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槐玉說到這處才意識到險些將夭枝原封不動的話說出來,硬生生止住,麵皮子又羞又紅,“……頗為講究,若我有拿手小食,可以一試。”

宋聽簷看著劃出的墨痕,放下了手中筆,含笑看向黎槐玉,溫和開口,“多謝黎姑娘,我過一會兒便嘗。”

常坻當即上前接過。

黎槐玉見他依舊優雅溫潤,隻覺夭姑娘可能對殿下有些誤會,這樣光風霽月的貴家公子吃食上自然不可能尋常。

她見宋聽簷有事在身,便也知情識趣不再久留,“那殿下請忙,我便先去練劍了。”

宋聽簷微微頷首,目送黎槐玉離去,頗為有禮有節。

隻是這一幕在夭枝看來,卻沒有一點眉目傳情的意思。

她雙手交疊於胸前,一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抬眼便看見宋聽簷看過來,微微抬手招呼她過去。

原是看見她了,夭枝倒不意外,繞過花叢徑直過去,到了宋聽簷麵前,有些警惕,“又有何事?”

她如今著實是對宋聽簷有些防備,此人簡直是喪心病狂,硬挨著高燒不退,也要讓她扇一宿的風,讓她到如今看到折扇、扇子類的玩意兒,都恨不得撕碎咬爛。

宋聽簷抬眼看來,“黎姑娘做的桃花酥,先生嘗嘗。”

“那是人家姑娘給你做的,我如何能吃?”

宋聽簷緩緩開口,“為何不能?”

“這……,那……。”夭枝這那半天說不出來,她怕說了,惹了這廝逆反心理,作起來能把自己姻緣都給生生作沒。

夭枝雙手相握於身前,看向彆處嘀咕道,“不知道,與你這愛夜裡折騰人的說不清楚。”

常坻習武之人聽力自然極好,聽得一清二楚,瞬間瞪大眼睛。

宋聽簷慢慢抬眼看來,也不知有沒有聽見,“先生說什麼?”

“沒什麼,我隻是不愛吃甜的罷了。”夭枝搖搖頭,指了他桌上的玉碗,“殿下快喝藥罷,這藥都涼了,沒得又發起熱來。”

“不是有先生在?”宋聽簷輕飄回道,頗為意有所指。

夭枝雙目發直,她樹生擺爛從不許願,如今隻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全凡間再找不出一把扇子。

宋聽簷看著她雙眼發直,不由笑著端起玉碗喝藥,很是和善無害模樣。

夭枝見他喝了藥,便連忙上前端起來桃花酥遞過去,“殿下,這藥太苦,配上黎姑娘特地為你做的桃花酥,可解苦意。”

宋聽簷緩緩開口,眼皮都未抬,“不必了,我喜歡吃苦。”

夭枝:“……”

這廝也不知為何張口就來,夭枝被噎了一下,微微咬牙切齒,“這是人特地為你做的,姑娘心意豈能浪費?”

宋聽簷抬眼看來,“姑娘心意確實不能浪費,你既讓彆人做,便該你吃。”

夭枝放下桃花酥,“我吃什麼?我又不是男人!”

“在先生心裡,我也不是男人。”

夭枝雙眼微睜,心中瞬間驚訝,看向他,長腿窄腰,麵容身姿不沾半分女氣,清雋君子也,“你怎麼不是男人了,你看著就是啊!”

宋聽簷看過來,言辭極為溫和反問,“不是應該算宮中太監?”

夭枝見他這般坦然,突然心生憐憫,靠近低聲道,“我不是有藥嗎,你這可以治。”

宋聽簷輕描淡寫,“不治了。”

“………………--”

夭枝急了,她十分深刻地體會到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受,她看了眼他手腕上的佛珠,這遁入空門的樣子,難不成姻緣線真的要作沒?

她一時著急,直起身聲音都大了些許,“你不治如何娶妻!”

