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近墨者黑(1 / 1)

“文君啊,這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這也並不違背律法啊,北方本來就在召集商賈來幫著開采,隻是多少的區彆而已,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我能為廟堂出力,定然是全力而為啊!”

鄭季臉上滿是笑容,配合他那出色的相貌,令人看著就心生好感。

他很是親切的拉著衛文君的手,眼裡滿是慈祥與和善。

按著大漢傳統的道德觀念,在迎娶寡婦之後,對對方的孩子也就有了撫養權,大漢律法規定,當雙方結合的時候,雙方對彼此的孩子都有撫養權,除非是分離,不然,就算是寡婦逝世了,那迎娶他的人都要將對方的孩子撫養長大....大漢律法禁止棄子棄嬰的行為,這不是律法上的約束,還是道德上的約束。

漢人不怕違背律法,就怕受到道德上的指責,大漢將道德當作最高的標準,一個違背律法的人未必會被他人鄙夷,但是一個沒有道德的人肯定會活不下去...直接被自己的宗族所排斥,因此放眼看去,除非是少不經事的紈絝,就算那些大豪族,也很少有直接跳出來欺負人,敗壞自己名聲的。

若是鄭季敢不將衛文君當作兒子,那他就要遭受諸多的非議,往後再也沒有人接納他。

同樣的道理是,衛文君對鄭季也有了義務,他必須要對這個繼父尊重,要聽他的話,否則一頂不孝的帽子,可以直接弄死他,若是按著律法,父告子忤逆不孝,最高是可以判死刑的,若是按著道德,在大漢這個道德社會,背負了不孝的名聲,那是舉步維艱,連乞丐都看不起你。

衛文君認真的說道:“阿父有所不知,我不過是為太子養馬的侍人,無甚麼地位,在太子麵前也說不上話...這件事,隻怕是難以操辦。”

鄭季再次說道:“何以謙遜呢?太子對你可是極為寵愛的,總是將你留在身邊,親自教導,如今還能為了你三個妹妹的事情而出手...這點事,對你來說算得上什麼呢?你是不能幫,還是不願意幫啊?”

衛文君平靜的回答道:“是無法相助,此國事也,豈能論私情?”

“說的好,是這樣的!”

鄭季笑了起來,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的說道:“既然無法相助,那我也不找你了,安心留在太子身邊,好好服侍他,要保持這樣的想法,成為有用的賢才,知道了嗎?”

衛文君一愣,急忙拜謝,“多謝阿父理解。”

“看你這說的,我的孩子這般有出息,我怎麼能不理解呢?若是遇到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以你為子,你就當以我為父!”

鄭季說著,又令人拿來了一件新衣裳,遞給了衛文君。

“這是我令人為你做的,拿去吧!”

“多謝阿父!”

“你既然那麼關心你三個妹妹,那就好好照顧她們,往後多來看望你阿母,也要來看望我,這裡是你的家,知道了嗎?”

鄭季又囑咐了幾句,衛文君這才轉身離開了內屋,當他離開之後,鄭季的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反而有些陰冷。

一旁的仆人忍不住說道:“家主,您對他倒是寵愛,看你看看他的樣子,哪裡像是將你當作阿父的,居然還要將三個妹妹接回去,這是覺得她們在家裡會遭受委屈嗎?這是不孝的行為!!應當懲罰他!”

鄭季冷笑了起來,“本以為納了她,就能借太子的勢,不曾想,好處一點沒有,針對和為難卻越來越多了...不過,我也不能做虧本的生意啊,這廝頗得太子的寵愛,隻要我不與他阿母離合,他就是我的兒子...等他建功立業,我也能沾沾光啊,你去告訴那個蠢婦人,讓她不要老是針對人家,勿要耽誤我的大事!”

仆人急忙低下了頭,“唯。”

當衛文君走出內屋之後,並沒有再去後院裡打擾自己的阿母,筆直的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了門口,忽然,衛文君聽到背後有破空聲。

衛文君猛地轉身,就看到木棍貼著自己的身體,狠狠從麵前落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衛文君的眼都沒有跳一下,平靜的看向了身後。

那是一個年紀與衛文君相仿的孩子,模樣與鄭季有七分相似,身材粗壯,手持木棍,惡狠狠的瞪著衛文君,身後有三四個幫閒,直接圍住了衛文君。

衛文君絲毫不懼,打量著麵前的孩子,心裡大概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兄長,何以要如此呢?”

儘管不知道對方的年紀,衛文君還是以兄長稱之。

鄭沘勃然大怒,罵道:“哪個與你是兄弟?!”

“你這仆生子,也敢與我稱兄弟?”

衛文君問道:“那閣下有什麼指教?”

