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這是大家的用餐時間。

給廚房幫忙的女雜工範妮已經暗地裡觀察了新來的埃洛伊斯一整天。

她眼睜睜看著她一人拿把棕毛掃帚,將整個員工區裡裡外外清理了個遍。

倒不像是哈費克林那樣,隻知四處閒逛,拉幫結派的人。

像是一般沒人在乎的桌椅,她都擦了,不需要掃的屋子,她也一聲不吭地清理。

真一副儘職儘責的模樣。

隻要是個人去問她好,她也照樣臉色和煦地客套回答,有來有回。

那態度,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有靠山。

範妮進入這裁縫店也不久,這兒L的人都愛論資排輩,抱成團相處。

她同樣沒什麼說的上話的,就有心結交埃洛伊斯,萬一能相處的好,還能借她的關係。

大家都長了眼睛,看得出來老霍德華如今走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看著不像能再過一個聖誕的。

據範妮所知,樓上的幾個學徒暗地商量好,若是老霍德華沒了,這店被雷蒙德繼承,那他們就撂挑子,跟著哈爾斯走。

他們看不慣雷蒙德那任人唯親的作風。

範妮作為一個雜工,領頭的是誰也礙不著她發工錢,好不容易進了紐約有名的大店,她不想走。

但若是彆人走了,那豈不是空出來許多的位置?

雷蒙德雖然與哈爾斯不對付,但與妹妹的關係還沒那麼僵持……

學徒和雜工們快要開飯,範妮思索著,從櫃子裡取出一塊桌布去鋪好,又搬出一隻藤編籃子,籃裡有幾摞餐具。

她瞥見埃洛伊斯從倉庫出來,連聲喚了喚她。

“哎,你是叫埃洛伊斯,我記得沒差吧?”

聽見有人喊她,埃洛伊斯走向餐桌,她點頭,見範妮在擺餐具,順口問道:

“沒錯,你是需要我幫忙嗎?”埃洛伊斯屈手指了指她自己。

範妮告訴了埃洛伊斯她的姓名,又將要擺的瓷盤子遞給她一摞,笑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你今早來時我就想要找你說話,看你在做事,沒好意思打攪你。”

埃洛伊斯將那摞裹著毛巾的盤子拆開,每個位置前都擺上一隻。

“我也沒做什麼,隻是熟悉熟悉環境。”她謙虛道。

可總算有人看見她這麼勤快了,埃洛伊斯在心裡腹誹。

範妮笑而不語,另起話頭:“我也剛來不久,你家住在哪個街區?晚上要不要結伴走?”

埃洛伊斯並不想與同事建立太深厚的友誼,特彆還是未來可能存在競爭關係的人。

她謊報了一個地址,說不順路,範妮看出來她刻意保持的距離,但沒說什麼。

將餐具擺設好,幫廚就端著一大盤溫熱的蒜香麵包出來,並搖響開飯用的銅鈴鐺。

除了前頭站櫃台的人,其他人都會先來就位用餐。

埃洛伊斯自動坐在末席,拿了一塊

烤的不那麼焦的麵包,夾幾片肉和一隻煎蛋吃起來。

這夥食已經很不錯了,總比她去年吃的快要反胃的玉米碴子粥和水煮大土豆塊要好。

那範妮坐在她的對麵,中間總想找埃洛伊斯說話。

每次抬眼卻都瞧見,埃洛伊斯正把嘴裡塞的滿滿登登。

一口煎蛋又一口麵包,津津有味時再喝口不怎麼好的紅茶往下順順。

於是,她幾次欲言又止,隻能就這麼作罷。

午後,埃洛伊斯給兩個要留宿休息室的助手換好床單,又洗好茶具,並把床單抱去洗了晾在倉庫的窗子前。

臨近下班前,她將樓上的過道和儲物間也也給清掃好,正在過道裡抖掃帚,撿纏在上頭的一團線。

像一枚盤旋的陀螺,一個人就乾了兩個人的活。

恰好露絲太太從老霍德華那裡拿了樣衣經過,見到她忙,不由頓住腳。

今天哈費克林被雷蒙德支出去跑腿買煙,這會兒L還沒回來,肯定是又在後麵街上的小店裡躲懶。

埃洛伊斯不僅沒有找她告狀,反而一個人做了這麼多事情。

露絲太太看在眼裡,莫名覺得她忽然順眼了點兒L。

她想起,這會兒L本就是要去調兩個雜工跟著出門拎東西的,於是就乾脆招招手,喊她到跟前來。

埃洛伊斯安置好東西,擦了擦手過去,一臉疑惑:“您有什麼吩咐?”

“你準備準備,明天早上來了快些換好衣裳。跟我出去一趟,去給詹爾茨小姐試樣衣。”

埃洛伊斯聞言,先是心裡一喜,她早就想近距離看看,那些權貴的大宅子在這時代是什麼模樣。

可她又想到,這要出門見貴客,今晚她回家裡,還得將頭發洗一遍,也不知道裹著巾子睡一晚能不能乾透。

於是,又繃著臉,抿唇點頭:“好的。”

“嗯,去吧。”

露絲太太看著,埃洛伊斯又麵無表情地回到原地撿線團,她遲疑一會兒L,才走下樓梯。

樓梯下,範妮見了,忙往牆後躲一躲。

方才她縮在廚房裡擦盤子,幫廚趕她去倉庫裡搬煤炭來。

範妮走出來沒有兩步,就聽見露絲太太在樓上過道裡說話的聲音。

露絲太太竟要帶她去詹爾茨家,那可是店裡最重要客人。

範妮想到自己,她都到店裡這麼久了,露絲太太怎麼也不說帶她出去?

可見,這人還是得有關係,即使是露絲太太這樣看著公允的人,也免不得對他們另眼相待。

傍晚,下班時間,埃洛伊斯進入更衣間換下衣裙,穿上自己輕便的窮人衣服,猶如褪了一層皮般輕快。

她在露絲太太那出勤冊子上記名,趁著沒人找她說話,即刻從廚房的後門鑽了出去,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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