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夭枝是個犟種,字麵意義上的那種。

她能從盆栽這樣的觀賞物修煉成仙,就說明了在犟種這兩個字上麵有多深的造詣。

今日是她成仙以來頭一次差事,上頭開會就開了三日整,放凡間來說就是整整三年,反複來去全是這個這個……那個那個……我們他們……諸如此類的車軲轆子話。

三日的話濃縮成一句便是下凡彆犯事,否則便就叫他們知曉什麼叫腦袋掉得很有節奏感。

好在她這種觀賞物比較耐得住性子,愣是一個瞌睡沒打,全聽完了。

“諸位仙官謹記,萬不可以權謀私助凡人避劫。”

聲音從上空傳來,威嚴空曠,穿透雲層四處皆聞。

夭枝低頭,看著手掌浮現出一道泛光金印,這是仙官的枷鎖,凡間辦事若有差錯,此印便為懲戒。

她頭一次辦差,難免生疏,“如今下凡辦差這般嚴格?”

身旁的仙官壓低聲音,“自是嚴格的,你前麵那位在辦差中對凡人動了情,替凡人避開了死劫悲苦劫,擾亂生死犯了大忌,已被誅滅,那凡人倒是無事,投胎轉生如常,將這位女仙官忘得乾淨,真乃慘絕人寰。”

她歎了口氣,搖頭感歎,“乾我們這行的,還需得看運道,若是運道不好,遇到麵皮生得巧,命運多舛的凡人,少不得會生憐憫之心,愛美之心人皆有,凡間數年這一不小心可不就走偏了。”她說著看過來,“我瞧你什麼都不知曉,你來時可曾去拜過?”

夭枝如夢初醒般,“我們是神仙,還需要拜拜?”

“自然要,我們司命殿下凡辦差講究一個風水,都得去殿前祈求所管凡人相貌簡陋,智商殘缺、性格扭曲,最好處處不討喜,這般我們辦事也端正些。”

“為何?”夭枝不解,“此差事與凡人有乾係?”

女仙官一臉高深莫測,“你必是沒養過什麼小玩意兒罷,就拿那幼貓兒來做比較,臉盤子生得圓潤好看的,難免多得寵愛,價也偏高,你若想要教訓,隻怕也是狠不下心的,它若再委屈巴巴看你,隻怕是金山銀山都要捧給它了,前頭不就是出了這樣的問題嗎?”

夭枝瞬間明白了,她也是觀賞物,但終究是個盆栽擺設,自然也喜歡那軟綿綿的討喜玩意兒。

說話間,便輪到夭枝收取命簿。

命簿在她身前緩緩浮現而出,金色的光暈慢慢拂過命簿,仙氣滿溢。

她接過命簿,翻開來看。

她今次所監管的凡人名喚宋聽簷,因其母不受寵愛且早亡,自幼便備受欺淩,他這一生謀求終不得,機關算儘皆成空,被親近之人背叛,最後死在最為看重的人手上。

這等經曆,性格扭曲必然是跑不了了。

想來她運道不錯,頭一件差事就達到些許要求。

仙官看見她手中的命簿,“不錯不錯,看經曆此人必定性格扭曲,其父其貌不揚乃悅美色之人,其母不受寵必定不是國色之姿,負負得巨負,此人

必定相貌平平無奇,自幼受儘欺淩性格必然扭曲殘缺,你這趟差事穩妥了,必不會步人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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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盆栽這一類觀賞物修煉成仙,心腸可不是一般的硬,腦袋不是一般的鐵。

她千年來,習學素來隻學兩件事,要麼兩敗俱傷,要麼同歸於儘。

舍身取義於她來說過於深奧了……

數道星痕從厚深雲層間散落而下,其中一道星光直直墜落雨霧中。

夭枝從九重天一躍而下,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身處一片暴雨雷鳴中,渾身瞬間濕透。

她輕然落地,一道雷正好劈在前頭樹上,攔腰折斷的大樹轟然一聲倒在她麵前,地麵都震了震。

她迎著雨抬腳就踩進水坑,隱約聞到雨中很淡的血腥味。

她低頭看去,一道閃電劃過一地的血,混著雨水蜿蜒而去,在雨下林中更添詭異。

不遠處傳來刀劍聲,有兩人跑在前方,幾道黑影掠過截殺,黑夜之中莫名可怖。

仙官下凡都會直接投送到所監管凡人處,所以這二人裡必定有宋聽簷。

夭枝看著前麵跑著的兩人,前麵人身著華服長相平平,後麵人著尋常下人衣衫,身形修長,並未看清臉便覺麵皮不俗。

宋聽簷此人不可能缺錢財,那麼必定是前麵那華服之人。

按命數來說,這天下本就不會有雙全的命格。

有絕色麵皮之人必沒有大財之命,有大財之命者必不會有絕色之姿。

若這兩者都有……,那……那算她沒說……

但她研究命數百年,便知道凡人終其一生,大抵都是有缺憾的,他們總會相求自己沒有的,萬變不離其宗。

夭枝思索之時,那華服男子已經跑向遠處。

她慢慢跟上,卻見男子已然倒在血泊之中,黑衣人殺後退去無蹤。

她心下一慌,這差事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她當即快步上前,扶起隻有一口氣的華服男子,“你可不能死!你還有很多苦沒吃完,怎能隨隨便便死了了事?!”

男子:“……”

那男子身受重傷,出氣多進氣少,隻喃喃道,“救公子,快……快走……”

公子?

夭枝微微一頓,此人不是宋聽簷?

她轉瞬一想,很快反應過來,他們二人必是換了衣衫,“你家公子是不是那個好看的?”

那男子當即抓住她的衣袖,雨聲之中隻聽到他堅定道,“快……快救公子!”

夭枝心下一涼,看來她運道不是很好,那身形儀態好像不是麵目可憎的配套設施啊。

說話間,這男子便斷了氣。

夭枝當即回頭去尋,刀劍聲漸近,避月烏雲散開,一道修長身形在林中穿過,似乎受了傷,瓢潑大雨礙了他的步伐。

() 悄然上樹,命簿所記,這雖是追殺,宋聽簷卻是卻被紅顏知己所救,此次沒有危險,乃是豔遇……

夭枝坐在樹上看著,雨聲中夾雜著刀劍而去的聲響,林中看不清麵容,隻能看見宋聽簷修長身形停下。

黑衣人迎麵提刀,頭一抬便看見遠處樹上看見了她。

黑衣人:“?!”

夭枝:“……”

誠然,夜半三更見到一白衣黑發女子掛在樹上確實會有些許奇怪。

她雖是個仙,但也知道月黑風高圍觀殺人現場的,在他們凡間統稱為變態。

而被追殺的那人麵對這般危險依舊不減風度,他順著黑衣人的視線看來,沒有發出任何驚慌求救的聲音,甚至沒有如這些黑衣人一般,有驟然看到變態的驚訝感。

這些黑衣人可都是習慣在刀尖上過活的人,見到她也是驚了一驚。

此人竟不為所動,若不是嚇著了,那就說明他是變態中的變態,她這樣的,在他這裡隻是大巫見小巫。

耳旁隻有纏綿雨聲,所觸之處皆濕漉漉,顯得此處分外安靜。

她看向黑衣人,斟酌語句,“我說隻是路過,你們信否?”

舉刀的黑衣人當沒聽見般開口,“都殺了。”

話音未落,一把刀便飛到她這處,擦過她耳旁,插進她身旁的樹乾上。

夭枝感覺發絲都被帶走了幾縷,這些殺手果然是吃這碗飯的,頗有些激進在身上。

這事能多乾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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