“原是要我娶妻,還是要娶黎姑娘?”宋聽簷緩緩開口,慢條斯理地問,“先生算到了我的姻緣嗎?”

夭枝瞬間陷入了沉默,原來是在這裡等她啊……

夭枝一時語塞,她對上宋聽簷的視線隻覺慌亂,她真是對他放鬆了警惕,竟三言兩語便被套出了話。這一時突然,她也隻能蒼白應付,“倒也不是,隻是覺著你們般配罷了。”

好在宋聽簷心中沒有彆的想法,顯然不過隨口一問便繼續喝藥。

夭枝心中慌亂緩解了些,看著他若有所思。

宋聽簷事辦得太好,宋衷君對他有了幾分忌憚,但他落水之後,一直養病,沒再接手任何事,倒也讓宋衷君安心了些許,也會出於表麵上的關懷,著人來看看他。

至於夭枝,他自然也有了改觀,雖然本人沒有來詢問過她事宜,但下麵的官員每每做事總會來問一句,後頭天象如何如何,可否如此行之類的?

這些官員不可能無視太子,若沒有太子的授意,他們也不敢。

夭枝也就一一說了,反正後頭亦沒有極端天象。

按照命簿裡所寫,太子在禹州必須要立功,那老者不出現也沒有辦法,如今隻要不改變事態發展,就不會有太大的變故。

而她現下緊要的事務就是看著宋聽簷,因為他很快就要麵臨萬般難局……

夭枝看著喝藥的宋聽簷頗為憂心,皇權之下,她要保住他的性命,不知得花多少精力,著實是累人的差事。

宋聽簷見她盯著自己許久,放下手中玉碗,“先生已然盯了我三日,不知為何緣由?”

夭枝隨口道,“沒什麼緣由,就是看看,和賞花沒什麼區彆。”

她說的是實話,這般盯著看,在他們觀賞類精怪中再尋常不過,他們這些花花草草,時常被凡人欣賞,偶爾還會有人作詩幾首讚賞它們的美貌。

夭枝時常會暗自羨慕,因為很少有人對著盆栽作詩……

宋聽簷聞言思緒漸停,顯然第一次被人當花賞。

他看向一旁開著嬌豔欲滴的花,若有所思。

夭枝卻是心中沉重,照時間來說,宮中應當要傳來消息了。

“殿下這般悠閒,難道都不擔心往後嗎?這般情況,水患的功勞可就

全都算在太子殿下身上了,陛下未必知道殿下做了什麼?”

宋聽簷聞言眼睫慢慢垂下,看不清眼裡神情,卻極為溫和純良,“我自幼時便被抱到皇祖母那處,養到如今已是不易,與父皇並不親厚,我自然也盼父皇記得我,哪怕記得我一兩分的好,我亦歡喜,但這般生疏情形,父皇知道與不知道,此間事宜也都是一樣的。”

夭枝疑惑開口,“既如此,殿下為何不與太後保持些許距離,你也可以學太子左右權衡?”

宋聽簷抬眼看來,話間認真,“皇兄身份何其貴重,皇後娘娘與父皇乃是青梅竹馬,鶼鰈情深,皇兄自幼便是父皇親自教導,我如何能比之。

再者,若是因為如此保持距離,豈不叫祖母心寒,往日種種皆記於我心,我隻盼著她老人家長命長壽,頤養天年。”

夭枝想到烏古族的寶藏,又想到接下來的困局,“殿下心思良善,隻是若有人辜負了殿下心意,以其關切之心設局又該如何?”

“旁人與我無礙,隻要不是皇祖母便好。”

可偏偏此人就是他皇祖母啊。

夭枝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覺唏噓。

世事總是如此,所求終究會有出入,事與願違才是常態。

所以不求便不苦,求得多執念便多,執念此物不易多呀。

“殿下!”外頭有侍衛匆匆來到垂花門前,氣都沒喘勻似有要事。

常坻當即過去傾耳聽,聞言麵色瞬間凝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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