“嗬,指教?就是你這廝害的我阿母整日以淚洗麵,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你!!”

鄭沘大喝了一聲,掄起棍子就朝著衛文君打去,衛文君後退了一步,輕易的躲過了他的棍擊。

“往後我不會再來這裡的,就此停手吧。”

“呸,今日不打斷你的腿,我就不姓鄭!都給我上!!!”

幾個幫閒同時動手,衛文君憑借著自己瘦小的身材,在人堆裡來回的躲閃,愣是沒有挨上一下。衛文君雖然沒有打人的經驗,但是挨打的經驗是很充足的,這些年裡,他先後被劉長,雷被,趙佗等人來回的毆打,躲閃的本事可謂是一流,而這些人的攻擊,比起原先要揍他的那些人來說,簡直無法比較。

看到幾個人同時動手,都碰不到這廝,鄭沘當時就急了,罵道:“你這犬入的野種,怎麼與你阿母那般圓滑?!”

“嘭。”

這次,衛文君沒有動,一把握住了迎麵砸來的木棍,眼神有些冷酷,死死盯著鄭沘的雙眼。

“勿要羞辱我的阿母。”

鄭沘看到他不躲了,大喜過望,叫道:“羞辱了又如何,你個妓生...”

“嘭~~~”

鄭沘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周圍的幫閒們驚呆了,再次怒吼著衝上去,衛文君躲過木棍,木棍被他揮舞的飛起,招招都是直攻要害,打的都是下陰,關節,當他收手的時候,那幾個幫閒全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其餘的仆人姍姍來遲,大聲的叫囂著,很快,就有更多的人來到了這裡,將這裡團團圍住,就在衛文君做好了拚死的準備的時候,有另外一個少年人走了出來。

此人與鄭沘有七八分相似,走到了弟弟的身邊,看了看他的狀態,隨即吩咐道:“將他帶回去。”

仆人們急忙將鄭沘抱起,離開了此處。

鄭奇看向麵前的衛文君,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這件事是沘的不對,自作自受,不會有人問責的,我的弟弟頑劣,往後我會多管教他的,你且走吧。”

衛文君丟下了手裡的木棍,“多謝兄長。”

鄭奇的臉色忽然有些悲傷,“勿要稱我為兄長...自從阿父認識你阿母之後,就再也不曾理會過我阿母...阿父常年在外,從不做事,所有的事情,都是我阿母來打點的,此刻我阿母卻落個不能容人的惡名...阿父還因為你阿母的事情,打了我阿母...為人子,不敢對為父者說什麼...我阿母整日以淚洗麵,我這弟弟,也是一直都忍著憤怒...天下哪有這樣對待糟糠之妻的道理呢?”

衛文君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不會與你為難,但是,我也絕不會接受你們這一家人。”

鄭奇說著,帶著弟弟,轉身離開了此處。

此刻,在劉安的府邸門前。

劉彘擺弄著身上這不倫不類的衣裳,他從未穿過這樣的華服,“兄長,我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啊?”

劉遷站在一旁,也是穿著小兒版的華服,認真的說道:“我仲父說了,見美人時要穿的得體些,說話要很客氣,讓人家知道自己的才學和君子做派。”

他說著,又幫著劉彘整了整衣裳,“這華服是我過去穿的,你可不要弄臟了,我最喜歡這般穿衣了,是不是跟大父很相似?”

劉彘回憶了一下,隨即連忙點著頭,“確實很相似!!”

“可是兄長啊,為什麼要讓美人知道自己的才學啊?美人又是什麼意思?”

劉遷撓著頭,“我也不知道,仲父沒說,不過聽他的準沒錯,仲父可是整個長安最聰慧的人了!”

“那我們要一直站在這裡等著她們來嗎?”

“那要等多久啊,咱們還是先在院落內玩,等她們來了再說!”

就在兩個豎子在院落裡玩耍的時候,衛文君卻帶著自己的妹妹們回到了太子府內,衛文君有三個妹妹,最大的妹妹叫衛君孺,因為年幼時的經曆,故而很是內向怯弱,不怎麼愛說話,第二個妹妹叫衛少兒,活潑好動,不太穩重,而第三個妹妹叫衛子夫,性格有些類似兄長,溫柔和善。

此刻,三個妹妹坐在兄長的身邊,臉上滿是欣喜。

衛少兒忍不住說道:“終於能回去了,我是受夠了那邊,要是再待下去,我遲早要戳瞎了鄭沘的眼睛!”

衛文君提醒道:“二妹,勿要這般言語。”

“兄長,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對我們有多壞,總是變著法子來欺負我們....我很懷念在太子府的時日,阿母又不許我們回去。”

“唉,阿母也有自己的難處,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了,稍後啊,我帶著你們去拜見太子和太子妃,你們能回來,都是因為他們的恩德,要拜謝他們,知道了嗎?”

