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長啊,朕要走了(1 / 1)

“阿母,潁陰侯見了我,非要我跟著他學弓。”

“我本不肯,可他一再勸說,說我天生勇力,應當學射,又說騎射乃是戰場之根本,若是連騎射都不知,根本無法抵禦外敵。”

劉長站在呂後麵前,委屈的說著。

呂後眯著雙眼,認真的思索著,她倒不是在思索劉長這番話是不是真的,這話肯定不是灌嬰說的,她在思索要不要讓劉長去學射,當初劉長跟隨蓋公學劍,她是很讚同的,強身健體,當初劉盈也曾被她安排著去學劍。

但是射術就不同了,說起來還是危險,很容易傷到彆人,就像這一次,呂種被嚇暈過去了,若是再歪一些,隻怕就沒命了。

不過,劉長遲早都是要去封地的,雖說唐國並沒有他們大王平日裡說的那麼慘,可的確是最危險的地方,此刻的諸侯王,必須是要跟隨大軍出征的,先前跟陳豨作戰的時候,齊王劉肥都是擔任名義的統帥,跟隨曹參出戰,雖然指揮的人是曹參。

劉長肯定是要學會用兵的,騎射這手藝也不能落下....

呂後沉思了許久,方才說道:“可以學,但是你跟灌嬰學射的時候,不能有他人,平日裡不能攜帶弓,不能私下裡練習,若是傷到人,我就再也不許你學了....”

“多謝阿母!!”

劉長大喜,急忙撲上來,摟著呂後的脖子,蹭著她的臉。

“先說好,你若是敢射傷彆人,我可饒不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

呂後板著臉,不知想起了什麼,“也彆隻顧著玩耍,有時日,多去看看你阿父...”

“看他?我看他乾什麼?我又沒惹事!”

“你這豎子,蓋公沒教你孝順的道理嗎?!”

看到呂後發怒,劉長才無奈的說道:“我去,我去看他...”

當劉長走進宣室殿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濃厚的酒味,他不由得捏著鼻子,嫌棄的撇了撇嘴。

“哈哈哈,朕的乳虎來看朕啦!”

劉邦非常的開心,他費力的掙紮著起身,坐在床榻上,朝著劉長伸出了雙手,劉長笑著跑了過去,衝進了他的懷裡。劉邦將他抱在懷裡,將下巴放在他的頭上,笑著問道:“乳虎何以至此啊?”

“特來看望阿父!”

“好啊!好啊...”

劉邦沒有鬆開他,笑著問道:“宮外可有什麼趣聞啊?”

“這....我整日都是老老實實的讀書,不知有什麼趣聞。”

“放屁!不是說你今日把呂家小子都給嚇暈了嗎?”

“啊?你怎麼知道?”

“彆怕...你那幾個兄長,太過無趣,你給朕說,朕絕不生氣!”

劉長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去找灌嬰,給他說是你們讓我跟他學射的,然後不小心射歪了,險些射中呂種,他被嚇暈過去了...”

“哈哈哈!”

劉邦大笑,並沒有生氣,劉長頓時有了膽氣,繼續說道:“我前幾天領著眾人去合陽侯家裡吃果子,他那個下人凶得很,一路追我們到城南,我就讓灌阿把如意放出去追他,把那下人又一路追到合陽侯府去,如意是灌家的大狗,很威武的,還很聽話!”

“我們在陳侯府裡捅蜂窩,我們跑了,陳侯出來查看,被蟄的一臉包...”

劉邦笑嗬嗬的,並不生氣,劉長便說了一件又一件的缺德事,劉邦聽的捧腹大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就這麼說了半個多時辰,劉長總算是坦白完了所有的惡行。

劉邦狠狠揉了揉他的頭,罵道:“你這豎子!”

劉長咧嘴一笑。

劉邦忽又長歎了一聲,他抱著劉長,說道:“長啊,朕不久之後,可能要外出一段時日啦。”

“阿父要去哪裡啊?”

“不知道,就在各地去轉一轉...”

“能帶上我嗎?”

“不行!”

“那何時回來呢?”

劉邦沉吟了片刻,“等你跟你兄長差不多年紀的時候,朕就回來了。”

“啊?要去五六年??”

“那阿母也要走嗎?”

“她得留下來看著你們啊。”

“唉...”,劉長長歎了一聲,“如意走了,現在阿父也要外出...你會給我帶禮物嗎?我想要一套盔甲!”

“好啊,朕會派人給你送去一套盔甲的。”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但是你要聽話,不許惹你阿母生氣...”

“我知道了!”

