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手裡拿著一塊抹布,他挽起袖子正在擦拭二手家具店運送來的櫃台,與此同時,托馬斯訂好的兩台縫紉機也正被送到,勞工正將那兩口木箱往樓上的工作間抬。
“慢點慢點,這個搬上樓,放進左手邊第一間。”
一些從附近巷子裡雇傭來的大嬸在清理地板以及貨櫃上的灰塵,埃洛伊斯則站在一旁,與家具店的人結賬。
原本昨夜的聚餐時,範妮蠢蠢欲動的想辭職來幫助她,但埃洛伊斯將自己的計劃講述出來後,叫範妮與安柏瓦稍安勿躁,他們得留上兩周再辭職。
埃洛伊斯想讓那房東主動違約放棄那一成股份的分紅改成全租金,想讓他不得不同意降租續約。
首先,該如何讓他主動違約呢?那當然是製造一點小小的意外。
埃洛伊斯先按耐住心情,她送走了家具店的人,又出門去,先是抬頭瞧了瞧紐約的朝陽,藍天白雲,又是一個好日子。
“小孩!你過來,我要買份報紙。”她垂首朝街角的報童招手,拿幾個美分換了一份報紙,又在屋簷下將報紙打開。
上麵某個角落裡的板塊,已經赫然登上了她的開業廣告。
過了一會兒,郵局的人又來安裝信箱,並給埃洛伊斯開了一個需要支付的單據,她與人詢問各種寄信和單據的規則,交際片刻,這才回到店裡。
這店鋪原本的裝飾她不打算動,隻是弄來了一些不算舊,漆麵光滑的櫃子擺了,再用一些乳白色簾子蓋窗戶,鋪幾塊昂貴點的地毯,牆上有痕跡的地方,也用畫給蓋上。
至於工作間,那就不需要任何裝飾了,隻要工具齊全就好。
等到下午,靠牆兩邊擺放的櫃台就安置完畢了,她將陳列設計成工字型,中間留出一大塊空地,顯得整個空間都更寬敞明亮。
待店鋪裡臨時雇傭來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托馬斯才帶著一塊他從銅匠那裡定製的一塊刻了字的招牌從馬車上下來。
以及,埃洛伊斯叫他從二手市場搜羅來的兩副陳舊的水晶、玻璃掛燈。
埃洛伊斯正核算過今日請臨時工花了多少錢,站在櫃台裡寫字。
她見托馬斯來了,就叫上二樓正在裝縫紉機的巴頓下來,三人一起將招牌掛上大門側的牆壁,又回到屋裡拆開那包掛燈。
“喏,這是你叫我買的兩副,一副骨架是新的,但玻璃殘缺了許多,一副水晶沒有殘缺什麼,但骨架是破的。”
托馬斯知道,像這樣的店鋪少不了要這些上台麵的裝飾,但埃洛伊斯不打算用全新的,那太貴了。
畢竟她做了老板,得負責壓縮成本。
選完款式後,從布料商訂購的貨,還得明天一早才能送來,在那上頭,她一分錢也不敢省,花了積蓄的大頭,所以,彆處就得簡陋點了。
蹲在櫃台邊拚湊吊燈的三人忙碌清洗了半晌,將那些蒙著灰塵的玻璃鏈子,水晶掛墜都洗乾淨了,才又湊出來一整套,掛上天花板。
有了這個,隻需要在吊燈架上插幾支蠟燭,再靠牆留幾盞煤氣燈,整個屋子裡都會被折射出溫馨的光芒。
不過,相應的花銷也不小。
收拾完畢,已經到了夜裡,埃洛伊斯關好大門,與托馬斯一道回家。
…
黎明時分利茲酒店外,偵探羅伯特匆忙地從馬車上下來,他警惕地壓低帽簷,往晨光微弱的街道四處張望,這才朝利茲酒店的後門走去。
就在昨夜,羅伯特繼續調查杜德他在紐約的一切行蹤,雖然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但他不是完全沒有收獲。
在紐約的地下黑市,一枚戒托上刻有默肯姓氏的昂貴珠寶流了進來,羅伯特的線人第一時間便把這個消息告知了他,惹得羅伯特不敢耽擱,漏夜跨越半個城區去拿到了實物。
書信往來太慢,此事恐怕會說不明白,他打算直接當麵彙報。
作為偵探,羅伯特習慣性隱藏自己的蹤跡,他從來不走尋常路,而是順著酒店後門附近的牆壁,三兩下爬上窗台翻進了二樓的一處通風窗。
自打本傑明夫人來過之後,酒店裡沒有其他客人,很多地方都人跡罕至,許多的員工偷懶,便整日待在負一層混時間,更彆說提早來報道。
此時此刻,即使大搖大擺的走在員工梯裡,一個人影子也不見到。
羅伯特正打算就這酒店的安全性向雇主進言,他四處觀察了一番,正打算繼續往上走,卻忽然聽見道腳步聲。
慌亂之下,羅伯特鑽進了四樓的一處黢黑小房間裡,他選擇將自己關進一道小衣櫥裡避免驚嚇到人,但那腳步聲依舊越來越近。
露易絲提著燈,推開經理上個周剛獎勵給她的小宿舍的門。
她將燈盞放在桌上,光線照亮了這間屋子,她又拉開簾子,將懷裡的季度采購表放在一旁,又起身,打算去衣櫥裡取出工作服來換上。
由於今早就是交工作報告的時間,露易絲天不亮就起床,坐車抵達酒店,帶著她卡著點完成的工作,來到房間裡打算提前複核一遍。
一個年輕的姑娘,想在這麼大的酒店裡站穩腳跟,讓那些傲慢的男同事敬服,就必須得在關鍵問題上不出絲毫錯誤,才能讓他們閉上嘴,看著她步步高升。
故而,總得付出比彆人更多的努力和犧牲,好在受家庭氛圍影響,她的觀念裡已經習慣了身體運行出這樣的行為。
“啪嗒……”
櫃門打開,露易絲打了個哈欠抬眼,忽然驚在原地。
她尖叫了一聲。
穿著格紋套裝,頭戴六角帽的偵探姿態狼狽地從衣櫥裡滾了出來。
驚叫過後的露易絲順手抓起了櫃子上的裁紙刀,已經朝他揮來,羅伯特輕鬆地躲閃過了:
“……你先彆叫,把刀放下,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強盜……”他又往窗邊退了兩步。
聞言,露易絲依舊十分防備的舉著裁紙刀,抵住那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