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對於他們來說,仍然是一個需要仰望的終點,但對於神話而言,隻不過是漫長征程的一個起點罷了
“到了,前邊就是血楓林,我等不方便進去,少尤可自行前往!”
“對了,王托我告知您:無需擔心山川之險,林子儘頭埋著軒轅劍,雖然劍器二分,但是不可違時,可拔劍而行,前三劍有王之氣力.”
一片生長茂盛,如鮮血般猩紅的楓樹林前,一麵容方正的漢子,聲音洪亮給身旁的青年交代到。
話音落下,後方那座赤紅的孤封上傳來一道冷哼,但在之後等了片刻卻沒有其他多餘的變化,好像那人就隻是為了哼唧一聲,彰顯下自身的存在感?
“多謝!”
強忍著抽搐的鼻翼,張珂正經拜謝,而相比於拘謹的他,周圍的那些有熊氏族人們的笑聲卻可以說十分放肆了。
見狀,張珂再度躬身行了一禮之後,便急匆匆的步入了前方血色的楓林裡。
他擔心自己再在這兒耽誤下去,真忍不住這熱烈的氛圍,一起笑出聲來。
人家能笑,他不能這麼放肆。
否則,哪怕在這邊兒他已經得到了兩道目光的庇護,也保不準會被人動一手。
危險肯定不會有,但丟臉卻難以避免。
而因為這點瑣事,就拔出軒轅劍又不值得。
他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攪和風雲,但卻不想因為自己而讓背後對他抱有期望的那些人群到處奔波忙碌,哪怕是親如老師,父子關係也不是這麼相處的。
對外,張珂雖然表現出一副不通人情世故,沒腦子,沒盤算的模樣,而這也很符合蠻荒跟九州對他人設的印象,但對內,他可以不學,但不能不懂。
債務有千百種,唯有人情最難還。
當然,當務之急他還是更好奇這柄九州神話的第一神劍,老師都能稍微往後放放,畢竟試煉空間見得次數多了,不怎麼稀罕,反倒是承載了無數傳說的軒轅劍,更讓人激動。
然而事實證明,張珂想得有點多。
見是見到了,可跟想象中那樣,堂皇正大,威嚴神聖的模樣並不相同。
所謂的軒轅劍,便是插在一個小土堆上的一把鏽跡斑斑的石劍。
其外形都被風雨腐蝕呈現出坑坑窪窪的樣子,綠色的苔蘚生長在石劍之上,隻能從一些尚未被覆蓋的角落裡,依稀看到一點模糊的紋路。
但凡神兵之屬,都有自身的一套邏輯跟認知,雖未必擁有完備的靈智,但它們的挑剔卻並不亞於一個尖酸刻薄的智慧生命。
神物自穢便是如此。
在不適合的人麵前,這些神兵利器往往呈現出破破爛爛的外表,而在應當的人麵前,卻又急切的彰顯自己,哪怕是倒貼也心甘情願。
雖然,那位允諾了張珂揮舞三劍的權限,他也自然能拔得起這把神劍。
但等張珂的目光挪到石劍下方那泥土相當新鮮的小土丘上,心中的好奇瞬間煙消雲散。
蠻荒自然沒有埋人還立墳丘的規矩,但後世用途卻十分廣泛,再加上這泥土相當新鮮,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臨時捏的,為的什麼,他不用想也很清楚。
無非是擔心某個第一次來的,走錯了路,一腳踩在墳頭上邊。
雖然血楓林隻封印了尤的一個腦袋,但踩在腦袋上,可比踩在其他地方更要冒犯。
想到某個小心眼。
張珂的目光果斷從化作石劍的軒轅劍上脫離,跪在土包前,將腰側掛著的那一顆顆首級摘了下來,分門彆類的擺在麵前:
“我原想著是給您湊五個來著,也勉強能擺個小京觀,但走到這邊路過不去了,沒弄成功,您先將就著用!”
“行了正事辦完了,那我也該走了,反正見麵的機會多的是,這裡人多眼雜的,就不說其他了!”
