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這裡仍回蕩著硝煙和血腥的味道,那氣味揮之不去,令人幾乎都能嘗到空氣中金屬的苦味。

剛剛的混亂景象已不見蹤影,所有的痕跡都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而這一切隻發生在短短幾分鐘內。

相較起來,溫簡言緩過來所需要的時間都要更長些。

右邊的耳朵被槍聲震響,嗡鳴難止,幾乎聽不到太多的聲音,太陽穴上的灼燒感仍在隱隱作痛,即便沒有真正死亡,但是,死亡實感卻並沒有得到半分的減少。

“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回休息室休息一下,我不介意。()”

梅斯維斯善解人意地開口說道。

溫簡言將侍者遞上來的烈酒一飲而儘,蒼白的顴骨上泛出一絲微紅,終於顯得沒那麼死氣沉沉了。

他將空掉的酒杯放回托盤上,抬眼看向坐在桌子對麵的梅斯維斯,嗓音仍然有些沙啞:

“不用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繼續。”

梅斯維斯緩緩地微笑了一下,“那好。”

光潔如新的左輪被遞到他的手裡。

“隨著局數增加,我們的遊戲會逐漸增加一些新的規則,好讓它變得有趣起來。”梅斯維斯一邊打開彈匣,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首先,子彈的數量將不再僅僅隻是一顆。”

說著,他將手探入上衣的口袋,取出子彈。

一枚。

兩枚。

兩枚枚子彈被壓入彈匣。

卡噠噠。

彈匣轉動,子彈上膛。

【誠信至上】直播間:

“……兩發子彈?”

“不是,哥們兒,你在開玩笑??”

“剛剛六分之一的概率主播都中彩了,現在直接三分之一?你他媽的也太毒了吧!!!”

“當然了,既然死亡概率有所上升,擊發的規則自然也會隨之更改,”梅斯維斯麵帶微笑,“從這一局開始,我們可以不再隻將槍口對向自己,比如……”

一邊說著,梅斯維斯一邊慢條斯理地調轉槍口,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自己隊伍中的一人。

“……”

感受到自己眉心處的槍口,No.8的瞳孔微縮了下,但還是直直站在原處,沒有挪動分毫。

梅斯維斯麵帶微笑,輕飄飄地扣動扳機。

“噠”。

左輪發出一聲乾癟的空響。

“哎呀,”梅斯維斯嘖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空彈呢。”

說著,他將槍放回桌上,推向溫簡言。

沉甸甸的黑鐵在溫簡言的麵前停下,賭桌對麵傳來對方的聲音。

“我們的遊戲有三條新規則。”

“首先,不能向對方陣營的成員開槍。”

“其次,一旦擊發的是空彈,且槍口對的不是自己,就要換人開槍,否則即可連發。”

() “最後,要麼賭局的參與者失去一枚籌碼,要麼三枚子彈全部用儘,否則的話,賭局無法隨意結束。”

溫簡言緩緩抬眼。

他看向不遠處的No.8——對方那張娃娃臉仍舊微微發著白。

他收回視線,看向對麵的梅斯維斯:“第一條,你說不能向對方陣營成員開槍。”

溫簡言的嗓音仍舊啞著,但聲線已經冷靜下來。

“但是,沒有規定不能向對方開槍,是麼?”

見溫簡言如此快速地領悟到了遊戲的暗示,梅斯維斯唇角的弧度逐漸拉大:

“沒錯。”

溫簡言垂下眼,拿起自己麵前的左輪。

槍身還在因剛剛的擊發而發著燙,緊貼著他失溫的皮肉,帶來一種近乎疼痛的錯覺。

他抬起眼,掃了自己身後眾人一眼。

再次將槍口對準太陽穴。

【誠信至上】直播間:

“不不不不是吧?”

“啊啊啊啊五分之二的概率,剛剛六分之一的概率主播都中了,這次不是更完蛋!!!”

“救命救命救命!”

