裡的一切了如指掌，就連你們的行動我也一清二楚。讓你甚至誤以為，這個人是另一個你。”
白泱順著她的話題，“為什麼？”
夢緒沒有著急回答問題，而是不疾不徐地反問:
“你說一個人突然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對這裡的一切，會有怎樣熟悉深刻的記憶？”
走廊處的燈光昏黃，攜著寂寞孤獨之感。
牆角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將牆麵的畫鍍上了彆有的淡黃，使畫中的人物像被刷了一層釉。
卓文行走在畫廊處，入目皆是琳琅滿目的畫作，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裹著一件黑色鬥篷，目光在兩邊的畫作遊走。
……
“我們屆時兵分兩路，我直接去院長那，你隻需要去畫廊處找一幅畫。”
卓文問：“什麼畫？”
夢緒說：“院長的肖像畫。”
卓文頓了頓，“……你是不是忘了我根本沒見過院長？”
夢緒攤開一隻手，“拿出來。”
“什麼？”卓文表示迷茫。
夢緒麵無表情道：“隱形衣。”
“……”
卓文欲哭無淚，他就知道夢緒不安好心。
那隱形衣可是他曾經在s級副本中，無意間撿到的珍貴道具。
幻想著哈利波特同款隱形衣，卓文可是一直將它保貝著，害怕損壞，幾乎從不拿出來。
但在夢緒的威逼利誘下，卓文隻得捂著心口，忍痛割愛。
然後，他就被夢緒拎小雞似的來到院長跟前。
第一印象，不得不說，那院長長得還挺帥，跟卓文腦海中那個老態龍鐘的老頭完全不同。
竟然有這麼年輕的院長？
即便是離開後，牧三還在回想邁爾斯的麵貌。
他雖一手頂著鬥篷，罩在他和夢緒身上，整個人卻顯得魂不守舍，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石板路口格外寂靜，現在的患者基本上都聚集在食堂吃飯，除了幾個修女，根本碰不上幾個人。
見卓文走神那樣兒，夢緒白了他一眼，順帶賞了卓文一腳。
那一腳，還真把卓文踢得回過神。
夢緒蹙起眉，“你看清楚了沒？”
卓文：“啊……哦。”
夢緒：“……”
卓文實在想不明白，“咦”了一聲，滿是不解道：“那人真是院長？”
“不然呢？”夢緒有些無語。
畫廊長到沒有儘頭，樓上樓下都有，所以留給卓文的時間不多。
卓文側過頭，隔著一小塊窗戶，瞥見了幾個在外掃地的患者。
雖然到了晚上，燈光下，還能看見零零散散的人群被修女支配去掃地。
其中一個紮著長辮、皮膚黝黑的女生正拿著掃帚清理樓梯上的灰塵，然而一不小心用力過猛，灰塵全然灑下了樓下。
修女見狀，衝過來，直接猛扇了女生一巴掌。
那聲音，即便是隔了一定距離的卓文，也能清楚聽見。
“你這該死的黑人，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其餘的幾個女生見狀，默默垂下頭，害怕著不敢上前。
這時，一個想法冒出。
卓文露出邪笑，瞳孔也漸漸變成紅色，兜帽遮住他的腦袋，鬥篷一直垂落到腳邊，寬鬆的版型，將他挺拔的身材襯得更加神采飛揚。
他開始沿路往回走。
……
聽完夢緒的話，夏晴撞了撞佟秋的手臂，“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佟秋沉重地點點頭。
白泱依舊和夢緒對視著，想起夢緒的身份，說：“所以你是真正的病患。”
“倒也不是。”夢緒淡淡道，“隻不過在他們眼裡，我就是瘋子。”
……
“好久不見，親愛的院長。”
男人猛然回過頭，在看清來人的樣貌後，男人瞬間變得臉色蒼白，眼裡透露著難以置信，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開始發抖。
“是你……”
男孩雙手背在身後，看上去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看來您還記得我。”
邁爾斯滿臉驚愕地向後倒去，櫃子被他撞翻在地，發出尖銳的聲響。
“不可能……不可能。”
夢緒好笑地看著他，“為什麼不可能呢？”
那段塵封的記憶仿佛要在此刻破殼而出，縈繞的黑色霧氣徐徐消散，那張染上鮮血的臉一閃而過。
邁爾斯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嘴唇微張抖動，“你已經死了。”
與其是在告訴夢緒，倒不如是在告訴他自己。
一個死了幾年的人怎麼可能再次出現，邁爾斯可是親眼見證了她的屍體被埋葬。
歐文·雷歐肮臟的靈魂會生生世世困在地獄，他與惡魔簽訂契約，他是邪惡的化身，他根本不配得到上帝的教化，也不可能去往美好的天堂……
雷歐死後，這個名字幾乎成了這裡的禁忌，隨著時間的推移，也無人知曉她。
但這個名字卻像夢魘般纏繞著邁爾斯，有時候是深夜，有時候是早晨，他腦海裡總會浮現雷歐死去的麵容。
哪怕過去許多年，依舊在腦海揮之不去，就像是詛咒。
後來邁爾斯請來了當地的神父，尋求解決之法。
神父告訴他這是惡魔的詛咒，同樣也是上帝的懲罰。
邁爾斯仍然記得，當時神父看他的表情是多麼的悲憫，他背對著供奉的神壇，緩緩道：“惡魔的詛咒是由於人的恨意，上帝的懲罰是因為你失去了自己的本心。”
說完，神父便搖著頭離開了。
望著神父遠去的背影，邁爾斯始終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