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1)

歲歲把柔粉色睡裙一遞,躍躍欲試地搓搓小手手,自然大方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黑白分明的雙眸裡滿是期待。

楚婉:……

小團子這架勢,就好像讓她穿起來表演一下?

她埋著腦袋繼續教安年擺弄手影,假裝聽不見,歲歲就會把這件事忘掉的!

可是,小團子卻已經邁著小短腿跑過來,一臉認真。

楚婉的嘴角扯了扯,有點心虛:“就、不穿了……”

“為什麼哇?”歲歲歪著腦袋。

這麼好看的小裙子,怎麼可以不穿呢?

顧驍把歲歲抱到懷裡,再將睡裙塞到行李箱的角落去,用力推一推,塞得更隱蔽一些,一本正經地說:“歲歲,這睡裙不是穿給你看的。”

這話一出,小倆口自己先感受到彼此深深的沉默。

顧驍看著自己抱著的小話癆,一臉無力。

這麼一回答,怎麼顯得他居心不良、彆有用心似的?

小團子懵懵的,平時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今天則是一點都聽不明白。

“那是穿給誰看的呢?”歲歲好奇地問。

“爸爸。”一直在玩手影的安年隨口回答。

“為什麼哇?”

“因為是爸爸買的。”

“那為什麼……”

安年也就隻比歲歲大三歲而已,很多問題都不明白,但為了身為哥哥的尊嚴,他嚴肅道:“小孩不懂的,歲歲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楚婉和顧驍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臉的生無可戀。

歲歲不懂,所以——安年懂?

“哥哥壞蛋!不理你了!”

兩個小家夥一開始鬨翻了,可歲歲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屋裡氣呼呼地轉了一圈之後,又回來玩手影遊戲。

“手影小狗可以張嘴巴嗎?”

“真的可以哇!”

“汪汪汪!”

兄妹倆笑得眼睛彎彎,完全不知道邊上的顧驍和楚婉心中經曆了怎樣的一番波瀾。

小倆口幽幽歎氣。

太不容易了。

……

這天晚上,和媳婦“久彆勝新婚”的顧營長到底還是沒能摟著自己媳婦睡覺。

長達五天的時間,楚婉被歲歲搶走了,小家夥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一時之間怎麼能願意還呢?

他也是想搶人的,可這會兒歲歲不再氣呼呼叉著肚子了,小團子隻是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抱著楚婉姐姐的胳膊不放,小臉頰還蹭著蹭著,可憐巴巴的樣子。

楚婉剛得知歲歲父母的事情,一想到當時被拋下的小嬰兒,心裡就不是滋味,哪舍得再拒絕她呢?

顧營長不是歲歲的對手,在搶人大戰中慘敗,轉頭時,看著依偎在自己媳婦懷中的小不點,沒好氣地輕掐她的小臉蛋:“下次給你買十支鉛筆,跟你哥一樣,天天坐在書桌前學習。”

楚婉“噗嗤”一笑。

就這?

歲歲沒被嚇唬到,學習什麼的,顧爸爸可以要求,但她也可以不聽話!

小團子當著顧驍的麵,帶走了他的媳婦,小腳丫在地上蹦著,彆提有多開心。

顧驍這二十多年,就算是上戰場都沒輸過,可現在就偏拿歲歲沒辦法。餘光一掃,轉頭看向剛刷牙洗臉順便洗了腳丫子回來的安年。

這樣一相比,還是安年更可愛。

顧驍招招手:“安年來爸爸屋裡,帶上字帖。”

他轉頭回房,可誰知道,走了幾步,沒聽見孩子跟上來的動靜。

“安年?”

安年已經變成小尾巴,跟在楚婉和歲歲的屁股後麵。

聽見顧爸爸喊自己,他說道:“我要去聽故事了。”

“砰”一聲,歲歲小屋的門被關上了。

孤零零的顧營長:???