雖然老登不願意複活,但拚湊個全屍也不妨礙。
有朝一日
“走,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一群水神借助著淹沒了大半個北部群山的龐大水域,頭也不回的向外逃離。
但祂們著急,此地卻又比祂們還要著急的存在。
任憑這些水神們再怎麼兜圈子,也不能完全甩脫身後的獵犬。
轉瞬間,數十道熟悉的身影便浮現在了周遭,與此同時平靜的水域之下,忽的暗流狂湧,沉積在水底的泥沙在湧動的流水下被翻到了水麵之上。
澄清的水域,刹那間便變得昏黃而泥濘。
而在這一片渾濁的水域之中,謾罵,嗬斥之聲不絕於耳,隻不過短暫的嘈雜之後,便響起了刀兵碰撞之聲。
而在這遼闊的北部群山之中,如眼下這般場景,在這段時間更是頻頻上演!
在決水水神領頭,一眾後續水神跟進的情況下,水神治水小隊已經發揮出了祂們身為本地人的優勢,隊伍的體量幾乎是與日俱增,不過月餘的時間,便席卷了近半個北山經。
北次三經拋除掉黃河之外,大大小小共計六十三條名列經卷中的水係,而不知名的水係,以及在堯舜時因洪澇泛濫新生的水係更是數以百計,其中強者不少,但能阻攔這場災禍的大哥已經隕命,剩下的哪怕仍有餘力,也不想跟那個少尤相抗衡。
但祂們不願意正麵相對,這群早先改弦易轍的水神們卻也不願意放過自家的這些同類。
至於原因麼
就跟奸細一樣,自己忍受不住誘惑選擇了墮落之後,就愈發見不得那些剛正不阿的存在了。
雖說,其他的水神也算不上剛正不阿。
雖說,這件事還用不上奸細這個形容詞,治水是蠻荒大勢,雖然舜帝時代的水患注定不能平息,但大家總歸是跟著大局在走,祂們這叫俊傑。
但奈何那些家夥,一口一句爪牙叫的太過難聽。
如此閒言碎語,就也怪不得張珂一方的水神們將樂趣轉變成職責了!
隻要大家在同一個層次,你就沒理由對我指指點點!
黃河之上,一座凸起的礁石。
張珂赤紅的眼眸映射著此時北次三經的各個角落中上演的一切,那澄清的眸子之中偶然閃過一絲無奈之色。
在他漫長的經曆中,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除了一個必要擺平的河伯之外,整個過程全自動,不需要耗費一絲一毫的力氣便能享受最後的結果。
蒼玉高懸在空中。
無數的水脈之靈化作湛藍的虹光飄蕩在空中形成一道道蔚為壯觀的景象,如百川到海,湧入那一方“小巧”的印璽之中。
而伴隨著水脈的衰落,物質層麵的流水也在失去了根源的支撐後逐漸的衰竭起來。
雖然因為蠻荒整體環境的暴走,來自於北山經,乃至於其他地塊的水汽仍在向著北次三經所在的方位源源不斷的彙聚,為這些被張珂榨乾了的水脈重新彌補內在,等待外來的抽取。
但出水的速度總歸趕不上排水的速度。
畢竟,那些外麵的水神也不是傻的。
既然沒準備殺入北部群山之中,將一切的根源給解決了,那至少在水脈交互上控製下流量,以免自己損失太多。
對此,張珂並沒有意見。
水神保守的同時,也是對他身上壓力的一個緩解,真要是僵持下去,最終輸的也是張珂。
畢竟,覆蓋整個蠻荒的水域,僅憑他一人可喝不下。
除非不停地往返九州跟蠻荒之間,靠一個更大的池塘來盛放這些多餘的水脈,但那樣就破壞了這來之不易的默契,河伯沒了卻有江神,四瀆水神可不都是冰夷這樣的阿宅。
如此,時間一日日的過去,波瀾壯闊,覆蓋四方的水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