手指扣動,溫簡言猛一閉眼。

耳邊傳來乾癟的一聲響。

“噠。”

是空彈。

燈光下,青年的臉色呈現出失溫的白,他的眼睫輕緩地扇了一下,手槍卻並未遠離自己的額頭。

【誠信至上】直播間:

“等等等等,你乾啥!!”

“啊啊啊主播你想乾什麼啊啊啊!!!你瘋了是不是!!!”

似乎同樣料想到了溫簡言接下來的舉動,梅斯維斯的上半身緩緩向前傾斜,整個人壓在了賭桌的邊緣,他的嘴唇上卷,露出牙齒,像是渴望著嘗到更多血腥味的鯊魚,一雙模樣詭異的眼珠緊緊盯著對方,似乎不想錯過整個過程中的半點細節。

溫簡言抬眼,直直地望向他,手指下壓。

他毫不猶豫地再次扣動扳機。

一下子,似乎萬籟俱寂。

“噠。”

又是空彈。

【誠信至上】直播間:

“……靠。”

“……誰懂,我剛剛心臟停跳了五秒。”

“不過我差不多理解主播的意圖了,這恐怕確實是現在最好的辦法了……”

現在彈匣還剩三發,其中兩發是實彈。

三分之二的概率。

溫簡言抬起眼,視線直直看向坐在對麵的梅斯維斯。

足夠賭一把了。

他抬起手,槍口直指對方的眉心。

梅斯維斯麵帶微笑,身體向後靠去,肢體語言十分放鬆,就像是自己現在並沒有被槍指著一樣。

頭頂的強光刺眼至極,氣氛緊繃壓抑到了極致,幾乎令人呼吸不暢。

明明時間是相同的流速,但在體感上卻好像被拉長了數倍,那恐怖的高壓幾乎能將一

個普通人的心智徹底摧毀。

溫簡言扣下了扳機。

下一秒,一道幾乎令人心碎的、乾巴巴的聲音響起。

“噠。”

居然又是空彈。

【誠信至上】直播間:

“……”

“我眼前一黑。”

“完了……全完了……”

“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主播這究竟是什麼運氣,上一把是直接一發入魂,這次是連打三發空彈,而且因為他最後一發瞄的不是自己,開槍的權力一下子又回到梅斯維斯手裡麵了!——他媽的,現在槍裡隻剩下兩發實彈了!!!”

就這樣,隻剩下兩發實彈的槍支被再次傳回了梅斯維斯的手中。

梅斯維斯拿起手槍,露出一個微笑:

“承讓了。”

……

巨大的槍響撕裂死寂,響徹整個賭場二層。

賭桌之上,溫簡言這邊的血色籌碼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啃食,一點點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他隻剩下了最後一枚籌碼。

而梅斯維斯仍然是三枚,一枚未少。

上一次,溫簡言花了差不多五分鐘才蘇醒,而這一次,他花了十五分鐘。

身體比上次更冷了。

四肢變得遲鈍而麻木,像是生鏽的器具。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生命力被明顯蠶食,這一次,溫簡言已經有了自己半隻腳踏入鬼門關的實感——活著的感覺在指尖流逝,呼出的空氣似乎都帶著來自墳墓的冷意。

“你看上去太糟糕了。”

陳默端詳著他,臉色微變。

安辛咬牙點頭:“你不能再繼續了——你隻剩下了最後一條命,梅斯維斯還有三條,情況太差了——你說一句話,我們就立刻結束賭局,無論如何活下來才是第一位的,剩下的我們可以再從長計議——”

溫簡言的目光遲緩地轉了一下,定睛在了聞雅身上,他的嘴唇動了動,嗓音沙啞:

“……過來。”

聞雅的臉色也差的驚人。

但她還是深吸一口氣,附身向前湊近。

溫簡言附了過去,低聲呢喃幾句。

做完這一切,溫簡言揮開圍在自己身邊的其他人,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

賭場二樓的光線明亮至極,照得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如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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