……

顧驍不在的這幾天,安年一直都待在歲歲的房間裡聽故事。

一開始,他就躺地上聽,還聽得津津有味。

可因為楚婉自己小時候打過地鋪,總覺得睡在地上的小朋友怪可憐的,不同意他躺在地上,讓他上來。

可歲歲的小床實在是太擠了,躺不下三個人,一大兩小就隻能像下棋似的,自己找個小角落縮著。

於是就在昨天,楚婉想出辦法,把安年的小床搬到歲歲房間裡。

現在,歲歲的房間不再空落落的了,兩張床一左一右擺著,就像招待所似的,兄妹倆乖乖巧巧地蓋著被子,聽楚婉給自己講故事。

歲歲最喜歡楚婉姐姐了。

她的腦袋瓜子裡,怎麼有這麼多好聽的故事呢?

小房間裡,楚婉溫柔的聲音陪伴著兩個孩子,故事講完了,兄妹倆終於放過自己上下打架的眼皮,慢慢地進入夢鄉。

夜深了,楚婉卻睡不著。

想起今天顧驍說的話,她仍覺得像是做了一場夢。前些天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再盤旋在她的心底,這時的她,忽地意識到,自己之前大概是吃醋了。

為一個原本就不存在的“前妻”吃醋。

孩子們睡得很深。

天氣熱,歲歲不光會踢被子,還會在床上像個鐘擺一樣旋轉,一會兒正著躺,一會兒斜著躺。

楚婉清醒得不得了,思緒飛揚時,一隻胖乎乎的小腳丫翹在半空中,又輕輕落下,貼在她的臉頰。

她失笑,幫睡出“呼呼聲”的小團子躺正。

想起剛才顧驍失落的神色,楚婉想要回去。

起身時,她的動作很輕,幫兩個孩子蓋好被子,赤著腳,走出小房間。

夜靜悄悄的,顧驍已經睡著了。

聽翠珠嫂子說,軍人出任務是很辛苦的,好幾回孟光榮回家,都是癱成泥,呼嚕聲比平時還要大。

但顧驍不會,他睡得很安靜,耳畔隻回蕩著平穩的呼吸聲。

楚婉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躺進被窩裡。

其實有很多話想說,可看著他的睡顏,她連呼吸聲都放輕了些。

皎潔澄澈的月光,灑進房裡。

楚婉看著他的臉。

濃密的眉、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這本來是棱角分明的臉,氣質也英挺,但因為此時他閉著眼睛,睫毛的陰影投在眼底,便收斂了平時的鋒芒。

楚婉這才發現,原來他的睫毛很長,她想要輕觸,但手剛一抬起,就被大掌牢牢握住。

她的呼吸慢了半拍。

身為軍人,顧驍從不讓自己睡得太熟,即便在睡夢中,仍舊戒備。此時他緊緊握住一隻手,忽地感覺到這手很小,柔軟得就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鼻尖飄來淡淡的花香,是雪花膏的氣味。

楚婉想要把手縮回來,但好幾次都是徒勞無功。

白皙纖細的小手被放在他結實的胸口,心跳聲平穩卻有力。

她以為他醒了,卻發現他看自己一眼之後,睡得更加安穩。

……

顧驍是夜裡熱醒的。

三伏天的後半夜,天氣仍舊毫不涼爽,他翻了翻身,不小心碰到楚婉的胳膊。

肌膚柔滑,還冰冰涼涼的。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她已經回房了。

她翻了個身,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上,額間薄汗將發絲粘著白皙的臉頰。

胳膊被捂得發燙,楚婉睡得迷糊,推開他,聲音黏糊糊的:“好熱。”

顧驍徹底清醒,躺在邊上不好動,但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竟更加燥熱。

他起床,翻了翻櫃裡的票證。

……

一大早,齊遠航見到顧驍時,眯起眼睛笑:“顧營長昨天是不是沒睡好?”

就昨晚這情況,能睡好嗎?

