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深入這片繁茂的熒花,章成野繞著花叢,踏過熱氣凝結出的淺淺水窪,繼續往前走。
地勢逐漸抬高,很快,他便載著路元清來到一片連綿的土坡上。
這裡恰好在那詭異的地熱範圍邊沿,昨晚落下的大雪被徹底烘乾,又由於地形而積不住雪水,便奇妙地蜿蜒成繁花與雪原之間一道黃褐色的分界線。
站得高了,更能將這涇渭分明的奇景儘收眼底。
這段時間以來,從小院到防空洞,路元清所能看見的,隻有正在腐敗的城市遺骸,昨日一場大雪後,更是全被冰冷的灰白吞沒。
驟然站在這樣一方勃勃生機麵前,她甚至感到短暫的目眩神迷,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種地方?”
即便文明時代的記憶已經離她極其遙遠,但路元清至少有印象,A市附近從來就沒有過溫泉,更彆說是程度如此劇烈,簡直值得作為能源儲備的地熱區域。
胯下的巨狼晃了晃腦袋,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幾聲低吼。
見狀,某個念頭突然躥進路元清腦中,打斷她對於眼前風景的感慨。
鬆開握住狼毛的手,她從章成野背上躍下。
他的狼身體型好像也變得比以前更大,路元清必須仰起臉,才能看見那對燈泡似的棕眼睛。
在不解的注視中,路元清隨意一揚手,掌中便憑空多出一領厚實的長風衣:“章隊,旅遊總得配個講解員吧?“
巨狼一愣,立刻以和體型絕不匹配的速度,迅速往後一縮脖子。
但路元清的速度更快,見他要躲,一把拽住他蓬鬆的長毛,另一隻手同時抖開風衣,不由分說便往他身上罩去:“彆怕彆怕,來都來了不是?”
章成野努力仰了兩下脖子,既掙不開她的手,又不願硬扯掉那一簇毛,僵持片刻,便不得不垂下腦袋,由著她將那件風衣披到自己背上,再示意性地輕拱她的肩膀,想要她轉過身去。
仗著他現在正說不了話,無法真正提出“轉身”的請求,路元清便樂得裝成看不懂暗示,甚至還故意拍拍衣擺,催促道:“快點,彆拖拖拉拉的。”
那雙巨大而水潤的棕眼睛忽閃幾下,巨狼撓抓著地麵,張嘴像是要解釋,卻隻能從喉嚨深處滾出陣嗥叫。
實在彆無他法,他隻好重新仰起頭,抖抖耳朵。
“……!”
更迅猛的風自他爪下倏忽而起,拉出極高的淡青色幕帳,頓時隔絕開興致盎然的視線。
路元清也沒料到還有這招,就算以她現在的眼力,仍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巨狼輪廓,在風幕掩映下迅速扭曲變化,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從其中站起身。
章成野速度很快,沒等她再有什麼動作,幕帳便重新化為幾縷清風,逸散而去。
那件風衣已經穿在他身上,連衣帶都奇跡般在身後挽好,係出一把勁腰。
剛才的要求純屬突發奇想,路元清沒有提前準備過,直接從倉庫那堆順來的衣服裡拿了件最大碼,結果往這身高兩米的男人身上一套,還是小了一圈。
肩胸的布料被撐得過於棱角分明,連帶著前襟壓根兒攏不住,隻能不堪重負地敞出一片白皙的鎖骨。
如同那次對下半張臉的匆匆一瞥,章成野身上的膚色也白到出人意料,被純黑的風衣襯得近乎發光。
但更讓路元清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臉。
記憶裡這個男人一寸皮膚也沒露過,沉默得仿佛比裝備更冷硬,能讓人聯想出來的,怎麼都該是一副五官硬朗,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的模樣。
然而,此刻僵在她眼前,連視線落點都不知道該投往何處,隻能緊張地低頭擺弄衣領下那幾根裝飾帶子,試圖把胸口儘量遮住的男人,明明身型極其高大,長相卻堪稱反差。
黑發略微有些長,毛躁地翹著幾個角。
混血為章成野帶來更深刻的臉部輪廓,鼻梁窄而高,頜骨線條分明,按理說,應該是張揚銳利的,但劉海之下,卻半掩著一雙煙藍色的眼瞳。
溫和的灰調融化了眉骨投下的陰翳,眼窩的深邃便醞釀成某種綿長而含蓄的情意,如同此時此刻的天穹,寒意初解,新晨將至。
就連偷眼睨她的時候,那些緊張與局促,都被這柔軟的煙藍色漾出幾許憂鬱多情。
光是看到這雙眼睛,就讓人忍不住好奇……
上次那個倉促的吻,曾在其中撩撥起怎樣的弧光?
