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感覺自己在墜落。
周圍都是霧狀黑暗,冰冷,刺骨。
頭頂一抹殘紅越來越遠,像一隻巨大又猙獰的鬼眼,在黑暗高空中若隱若現,注視著她。
她一直墜落,身體無處可依,下方好像沒有儘頭。
整個世界隻剩下黑暗和她!
巨大的恐慌感在心中蔓延,就像鬼壓床,桑雀喊不出聲,隻能在心底不斷掙紮大喊。
醒來!快醒來!
一股血色光芒驀地從胸口護身符處爆發,將她整個人包裹。
就像在秦璐家裡時一樣。
……
血月懸空,夜籠紅紗。
桑雀重重摔在地上,蟲鳴聲嘶力竭,遠處傳來的陣陣犬吠聲。
冷風像刀子一樣,桑雀猛吸一口氣醒來。
她趕忙查看自身,身體完好無損,她還穿著出門時的黑色運動外套,除了手機,身上其他東西都在。
她還記得,自己在秦璐家被那雙手抓住的瞬間,念了護身符上咒文,緊接著就是墜落感。
一切都像夢一樣不真實!
她現在又在哪?
血腥味彌漫,桑雀一抬頭,視線定格,瞳孔震顫。
一輪巨大的血色圓月高懸在空,破敗的磚瓦院子中央,兩個身穿粗布古裝的女人直挺挺地吊在張牙舞爪的老槐樹下。
屍體的黑發在冷風中飛蕩,雙眼大睜凸起,嘴角翹起到極致,形成一副極其詭異驚悚的笑臉。
屍體下方,還有一隻被擰斷脖子的公雞,滿地血汙和雞毛,猙獰恐怖。
這時,一條腿從屍體後方蹬出來,後麵樹杈上竟還有一個穿道袍的少年被吊在半空,雙手抓著脖子上的麻繩,用力蹬腿掙紮。
“救……救我……”
桑雀渾身一震,這裡情況不明,所有一切都透著詭異和恐怖,或許那少年知道什麼。
先救人!
桑雀快速掃視,院子裡麵還有兩間土屋,都不是現代風格,很像是古裝電視劇裡那種。
此刻土屋大門緊閉,卻有微弱的黃光透出,也不知裡麵是否有人。
“有人嗎,出來救人啊!”
桑雀喊了聲,沒有反應,看到屋門口有把砍柴的斧頭,她果斷衝過去抄起斧頭。
一轉身,兩具本該背對她的屍體,竟晃晃悠悠地轉過來,盯著她。
救人心切,桑雀壓著心裡害怕,一股熱力透過身體傳遞到手中,她揮手甩出斧頭。
家庭緣故,她從小習武,這兩年開始對弓箭感興趣,準頭不差,而且她的手很穩,不會因為害怕就顫抖。
小時候她第一次跟人對練,武館的師父就跟她說過。
可以輸給強大的對手,但決不能輸給自己的恐懼。
砰!
斧頭精準嵌入樹杈,麻繩斷開,道袍少年撲通墜地。
一根詭異的麻繩從樹杈上垂下,快速朝桑雀脖子卷來。
桑雀側身閃避,不料麻繩更快,她被纏住左手,猛地拉緊。
桑雀趔趄幾步,眼疾手快地抓住院中石磨,身體繃緊,與麻繩角力。
那麻繩烏黑發亮,像被血浸過,冰冷,濕滑,帶著腐臭味,越收越緊。
不遠處,道袍少年從地上爬起,按著脖子頭也不回地衝出小院,甚至都沒看桑雀一眼。
桑雀心一沉,隻能重心後壓騰出手,摸出褲兜裡的水果刀,斬向麻繩。
怎料那麻繩竟如同一縷煙氣,水果刀直接從上麵穿了過去。
桑雀雙眼大睜,明明麻繩還觸感真實的纏住她,水果刀怎麼會穿過去?
此刻發生的一切,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
或者說,從秦璐家開始,她所見到的一切,都極不真實。
麻繩越勒越緊,桑雀被拉著,雙腳向前犁,距離那兩具詭異女屍越來越近。
女屍的雙手一點點抬起,手臂竟然迅速裂開,變成無數根血肉一樣的繩索朝她卷來。
千鈞一發之際,微弱火光突然從院外漫過來,帶著陣陣暖意驅散周圍陰寒,桑雀手腕上的麻繩像被燙到,猛地縮回。
剛剛跑出去的道袍少年抓著一張緩慢燃燒的黃符,連滾帶爬的從院外跌進來。
深邃的黑暗像霧一樣,頃刻間將整個院子包圍。
院牆迅速腐朽,布滿暗紅色的汙跡,院角菜園裡的一切枯萎腐爛。
老鼠受到驚嚇從院牆中跑出來,沒兩步就直接倒地,化成一灘腥臭的屍水。
嘈雜的犬吠和蟲鳴也瞬間消失不見,周圍靜得毛骨悚然,陰冷滲人。
少年撲倒在地,渾身顫抖,手中符紙燃起的光,被那片黑暗壓製到隻能照亮兩米範圍。
“滾開,彆過來,滾啊!!”
少年麵色煞白,蹬著腿後退,慌亂地掃視周圍,像是遇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
一個矮小的身影,隨著黑暗,出現在院門口。
那是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皮膚發青,冰冷僵硬。
沒有雙眼,隻有兩個空洞流血的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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