對上這促狹的笑意,顧驍睨他一眼,淡聲道:“太熱了。”

“是熱啊。”齊遠航歎氣,感慨道,“我昨天在宿舍裡找了一圈,最後對著窗,好不容易找到個陰涼的地方,打地鋪睡了一宿。”

頓了頓,他又擠眉弄眼地調侃:“顧營長現在有媳婦了,不好兩個人一起打地鋪吧?”

齊遠航的話,一向很多。

顧驍懷疑歲歲平時像個小話癆,就是因為有一陣子齊叔叔經常來家裡,被傳染的。

“你能不能弄到電風扇票?”顧驍問。

齊遠航傻了:“你要買電風扇?可不便宜啊!”

“我們房間熱。”顧驍說,“西曬。”

現在的電風扇不便宜,票也難弄。

一年真正熱的時候也就兩個多月,大家拿著蒲扇熬一熬,也就過去了。再加上搬家之前,他們那房子不朝西,還是能找到陰涼處的。現在就不一樣了,屋裡熱火朝天的,他一個人還熬得住,怎麼能讓媳婦陪著自己熬?

“我聽一個朋友說他們工會前段時間拿了一遝票證來抓鬮,縫紉機票、冰箱票、自行車票、電風扇票、電視機票……都有。”齊遠航說,“但是就算有票,也不是誰家都舍得買電風扇的,改天我去給你打聽打聽,要是彆人不用,就商量一下讓給你了。”

“彆改天了。”顧驍說,“今天下午練完兵就去問。”

齊遠航“嘖”一聲。

打光棍這麼多年,顧驍不喊熱,倆孩子也不喊熱。

現在娶媳婦了,就連一天都等不了,怎麼就這麼稀罕啊!

“行,我去打聽。”齊遠航說,“但是你得請我去你們家吃飯,不能讓我自己去食堂帶飯。”

顧驍挑起眉。

請客吃飯這事,是過不去了。

“可以。”顧驍說,“我給你做。”

齊遠航:……

就隻是想嘗嘗小嫂子的廚藝,怎麼這麼難!

……

楚月是一早拖著行李走的。

行李很重,因為一開始她是要住十二天的,所以帶了一堆衣服鞋子,可現在,才五天不到的時間,她就得回家。

昨天晚上祁俊偉催著她去火車站買票,可到了火車站,壓根就沒票了,白白來回好幾個小時。

折騰了兩趟,回到宿舍靜下來之後,她已經不想走了,和楚婉處不來,大不了就不去家屬院了,她待在宿舍也行。

但沒想到,她沒法再待下去了。

家屬院裡人多嘴雜,軍區雖大,可平時大家就練練兵,沒什麼彆的事可做,因此祁排長媳婦被家屬院嫂子們趕出來的事,很快就傳遍了。

不少人來問祁俊偉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還讓他小心點,彆惹得領導來談話。這麼一來,祁俊偉就想息事寧人,讓楚月先回去。

此時楚月提著行李,心中不是滋味。

她風風火火地來,走時卻灰溜溜的,像是被趕出軍區似的,能好受嗎?

倆口子從軍區出來去坐車時不牽手了,也不膩歪了,因為祁俊偉擔心,他擔心影響不好。

他倆不是在處對象,而是結婚了,都有結婚證的,哪兒影響不好了?

楚月滿肚子委屈,眼圈紅紅的,去等公交車。

他們到的時候,公交車剛開走,軍區偏遠,祁俊偉說至少得等四五十分鐘才有下一班。

火辣辣的太陽快要把楚月烤熟,她板著臉,發誓再也不要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軍裝的同誌騎著自行車經過他們身旁,盯著祁俊偉看。

是他的下屬嗎?楚月挺直脊背,儘量不讓自己看著太狼狽。

“齊副營長好!”祁俊偉敬了個軍禮,中氣十足地喊。

楚月滿肚子火氣。

怎麼誰都是他領導?

“小祁怎麼在這裡?”齊遠航停下車,一隻腳支在地上。

“我陪我媳婦等車,她一會兒去火車站。”祁俊偉說,“齊副營長,您去哪裡?”

