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頭鯊終於從胳膊的劇痛中緩和過來,他怒罵道:“你他媽——”
還沒等他罵出個子醜寅卯,大門哢噠一聲,在他麵前轟然閉合。
白鬱隨手按下反鎖,鎖芯扣合鎖死,將錘頭鯊的怒罵擋在了門外。
他並不停步,隻是帶著小貓徑直上了二樓,而後打開洗手池的水龍頭:“吐出來,我們漱個口。”
團子剛剛咬了錘頭鯊,滿嘴的血。
小貓一般都是怕水的,如果團子不配合,白鬱準備強行給它刷個牙,錘頭鯊畢竟是黑袍會的成員,而黑袍會在給成員的水裡下毒,白鬱害怕血裡帶毒。
但是團子呸呸兩聲,很乖地湊了過去,用清水吧嘴巴洗淨了,白鬱掰開看了看,小貓也乖乖的任由他看,配合的不行。
但就在他打算把團子放回床上的時候,小貓怎麼也不肯下去。
伊繆爾死死地扒拉住醫生的胳膊,卯足了力氣往他懷裡擠,又擠又蹭,小短腿撲騰撲騰,就是不願意回床上,還豎起尾巴給醫生看:那根漂亮的白金尾巴被拽掉了好幾根毛,而小貓神色萎靡,顯然是被拽疼了。
白鬱歎起,攬住小貓的屁/股將他抱了起來,點點小貓鼻子:“被嚇到了是不是?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伊繆爾掃了掃尾巴。
他不是很想吃東西,他隻是想呆在醫生手臂上。
從前沒有對比的時候,不覺得診所有多好,可被強行拽出去了,他才發現醫生身邊有多麼安全。
白鬱挽著小貓,提著袋子進廚房,袋子裡的青瓜剛剛被打碎了,白鬱就草草切了切,然後將幾種肉放到小貓眼前,問:“你想吃什麼?”
他買了豬肉和青口貝,還有一塊牛肉。
豬肉是豬小排,青口貝的個頭也不小,牛肉則是腰眼肉,有很漂亮的雪花紋理,三種肉價格都不便宜,在伊爾利亞這種不算富庶的城邦,除了貴族,是沒有人會用這些東西喂貓的。
伊繆爾一隻爪抱住醫生的手臂,伸出了另一隻爪。
他輕輕點了點其中最貴的牛肉,喵了一聲。
想要這個。
對公爵而言,牛肉算不上珍貴,但對沒有營業執照的醫生而言,那可能是幾天的工資,伊繆爾未必多想吃,隻是純粹想知道——這塊價值不菲的肉,如果他想吃,醫生會給他嗎?
這些天的愛護做不了假,抱著他的手臂也很溫暖,伊繆爾湖藍的眼睛注視著醫生,靜靜地下了決定:“如果醫生願意,那我……”
那他怎麼樣?伊繆爾也沒想清楚。
他心亂如麻,而另一邊,白鬱握刀的手頓了一下。
伊繆爾心中泛起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澀意,對大部分人來說,貓就是貓,解悶逗趣,但想要吃這些貴重的東西是不可以的,對醫生來說也是這樣的吧?
他抱住尾巴,縮回了醫生手臂上,頗有些悶悶不樂。
……算了,不吃了。
白鬱卻道:“好
吧。”
醫生有點遲疑地將肉翻來覆去:“可以吃倒是可以吃,但這裡頭有牛筋,你咬的動嗎?”
他伸手捏住伊繆爾的嘴巴,看了看他的牙:“小貓,你的牙還沒長全吧?”
“……”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伊繆爾憤怒地給了醫生一尾巴,被醫生一把捏住,無情鎮壓。
白鬱斥責:“我手裡拿著刀呢,彆亂動。”
伊繆爾乖乖縮回了尾巴。
中午,伊繆爾如願吃上了牛肉糊糊,肉被醫生剁的軟爛,可肉裡的筋膜就沒有辦法了,伊繆爾嘗試用牙齒撕咬,但因為他不常做貓,撕咬的動作不得要領,啃了好幾口,都沒啃動。
醫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吧,我就說你咬不動。”
“……”
討厭的醫生!
晚上,伊繆爾再次縮進了醫生懷裡,身上異變期的疼痛全部褪去,而這也意味著,他要變回人了。
他久久的沒有睡去,而是借著窗外的月光,在一片朦朧的冷色調中,抬頭看向麵前的人。
醫生長得當真好看,直鼻修目,輪廓清朗,唇色淺淡,是冷淡中帶文氣的好看。
伊繆爾看著看著,忽然伸出爪子,放在了醫生的唇邊。
肉墊輕輕挨了上去,和淺色的唇一觸即分,明明是小貓自己伸的手,伊繆爾卻像被燙到了一般,忽而收手,踉蹌退出去好遠。
他翻滾的動作進擾了醫生,白鬱從被子裡伸出手,將小貓扒拉回來,扣在懷裡,他閉著眼睛含糊:“彆鬨了,睡覺吧,晚安,小貓。”
伊繆爾輕輕碰了碰他的臉。
晚安,醫生。
*
白鬱第二天一早,沒能看見團子。
他掀開被子,還是沒有。
這可真是稀奇事,他撿到的這隻貓出了名的能睡,每次白鬱做完早餐都還沒醒,今日居然不見了。
白鬱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臥室房門緊閉,窗戶上鎖,小貓應該跑不出去,可他在臥室巡視一圈,居然一無所獲。
白鬱推門而出,他一間間推開二樓房門,從臥室,浴室,到廚房,可依然什麼也沒有。
他快步走到一樓,一樓是診所區域,小貓不願意來,他在這裡裡裡外外找遍,依然沒看見。
66飄在他身後,遲疑道:“宿主,我掃描過了,確實不在,屋內沒有小貓。”
“……”
長久的沉默。
66:“宿主?”
白鬱按住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居然在這個時候跑出去了。”
團子是撿來的貓咪,和後世貓舍寵物店裡養慣了的不同,撿來的貓咪無拘無束,總是會向往野外的。團子會離開,白鬱不意外,可如今伊爾利亞風雨飄搖,局勢動蕩,□□成員在街上遊蕩搜尋流浪貓,這個時候跑出去,可謂九死一生。
他從衣架上扯下風衣,匆匆係好扣子。
66:“宿主要去哪兒?”
白鬱:“找貓。”
話雖如此,他心中也知道希望渺茫。伊爾利亞街巷複雜,民宅密集,要在這裡找一隻貓,無異於大海撈針。
可就在白鬱即將出門的時候,餘光忽然掃到一抹的暗紅,如波爾多的葡萄酒液,璀璨奪目又熠熠生輝,在清晨的陽光下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色彩。
這顏色出現的太突兀,白鬱一頓,朝葡萄酒色的方向看去。
那是窗台下的地麵,被錘頭鯊打碎的綠蘿還靜靜躺在地上,瓷器花盆四分五裂,伴著泥土,昨天白鬱忙著安慰團子,便沒收拾這裡。
而現在,那裸/露的泥土中,卻多了什麼東西。
白鬱輕輕撥開。
一枚紅寶石。
一枚足以買下伊爾利亞中心城區彆墅的鴿血紅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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