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裁縫店開門營業的時間在上午。
來到店鋪的第一時間,埃洛伊斯在工作間裡用火漂融化蠟條,按在紙袋封口處蓋上鐵章,趁熱新做好的名片也粘在上頭,這才叫巴頓在附近找個跑腿的小孩,將這東西送去安東尼那裡。
店鋪裡這會兒攏共就三人,埃洛伊斯將設計稿送下去,就返回工作間,打算完成這兩天的散客訂單。
她這裡的定價並不便宜,下單的客人許多都是著急穿著,不願意在旁人那裡等工期的,雖然不要求十分精細,但埃洛伊斯依舊按照霍德華裁縫店那裡工作時養成的習慣和工藝要求來做。
售價三十二美元的罩裙,麵料成本占了一小半,利潤在十幾美元左右,相比起曾經的收入水平並不算少,但現在付完員工薪水也剩不下多少利潤。
她有意讓自個的賬麵看著生意慘淡,便也不敢過分發揮,隻做個中規中矩的樣子。
等到近午,巴頓又將上午接到的零散訂單往埃洛伊斯的工作間裡送,他也依照往常的工作習慣,仔細記錄了客人的詳細信息,甚至有些客人拒絕量體,隻叫他用肉眼來估摸。
“我何其冤枉,若是腰圍不量清楚,那衣服怎麼做得合身嘛。”巴頓委屈巴巴地,他受了客人一頓訓,竟說他連尺碼都瞧不出來。
埃洛伊斯見狀竊笑一會兒,將做好的布片往人台上紮,邊說:“原先在霍德華裁縫店,那些客人都比現在要好說話些,現在可不一樣了。”
就如同普通人逛奢侈品店會畏首畏尾一般,隻會害怕自己露怯。
但若是逛菜市,自然就更會直接的挑揀好壞,有更多的要求,這沒什麼。
埃洛伊斯打算給巴頓想個解決的辦法,便道:“現在的淑女太太們仍流行束腰,個個都比誰更像個沙漏,都把這看的比臉麵還重,不好意思直說也正常。”
說著,她從抽屜裡拿出紙筆,寫下幾組常見的尺碼標準,並用字母表示。
巴頓一瞧,從A到F,六種碼數,每個碼數之間的腰圍胸圍都隔著一寸。
“以後要是再遇見不願意量體的客人,你就叫她看看尺碼表,選字母填上。”
這樣一說,巴頓也就明白了,他前腳剛從工作間離開,樓下特莉便拎著一籃子午餐到了這裡,有煎的腸與麵包,她分發完了,埃洛伊斯叫她在店裡休息會兒,特莉卻搖頭,又忙碌地往門外走,又告訴她,待會兒還得往這附近的馬戲團去送一趟吃的。
即使是不愁花銷的錢,她也硬是閒不下來,態度果決,叫旁人也隻能作罷。
她總算是理解為什麼上輩子能遇見子女做千萬老板還依舊堅持乾保潔的大嬸了,無論人在什麼年齡,都需要被需要。
埃洛伊斯重新回到忙碌的工作中,她依舊在等待吉米上門來找她。
...
一連兩三日,吉米總是問棋友打探那生意人的事兒,他從棋友口中得知,這生意人常年在港口做兩手倒的生意,很是賺錢。
棋友與吉米是個酒肉朋友,又與他吹噓,那生意人得知有一批摘過籽棉花滯留在港口,因為許多問題被扣下了好些月沒人來處理,又說他在那有人脈,能把這批貨出錢,買來,等到冬季裡再販出去,多少能賺上些錢。
吉米聽了,見這事兒有鼻子有眼,像那麼一回事,又動了貪心,便找棋友要來聯絡方式,回家裡仔仔細細的琢磨了一封信,寫給那人,看這生意能不能帶著他來一起做。
次日裡,埃洛伊斯便收到了安東尼傳來的信,並附帶她的稿件設計費。
埃洛伊斯看過信上的內容,知道漁網裡已經有了貨,便又回一封信教他後麵怎麼做。
這天的午後氣溫熾熱,窗外依舊晃眼,看著已經是晝長夜短的預兆了。
她停下縫紉機,見著手上的事情差不多,便拾掇拾掇工具,又下樓去,便囑咐過店鋪裡的巴頓,看了正在製作帽花的黛西,又安排了幾句,這才離開店鋪。
步行至尤維劇院的附近的主街,人流熙攘,這個點還沒到看戲劇的時候,許多人正打算在這附近的酒館飯店裡吃晚餐,再往劇院裡去。
尤維劇院屬於百老彙十幾家大型劇院其中之一,場地可容納千人,整棟樓從外頭看著卻不是很打眼,隻不過門廳外的牆上貼著許多海報,畫麵有些接近穆夏的插畫風格,勾勒著劇院主打的幾出劇目標誌畫麵。
埃洛伊斯拎著一隻細鐵鏈編織的抽繩錢袋子,停留在那對麵的一處小酒館的屋簷下頭,她手裡數出五十美分的硬幣,朝對麵劇院裡穿梭跑腿的小童工招招手,將人喚到街的對麵來。
那機靈的小孩兒奔到了她的麵前,他見這小姐相貌柔美,穿著的衣裳一瞧手工就知道不是便宜貨,便好聲好氣地詢問她:“您叫我做什麼?是想打聽什麼,還是叫我跑腿找人的?”
埃洛伊斯先叫他收了錢,再才彎腰,低下頭在那小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