“去幫你們顧營長買電風扇。”齊遠航說。

“電風扇?”祁俊偉有些訝異,他在部隊聽說過買自行車、縫紉機的,但買電風扇的實在是少見。

楚月的臉色“唰”一下變了。

齊遠航不知道她的“光輝事跡”,掃一眼,也沒把小祁同誌的媳婦為什麼黑著臉給放心上,隻說道:“先走了。”

直到齊遠航蹬著自行車遠去,楚月的臉色仍舊是難看的。

電風扇?

她娘家沒有,職工大院的鄰居們也沒有。

楚婉才嫁過來多久,不僅吃好喝好,現在家裡還能輕輕鬆鬆添置一台電風扇。

這不是結婚,這是享福來的吧。

楚月低下頭,頭頂被曬得發燙。

太熱了……

可她再熱,也隻能自己憋著。

祁俊偉沒顧營長這麼貼心,更沒他這麼有本事。

……

楚婉不知道顧驍想辦法去給自己買電風扇的事。

一覺醒來,她把兩個孩子送到托兒所之後,就回家了。

一回來,她先把吃早飯時的碗筷收拾好,又去整理昨晚換下來的衣服,一起拿去洗了。

天氣熱,他們房間裡的被單最好也拿去曬一下,楚婉進了屋,剛抱起被單,突然看了行李箱一眼。

小睡裙是顧驍特地給她買的。

她很喜歡,也拿去洗了。

大院裡的嫂子們大多是這樣的,一天到晚的,不是在廚房裡泡著,就是在小院裡洗衣服。

楚婉突然想著,自己接下來的小日子,是不是都要像這麼過了呢?

每天基本上都在家或者上托兒所接送小孩,一天不需要做三餐,有時候一家人會去食堂解決,菜場也不用每天去,雖然天氣熱,可並不是所有的菜多放幾天都會壞,而且顧驍提早回家時,也會帶一些菜回來。

其實楚婉不累,與在寧玉村下地的生活相比,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令她滿足的。可昨天翠珠嫂子說的話,卻像是一個小種子一樣,種到她的心底去了。

翠珠嫂子說,如果她上過掃盲班,能認得字,是可以去找一份工作的。

楚婉不光上過掃盲班,她還念過高中,隻是因為情況特殊,高中畢業就去下鄉了。其實在寧玉村的知青裡麵,她的學曆都算高的。

如果能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應該比現在平淡的生活要有樂趣很多吧。

翠珠嫂子是讓她去找方主任和金主任談一談,但這樣有些唐突,人家為什麼要給她介紹工作呢。

工作還是得自己找。

楚婉決定等顧驍回來,問一下他的意見。

這問題一時之間也考慮不出什麼方向,楚婉想著想著,把衣服洗好了。

他們家晾衣服的地方在二樓露台,她先把被子晾好,再抱著盆,將衣服掛在晾衣杆上。

衣服上有擰不乾的水珠,一件件晾好之後,楚婉看著盆裡的小睡裙。

絲一般材質的的睡裙很柔軟,小細肩帶套在衣架上,晾在最後邊。

但這樣太顯眼了,大院裡的嫂子們要是看見了,又要調侃打趣。

楚婉就將睡裙挪了個位置,掛在了軍裝邊上。

寬大的軍裝擋著,小小的睡裙,被藏得嚴嚴實實的。

……

晚飯時,顧驍說起明天有戰友要來家裡吃飯的事。

“我見過嗎?”

“沒見過,那天去食堂打飯時,齊遠航還在操練場。”

“那齊副營長喜歡吃什麼?我去買點菜。”

歲歲最熟悉齊叔叔了,立馬奶聲奶氣地發言:“齊叔叔喜歡吃肉!他還喜歡吃魚!”

“那我們就做一個小炒肉,再做一道魚湯吧。”楚婉說。

“不用,給他個大白饅頭就行。”顧驍隨口道。

楚婉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怎麼能這麼沒有待客之道呢?”

