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隸,紫禁城。
原本已經接近收尾的天地壇在工部的催促下被加快了工期。
耗時半個多月,
前後被調來的上萬匠人們,緊趕慢趕,勉強趕在皇帝來京前兩天完成了工作。
而後,等候已久的錦衣衛入駐天地壇,將內外封鎖。
緊接著,提前半個多月就等在城裡的和尚道士們被帶了進去,與之一起的還有一車車的物資跟著一起進入了天地壇內。
直到兩天後的早晨,
國師姚廣孝帶人來掘開鎖龍井。
在打開井口之前,還特意請來了真武,北極,後土三位帝君神像。
在三位大帝的鎮壓下,井底的老龍連個水花都沒翻起來,就被拽著鎖鏈拖了出來,捆在特質的車上,在上百匹駑馬的拖動下被送進了天地壇。
再之後,
就是張珂看到的場景了。
隻是他得鎮壓煉化東海魔物,精力並不集中,這畫麵也就時斷時續的。
天地壇
“父皇,要不您再想想?”
說話的人正是大明當朝太子朱高熾,哦不,現在應該叫大明皇帝·朱高熾
此時他的身上穿著隻有皇帝,在盛大場合才會穿的冕服,滿臉急切跟為難,甚至忍不住上前伸手拽住了他爹的衣袖。
“哦?”朱棣眼睛一抬,向後看了眼:“自古以來,隻有打破頭的皇家子弟,還沒聽說過有誰不喜歡這皇位呢!”
“那這樣,既然老大你不願意,不如現在脫了衣服,給咱的漢王爺穿上?”
這時候,還能在近前的除了幾個太監,也就剩下他朱家四口,當了幾十年的兒子,老爺子一抬腿,他們就知道是腿癢了,還是想踹人了。
朱棣剛一開口,太子就知道事情壞了。
可這麼大的事情,他總不能真裝聾作啞。
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旁的漢王早就上前捂住了自家大哥的嘴,訕笑著:“爹啊,我你是知道的,從那天之後對這位置就再沒起過心思!”
“大哥他就是這些天急壞了腦子,你彆跟他計較......不過話說回來了,有我跟三弟這倆王爺差不多了,我們大不了少活幾年,可您這麼大年紀了真沒必要遭這個罪過!”
這次,他還真沒動歪心思。
他的想法單純的很,就是看老爺子年紀大了,接下來要做的這事又太邪性,怕他撐不下來,老大又得繼承皇位,這人選不就隻有他跟老三合適了嗎?
老三:???二哥,我謝謝你!
“嗬,你?”
“你還不夠格!”
朱棣輕歎一聲,但凡還有彆的辦法,他會這麼做?
淺水出蛟龍這種事,任誰也想不到。
那從漢朝就被鎮壓在海眼裡,日夜磋磨了幾千年的龍子,脾氣居然還那麼烈。
寧可扥斷了自己的筋骨,也得反咬一口。
更想不到,兩三個月的時間從占渾河,到桑乾河
等他人在應天府收到消息的時候,那邊都已經跟永定河的神鼇鬥起來了!
再收到消息時,那龍子已經坐上了治水水神的位置。
治水,它最早能追溯到漢朝。
換做那個時候,治水神位是僅次於四瀆的水神。
不過那會兒天庭雖然也出現了,但並不流行九品分層,鬼神就是鬼神,沒那麼細致的劃分,先天神聖,祖宗神;大魔;鬼物都能叫鬼神。
而且鬼神之間,同種同屬的還好說,像水神,山神這些,能有個大小先後,彆的誰強誰弱還真沒個定規,一般都是誰強誰有理。
九品製,起源於魏晉。
真正的繁榮昌盛,那要數大宋了,趙家大宋被忽悠瘸了,把昊天上帝“變”成了玉皇大帝,又分封天神地祇劃分九品
好一番折騰!
換做強漢都不敢這麼玩,分封諸神的活兒,都用不著乾到一半,光改了昊天上帝就足夠把國運耗光,然後在天災跟人禍裡滅國。
可誰都想不到,事情還真讓趙宋做成了。
當然,代價就是整個九州的龍族都被他們捉了去,填補了國運的虧空。
更叫人無奈的是,分封了天神地祇之後,那趙宋還不肯咽氣兒,硬是壞事做儘,直到江河湖海再找不出一條真龍,這才被草原人掀開天靈蓋拿去裝酒。
這也是為什麼,五胡亂華那麼長時間都沒把九州法理玩崩。
有元一朝,就讓法理傾頹至此。
究其原因,就是大宋分封諸神先把鬼神們搞的元氣大傷,再把龍族全祭天之後,還尤不滿足的清完了長江以南的龍脈。
有這麼個家賊碩鼠,大元想不贏都難啊!
也就是有了宋,元的妖魔亂舞,法理傾頹到不忍直視的地步,如此天賜良機他父皇才想著學上古,封天絕地。
可惜,
事情都快做成了,也不知道怎麼泄露出去,然後麼
到了他,為了到九泉之下自己不那麼難過,文治武功的同時,也想過這件舊事,但......後果就是治水改道,藩屬國滅。
那孽龍流落在外,估計時時刻刻都想著報仇。
他在時還好,大明用不著擔心,隻是不能像過去那樣隔個一年半載就去草原轉轉圈。
可怕就怕後世子孫不爭氣。
萬一江山丟在他這一脈的手上,那他朱棣可萬死難辭其疚!
他倒也想過詔安,可...失手在先,又有大宋的例子,怎麼想都不像能共處的模樣。
那就隻能這樣了。
先把皇位交接了,等到國運徹底從自己身上離去,轉到兒子那邊之後,再用他這個太上皇跟那條孽龍的親爹送它一份大禮!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到登基大典結束,祭拜了天地;祖宗,昭告天下之後。
短暫離去的朱高熾三兄弟又回到了天地壇這邊,而這時候,朱棣早已經換上了一襲白色的絲袍,而在絲袍表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用龍血繪製的咒文。
換完衣服,躺下來的太上皇朱棣被人抬到了壇上,擺在龍頭的正前方。
他身後,被鎖鏈捆綁,被神像鎮壓,一直都一動不動的老龍此刻勉力睜開了雙眼。
看著前方,
淡然躺著的太上皇,它雙眼留下了猩紅的血淚:“我兒,是為父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