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蘭恩從長夢好眠中驟然清醒,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

他像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身體暖洋洋地發著懶,一下也不願意動彈,等恍惚間睜開眼睛,看向窗外,不由恍惚了一瞬。

從23區回來時還是冬天,窗外的樹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可現在,已經滿樹的翠綠了。

他坐起身,從床頭拿過衣服,整齊地換好了,而後穿過走廊,來到皇子府邸挑高的中庭。

一路上都沒遇見人。

皇子府邸今日寂靜的厲害,不論是侍者、管家、園丁都不在,府邸簡直像是一座空城,蘭恩略懵了一瞬,可花園又打理地井井有條,枯枝落葉都被一一掃去了,並不像無人看管的樣子。

他靜靜坐了會兒,混沌的思緒終於清晰了些,於是拿起光腦,林佑並不在線,無人回複,蘭恩隻好聯係德文,幾秒鐘後,德文發來一個誇張的表情:“天啊長官,你可算醒了!你有看到今天是幾月幾號嗎?”

蘭恩滑動光屏,距離他有意識,已經足足過了四個多月。

德文:“你剛醒嗎?那快點來審判庭吧,我去審判庭門口等你。”

……審判庭?

皇子府邸離中央審判庭不遠,蘭恩沿著街道前行,往日繁華的街市也不見什麼行人,但走到審判庭附近,人又驟然多了起來,他們紛紛往審判庭中眺望,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等他走到門口,德文恰巧從審判庭繞出來,他麵帶喜色,沿著台階快步走下來,而後一把握住蘭恩的腕子,不等他多說,直接將他帶到了聽審的席位。

蘭恩微微挑眉,之前德文可從來不敢直接上手抓他,他這長官躺了五個月,下屬已經造反了。

然而還不等調侃兩句,德文卻已經將他按坐下來,這位向來沉穩的第三軍上校語調難掩激動:“嗨,彆說那些有的沒得,你先看看下麵?”

蘭恩依言看去,旋即一頓。

他麵前是被告位,用金屬柵欄圍成一個個小格子,坐在聽審席往下看,格子裡的人就像一隻隻跑輪上的老鼠,任人打量。

蘭恩在被大皇子陷害後,也曾戴著鎖鏈,站在這一方小格子中。

但現在,格子中的人卻變了,一水兒的蟲族政要,蘭恩側眸看去,認出了其中幾位,有帝國研究院的高層,銀河集團的董事,還第二軍的軍官,甚至還有他的前未婚夫、利亞姆家族的懷特……而在這一群機關政要中間的,居然是三軍上將勞倫斯。

這回,饒是淡定如蘭恩,也不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看向德文:“這是唱的哪一出?”

德文:“你看看審判台呢?”

蘭恩於是抬眼,隔著候審眾人遙遙看向審判台,旋即,他徹底怔愣住了。

……三殿下?

在主審判身邊坐著的,赫然是林佑。

他換去了休閒的常服,改成了繁複的禮服,正悠悠端起茶盞,半闔的眸子微垂,淺淺掃過候審

的眾人,表情居然冷淡的可怕。

這個時候,他絲毫不像那個嬌矜愛笑的三殿下了。

審判官敲響法槌,審判庭一片寂靜,而這個時候,蘭恩終於看見了光腦上的推送消息。

——“23區邊境黑市偽造販賣成癮信息素一案,今日於審判庭開庭。”

“……”

有那麼一瞬間,蘭恩以為他還沒有清醒。

大皇子勢力盤根錯節,影響廣大,勞倫斯上將也是軍部成名已久的前輩,這些人織成密密麻麻的巨網,陰影籠罩在帝都上方,以蘭恩的資曆想要撼動他們,猶如蚍蜉撼樹。哪怕他豁出性命,也隻能殺死禍首,可要為那些無辜枉死的故人平反,甚至僅僅是洗刷他自己的罪責,也依舊無能為力。

但現在,這些人就這麼被束縛著手臂,扣押聽審?

德文小聲和他解釋:“這五個月發生了很多事,大皇子身死,老蟲皇也去世了,二皇子母族勢弱,勞倫斯上將本想投靠扶持二皇子,哪知道霍伊爾上將動作更快,當夜圍宮,從老蟲皇手上拿了旨意,聯係了參議院,你也知道,霍伊爾上將的第一軍就駐紮在帝都,第二軍救援不及,後麵的事情,都水到渠成了。”

蘭恩:“那三殿下……”

“不能叫三殿下了。”德文打斷,“雖然還未加冕,你下回見到他,得叫蟲皇陛下了。”

蘭恩斂下眸子,一時悵然。

短短五個月,昔日那個睡在他身邊的小殿下,居然已經要登基了。

德文接著介紹:“局勢一穩定,陛下就開始徹查23區邊境的事,‘工廠’得到了消息,想往更遠的星係逃,可它體量那麼大又能跑到哪裡去?霍伊爾上將親自帶人搜的,都快將邊境一寸寸犁平了,然後人贓俱獲,‘工廠’裡所有科研員都押到主星候審,我們還被俘虜的人也就出來了,其中有幾位校官還是老熟人,回頭我們喝個酒吧。”

蘭恩默然:“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他們。”

德文:“嗨,這哪能怪到你頭上。”

他拍拍蘭恩的肩:“哦,‘工廠’也被拖到主星來了,就停泊在第一軍的登陸港口,如果你想上去看看,可以請小陛下帶你看。”

蘭恩挑眉:“小陛下?”

他語調有點不滿。

德文道:“好吧……隻有你能叫行了吧,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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