“魚湯!”歲歲咽了咽口水,“爸爸,我們要好好招待好朋友呀!”

顧驍:……

哪有以電風扇供應票威脅主人家請客吃飯的好朋友!

而且這好朋友還惦記著他妹妹,怎麼看都得給個下馬威才是。

……

作為家裡的大人,顧驍平時跟兄妹倆不會有商有量的。

但楚婉認為想要和孩子相處好,就不能把他們當成小不點,有話得說,有要求也得提。

因此楚婉和歲歲商量著,以後每天給他們念完故事就回房間,不陪著睡覺了。

歲歲眨眨眼睛,嘴角往下彎。

安年說道:“歲歲,大孩子都是一個人睡覺的。”

“可是楚婉姐姐香香哇。”歲歲反駁,“抱著軟軟的!”

顧驍在心底肯定了歲歲。

小丫頭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麼熱的天,自己睡覺涼快,笨蛋才要和大人一起抱著睡呢。”安年繼續說道。

小團子才三歲多,雖然思路清晰,但很容易搖擺不定。

聽完哥哥說的話,她歪著腦袋沉思了一下:“楚婉姐姐可以回去睡覺了。”

楚婉揉揉歲歲的臉頰,轉頭看向顧驍:“你看,孩子都很聰明,好好跟她說,會聽話的。”

隻是她話音剛落下,就聽到小團子軟軟的聲音再次響起。

“歲歲不是笨蛋,爸爸是笨蛋嗎?”歲歲兩隻小手攏在嘴巴邊上,用小氣音問道。

顧驍:?

安年也迷惑了。

兩個小朋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對哦,爸爸如果不是笨蛋,這麼熱的天,為什麼天天來搶楚婉姐姐回去?

……

到了晚上,顧驍在書房都能聽見歲歲生龍活虎的小嗓門。

他站起來,走到歲歲的小房間門口。

以前兩個小家夥都不用哄,自己在床上打著滾兒就睡著了,現在聽著故事,怎麼還越睡越晚了?

其實平時這個點,歲歲和安年都已經被哄睡了,但現在他倆精神抖擻的,一臉困意都沒有。

天色越來越晚了,歲歲還翹著小腳丫,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楚婉姐姐,再來一個!”

楚婉:……

滿腦袋的故事都要被搜刮乾淨,她已經開始口乾舌燥了!

門外的顧驍輕咳一聲,準備用威嚴讓兩個小家夥閉上眼睛睡覺。

可屋子卻突然傳來楚婉輕輕柔柔的聲音。

“我有點累了,現在換歲歲給我講好不好?”

“好哇!”

楚婉幫歲歲把被子蓋好,又伸手到另一張小床,幫安年掖好被角。

“講故事啦!”

孩子稚嫩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含著一口棉花糖,軟軟糯糯的。

四歲不到的小不點,因從小被一群話癆阿姨和話癆叔叔圍繞著長大,所以表達能力很好,記下楚婉之前給自己講的故事,又重新複述出來。

楚婉聽歲歲講著故事,一隻手在她背上拍著,輕柔而又有規律。

小團子窩在她懷裡,心裡想著托兒所小夥伴們念叨過,說他們喜歡在睡前讓媽媽給自己摸摸背。

從前歲歲聽小夥伴這麼說,總是不高興地推開人家,再哭著說自己不想聽了。

因為她沒有媽媽,也沒有人會在睡前溫柔地哄著自己。

可現在,歲歲最幸福了。

歲歲的小奶音,仍舊在講著關於小動物的故事,隻是慢慢地,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她打了個小哈欠,臉蛋在楚婉的懷裡蹭了蹭。

楚婉捋開歲歲腦門上的小碎發,再抬起眸,發現安年也睡著了。

歲歲的小房間裡沒有動靜了,顧驍輕輕推開房門。

楚婉看見他,纖細手指抵著唇:“噓……”

顧驍的眼底染了一抹笑意。

歲歲真了不起,哄睡了哥哥,還哄睡了自己。

“我們也早點休息。”楚婉軟聲道。

……

房間裡光線昏黃,顧驍靠在床頭,隨意翻開一本書。

以前聽戰友和領導說,結婚是多麼多麼有滋有味,他從來都不信。

不就隻是多個人搭夥過日子而已?