劉長大喜,滿腦子都是想著那盔甲,臉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若是思念朕了,可以給朕寫信。”

“哈哈,無礙,阿父你就放心去吧,我那套盔甲要威武一些,曹相的那套盔甲就特彆威風,最好跟他的一樣!”

從那之後,劉長就常常往宣室殿裡跑,幾句話都離不開那個盔甲,看他的樣子,好像巴不得阿父今天就走,明天就把盔甲給他送過來。

其他時候,他還是一如往常,跟蓋公讀書,練劍,跟灌嬰學射,在射擊方麵,他還是挺有天賦的,那把弓,除了劉長,他的夥伴們沒有一個能拉的開的,哪怕是比他年長幾歲的周勝之,也根本拉不動。

練完了箭,自然就是跟夥伴們四處遊玩,借一些好東西。

劉長倒是很快樂,隻是不知為什麼,皇宮內的氛圍卻有些不對,幾個哥哥整日板著臉,再也不敢跟劉長開玩笑,而近侍們更是如此,連話都不敢說,這讓劉長更加懷念如意,沒了他,這宮裡的人都不會說話了!

阿母也是如此,整日整日都不在椒房殿內,也不知在做些什麼,幾次害的自己餓肚子,還得自己想辦法。

宣室殿內,呂後正用絹輕輕擦拭著劉邦的額頭。

劉邦麵色蒼白,躺在床榻上,額頭上冒著冷汗,氣息若有若無,呂後看著他,也不說話,隻是不斷擦著汗。

忽然,劉邦睜開了雙眼,虛弱的打量著周圍,“什麼時辰了?”

“午時,陛下可是餓了?”

劉邦並沒有回話,抿著嘴。

“曹參之後,誰可以擔任相國呢?”

劉邦虛弱的回答道:“王陵可以在曹參之後接任,但王陵智謀不足,可以由陳平輔佐...陳平雖然有智謀,但不能決斷大事,周勃雖然不擅言談,但為人忠厚,用他做太尉吧...”

“那他們之後呢?”

“再往後的事情,你也看不到了。”

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兩人都不言語。

“長年幼,先前阿父阿母逝世,他哭了數個月,怎麼也哄不好,若是朕不在了,你便告訴他,朕外出遊玩了...等他長大後,他自然就明白了...其他的事情,朕已經安排好了。”

“嗯。”

“朕的忌日,讓劉盈來拜見群臣...你仔細打量,若誰有不敬之意,即刻讓周勃誅殺...”

“嗯。”

“南越的趙佗,接受了印綬,臣服與朕,朕離開之後,他必定會試探,不要與他交惡,穩住他,等到各國的情況平定,再出兵討伐他...”

“嗯。”

劉邦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天下剛剛平定,所以朕令各地之民私鑄錢...盈壯之時,可..可廢之...”

“我知道了。”

劉邦說著說著,又緩緩睡了起來,呂後繼續為他擦拭著汗水。

“嗡~~~”

箭矢猛地飛出,正好刺中最前頭的草人,劉長頓時跳了起來,歡呼雀躍。

“師傅!射中了!我中了!”

灌嬰笑著點了點頭,“公子是天生的將才!”

劉長仰頭大笑,迫不及待的再次拿起了弓,準備射擊。

就在這個時候,有下人惶恐不安的衝進了後院,急急忙忙的走到了灌嬰的身邊,在灌嬰的耳邊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

灌嬰猛地大吼。

劉長被嚇了一跳,急忙轉過頭來,看著灌嬰,“出什麼事了?”

灌嬰沒有回答,傻傻的站在原地,渾身顫抖著。

“公子且在院中等候...臣..去去便回。”

灌嬰急匆匆的離開了,劉長卻格外好奇,什麼事讓灌嬰都如此失態啊?

在灌嬰離開後不久,劉長玩了片刻,隻覺得無聊,便翻牆離開了這裡,前往幾個兄弟的府邸,奈何,這些府邸大門都是緊閉著的,他上前叩門,下人也隻是說著家主不在,就慌忙的關上了門。

當劉長返回皇宮的時候,甲士有些無奈的攔著他。

“公子...皇宮正在舉辦祭祀,不能進入。”

劉長仔細的聽著,聽著那依稀傳出的哭聲,“給我讓開!”

“滾開!!”

當劉長衝進了皇宮的時候,處處都掛上了白布,近侍們跪在各個地方,埋頭痛哭。

“騙我...騙我...都騙我!”

“說什麼外出遊玩..騙我!”

“阿父騙我!”

劉長大哭了起來。

“我不要盔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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