路元清這樣想,便也這樣做了。
她一步邁前,章成野下意識就要後退,卻被她跟揪住脖毛一樣,一把揪住衣領。
沒給他繼續回避的機會,路元清仰起頭,直接吻了上去。
這次,沒有薄荷糖在唇間縈繞,隻剩下淺淡的,輕輕顫抖著的呼吸。
短暫的愣怔後,章成野也抬起手,小心地將她環入懷中。
——好軟。
這是跳進路元清腦袋裡的第一個詞。
僅僅隔著件風衣,她被攬得幾乎陷進章成野的胸膛裡。
重生以來,家裡多出好幾個身材不錯的寵物,但眼前這個男人,從文明時代的特種小隊隊長,走到末世後聚落首領下的第一人,真正從生死搏殺中淬煉出來的軀體,仍然更勝一籌。
寬肩撐出極其飽滿的胸肌,隨著呼吸起伏,就緊貼在她下巴附近磨蹭,勾得路元清忍不住撥開那本就沒掩住的衣領,探指進去。
“……”章成野呼吸頓時變得淩亂,想要退縮,又被迅速咬了一下唇肉。
他渾身僵硬,但終於隻是沉默著延長這個吻,沒有阻止她繼續在自己胸上作亂。
心跳逐漸急促,和著男人的溫度熨在路元清掌心。
很燙,很軟。
這裡鍛煉得宜,手感很好,寬厚到足夠輕易撐滿五指,再從指縫裡柔韌地溢出去。
路元清一時興起,也不管旁邊就是冰天雪地,鬆開揪住衣領的手,騰出來一粒粒解風衣紐扣,繼續朝更深處探去。
觸手之處,哪裡都被肌肉與青年血氣撐得飽滿。
除去肋下有幾個零星的舊傷,顯得略微粗糙,章成野其餘的每一寸皮膚,都乾燥而緊致,揉捏起來隻讓人覺得心滿意足。
她逐漸食髓知味,一時控製不住手勁,指腹深深陷進那些極具彈性的軟肉之中,留下一大片深深淺淺的紅印。
章成野一聲不吭,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隻是把路元清摟得更緊,兩人唇舌交纏,廝磨得如同熱戀中的愛侶。
糾纏間,路元清的手逐漸下滑,順著他的腹股溝,一路滑進胯間。
遮掩這裡的布料一被撥開,一根硬熱的東西立刻頂到她手指上,燙得驚人。
路元清短促地笑一聲,就要屈指去圈,章成野卻渾身一抖,猛地伸手擋住她的動作,從深吻中偏開腦袋:“彆……”
“現在,你確定要說這種話?”路元清意有所指。
剛才一番把玩下來,章成野大半身體都已經完全敞露在她眼前,指印橫陳,那件風衣徹底淪為了欲蓋彌彰的點綴。
這種情形下,他的拒絕隻能解讀出欲迎還拒的意味。
章成野也意識到這一點,如夢初醒般挪開視線,濃密的睫毛掩住那雙煙藍色的眼睛:“出發前,我就聞到……”
他短暫地卡了一下殼,抬手掩住自己淩亂的衣服,往後拉開一些距離,才說完這句話:“我聞得到他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