可現在,他知道結婚有多好了。

娶了媳婦之後,就連洗衣服、接送小孩、一日三餐,都變得值得期待。

這不是搭夥過日子,因為他知道,並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搭夥,他都能像現在這樣滿足。

房間外傳來動靜,是楚婉回來了。

顧驍幫她準備好扇子,電風扇還沒買到,在這之前,就隻能靠蒲扇湊合一下了。

“哢嗒”一聲,房門開了。

顧驍說道:“這蒲扇給你,熱的話可以——”

所有的話,都被他抬起眸時的那一眼,堵了回去。

楚婉穿上了顧驍給她買的小睡裙。

睡裙是淡粉色的,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牛奶絲的麵料,勾勒出玲瓏曲線,怎麼壓都不會出褶,但太絲滑,沒走兩步,裙擺就掀起一角,露出嫩生生如茭白一樣的小腿,膝蓋窩還泛著淡淡的粉。

她站在原地,有一些難為情,但目光卻仍舊清澈。

小睡裙是為他穿的,每一個送禮物的人,都希望自己的禮物被珍惜和喜歡吧?

“好看嗎?”楚婉的唇角帶著清甜的笑意。

顧驍看著她的時候,腦子像是突然“嗡”了一聲,停止思考。

其實即便要把人搶回來,但他並沒有胡思亂想什麼。第一天就對她說過,不會傷害她,更不舍得逼迫她。雖然已經結婚了,但他會尊重她的每一個決定。

不急於這一時。

可是現在,怎麼可能不急?

“好看。”他的聲音有些乾澀。

“你剛才跟我說什麼?”楚婉走進來,隨手拿起他放在床邊的書,看了一眼。

顧驍走上前,乾咳一聲:“就是這個扇子,給你。”

楚婉抿了抿唇,還想要跟他商量一下工作的事情,突然看出他的神色不太自然。

忽然之間,她什麼都明白了。

“你是不是——”楚婉歪了歪頭,“害羞了?”

“沒有。”顧驍平靜道。

楚婉悄悄看他。

第一次見到顧驍,他看著有些暴躁、不客氣,眼神還很冷冽。之後幾次,在外邊時,他也都是冷淡淩厲,跟誰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看起來並不好相處。

後來熟悉一些,她不怕他了,但也幾乎沒有見過他害羞的樣子。

害羞卻又佯裝鎮定,就更反常了。

“你真的在害羞。”她仰著臉,唇角弧度揚起。

濃密長發披散在單薄的肩膀上,清亮的眸光都變得生動。

“楚婉。”顧驍往前一步,目光變得幽深。

這距離近了些,讓人微微一顫。

楚婉反應過來時,忽地就被他攔腰抱起。

她怔住了,清透的臉頰連帶著耳根都羞紅。

顧驍雙手有力,箍住她嬌小的身體,將她抱回放下。

修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撐在她的身旁,下一秒,手腕抬起。

大掌攀上她纖細白皙的腳踝。

握緊之後,他一扯,將楚婉拽到自己麵前,帶著侵略性地俯身。

楚婉的手,不由自主地扶上他精瘦的腰。

溫熱的氣息撲到頸窩。

她的雙眸濕漉漉,帶著幾分霧氣,睫毛輕輕顫著。

昏黃的燈光被熄滅。

……

第二天清早,歲歲伸了個懶腰。

她揉揉自己雞窩一般的小腦袋,迷茫地看著睡成“大字型”的哥哥。

小團子懵懵的。

歲歲不是在講故事的嗎?怎麼天都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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