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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平息過後,他靠在他懷裡,聽對胸膛內心跳如沸,實在覺得好笑,便伸手戳一戳他的胸膛:“噯,心跳得太大聲,我們要被發了,就怪你啦。”

裴鳴岐不答話,垂目看向他:“你是不是……經是他了?”

樂無涯凝了凝神,決定回答他。

如今天蒼蒼,山茫茫,風吹草低就他倆。

搞不好下一刻,一把柴刀就劈到他們腦袋上了。

就算死了,也得求個白的死吧。

然而,不等樂無涯張嘴答話,裴鳴岐卻打斷了他。

“你不要說了。”裴鳴岐按住他的後腦,又讓他貼在了自己的懷裡,“再抱一下。”

就算他真的經然替代了那個人,又如何呢?

他與他,彆的不說,單是壽數,不相配。

裴鳴岐的懷抱帶著讓人熟悉的勁力:“前段時,我給你爹送了一斤絞股藍茶,理氣化痰的,你爹應該會喜歡。”

絞股藍甚是名貴,自是不必提。

樂無涯腦海裡閃過的一個念頭,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哪個爹?

景族的那個爹,素未謀,早身故。

上京的那個爹,將他生前死後的時算起,他經有整整八不曾回過那個家了。

啊,那應該是江南的那個姓聞人的爹。

“裴將軍太客氣了。”樂無涯道,“隻不過這禮是什麼名頭?”

“感謝他養你養得這麼好啊。”裴鳴岐理直氣壯,“不行嗎?”

他的小烏鴉占據了聞人約的身體,那作為罪魁的自己,理應對聞人約的父親負起養老送終、頤養天的責任。

這是他應該做的。

樂無涯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他是定遠將軍裴鳴岐,我是南亭縣令聞人約。

他們之間,如今就是這樣的關係了。

樂無涯珍重收回了那個擁抱:“下官……感恩無儘。”

二人相對無言,靜靜坐了一會兒,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一聲低低的異響,像是菌類被踩碎後汁液噴濺出的水聲。

樂無涯和裴鳴岐極快對視一眼。

裴鳴岐屏息閉目。

片刻後,衝他比了個“三”的手勢。

有三人呈扇形,結伴靠近了他們。

樂無涯與裴鳴岐的視線在半空觸了一下,就像是隔空擊了一下掌。

隨即,樂無涯單手捂嘴,發出了更加瑟縮模糊的低喘聲,似是小獸,也似是人聲。

……這響動,足夠誘人靠近查看,又讓他們不能確定聲音到底是動物還是人發出的,不至於提前呼朋引伴打草驚蛇。

裴鳴岐捉緊腰間佩劍,一寸寸無聲將劍刃移出劍鞘。

樂無涯則是握緊了白蠟棍製成的箭身。

待一道人影從樂無涯一側緩緩投近,樂無涯估算好二人距離,自斜刺裡一晃,乾淨利落,一箭刺入了他的咽喉。

隨即,他托抱住此人軟癱下去的身體,舉擋在身前,快步向後退去。

果然,這人是負責刺探的,另一人舉著柴刀,隻看樹後是否竄出人,便要舉刀砍去。

結果,他眼睜睜看著同伴脖子上被人紮出一個血洞。

驚怒之際,他顧不上喊叫,拔起柴刀便要砍去——

……沒著人。

反倒是那屍身,被樹後藏匿之人抱在懷裡,做了肉盾。

樂無涯玲瓏的惡毒心思在此時釋放得淋漓儘致:

能趁夜結伴而行之人,是至親的眷屬同族。

他賭這人下不了手砍這具屍身。

他隻需要爭取眼前人一瞬的猶豫,便足夠了。

在樂無涯動手前,有三人正從樹的右側包抄過去。

三人各司其職,本是個百戰百利的穩妥陣型。

沒想到左邊的探查者猝然遭襲,而原本該居中策應的人手握柴刀,愣在了原。

三人勢不妙,正要呼喊出聲,裴鳴岐便及時從樹後鑽出,右手拇指一挑,將行將出鞘的劍反手握於左手,右手握住鞘身,迎直擊!

鈍而重的鯊皮鞘狠狠點中了他的咽喉。

三人一點聲息都沒發出,就此喉骨儘碎,噗通一聲,軟倒在了上。

裴鳴岐左手出劍,行雲流水,一劍斬上了那持著柴刀、不措之人的後背。

樂無涯謹慎自屍身肩後觀看著這一幕,那人柴刀掉在上,忙一腳將刀踢遠,撲上前去,順手抓了一塊石頭,直接塞進了那人嘴裡,堵死了他最後一絲求救的可能,順手一把扯下了他腰間報信用的竹哨,掖在了懷裡。

他簡扼要道:“死透了沒?”

裴鳴岐挨個補了一劍,方才答道:“透了。”

乾淨利落乾完這一票,也是時候該撤退了。

裴鳴岐匆匆用屍身的粗麻衣裳拭乾劍柄血跡,避免滑手,樂無涯還低著腦袋,在屍身腰身上鍥而不舍摸索,便動手戳了一下他的後背:“唉,弄出的動靜不小,走了,換方。”

樂無涯頭也不抬:“等等。”

裴鳴岐有些心急:“還要找什麼?我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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