“知道啦!”

衛文君帶著三個妹妹到達太子府,就急忙前往內屋裡去拜謝太子與太子妃。

劉安不為所動,緹縈倒是對她們很疼愛,大概是她們的遭遇讓緹縈也有些憐憫。

“起來吧,起來吧,不必如此。”

緹縈招呼她們到自己的身邊來,隨即笑嗬嗬的說道:“往後啊,就將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不要讓你們兄長擔心...”

衛文君則是朝著劉安再次大拜,“多謝太子殿下,殿下大恩大德,此生再難報答...”

劉安很是隨意的揮了揮手,“不必如此,是阿父讓我來操辦這件事的...要拜謝就去拜謝陛下吧。”

“陛下??”

衛文君有些驚訝。

劉安板著臉,很是不悅的說道:“也不知是誰跟阿父說了你的這些事情...”

衛文君頓時明白了,朝著太子再次行禮,正要說些什麼,就看到兩個小娃娃闖了進來。

彼此還在抱怨著,“都怪你,玩過頭了,人家進來了都沒發現...”

兩人一路走到了那三個女孩的麵前,隻見兩人都是穿著華服,像模像樣,劉安都驚呆了,劉遷的眼神在麵前的三個人裡來回的轉動,跳過了年紀太大的衛君孺,落在了衛少兒的身上,笑嗬嗬的說道:“在下劉遷,受封為夏王,家父大漢皇帝,為人儀表堂堂,滿腹車輪,見過美人!”

劉彘也是有樣學樣,他看向了年紀更小的衛子夫,“在下劉彘,受封為夏王,家父大漢皇帝,為人姨父,滿腹車輪,見過美人。”

那一刻,緹縈笑得前仰後翻。

劉安的那張臉極為漆黑,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

“雷被!!準備馬車!!”

劉安氣勢洶洶的離開了這裡。

兩個小家夥卻找到了玩伴,聚在一起聊起了天,劉遷好奇的看著衛少兒,詢問著他家裡的事情,而劉彘則是大大方方的吹噓著自己的事,讓衛子夫來聆聽。

衛文君皺起了眉頭,深吸了一口氣。

緹縈笑嗬嗬的調侃道:“現在可曾得知太子對你的心情?”

衛文君恍然大悟。

當太子火急火燎的來到兵學的時候,某位夏王並不在這裡,得知他在厚德殿,太子再次驅車前往。

當劉安闖進了厚德殿的時候,看到劉賜正跪坐在阿父的身邊,聽阿父說著什麼。

劉安幾步衝到了他的身邊,一把抓住他的後脖頸,將他提了起來。

劉良的眼裡滿是驚恐,急忙叫道:“大哥!是我!是我!我是良!!”

劉安再一看,果然是劉良,無奈的丟下了他,嘀咕道:“長得像誰不好,非是這麼一張臉...”

“怎麼,你對這個臉有意見?”

劉長開口詢問道。

劉安看著與雙胞胎極為相似的這張臉,也不好多說什麼,苦澀的坐在了一旁,抱怨道:“阿父啊,這賜是不能不管了,我孩子都被他給帶歪了,不隻是遷,連彘都被帶歪了...讓他繼續待在長安,不出三年,將來的大漢宗室全部都要變成他這般的了...”

劉長示意他且坐一會,隨即再次看向了劉良。

“北地近些時日裡災害不斷,你身為諸侯王,是要去安撫人心的,我不是讓你去就國,讓你去犒勞季公在內的賑災大臣們,就是讓你幫著去安撫當地的百姓,有你這個諸侯王在當地,季布很多事情都會好辦一些...你不必插手任何事情,就聽季布的安排,他讓你做什麼,你便去做什麼,明白了嗎?”

劉良再次點著頭,“我知道了。”

“嗯,那就去吧,做好準備。”

等到劉良離開後,劉安方才狐疑的問道:“阿父要派良前往北地賑災?”

“季布還在那邊忙碌,讓良去看望一下季布,也是幫著去安撫下當地百姓...”

劉長解釋了幾句,隨即又說道:“說吧,因什麼事來找我?”

劉長當然不覺得自家大兒子會因為劉賜的事情就找上門來,那豎子不聽話,揍他就是了,沒必要專程闖進厚德殿裡來。

“阿父,是太尉往南的事情。”

“怎麼,你也覺得太尉會去南邊謀反?”

“當然不是...朝中那些大臣,不過是離間君臣,阿父不必在意。”

劉安認真的說道:“阿父,太尉此行前往南國,身邊沒有什麼親信,南邊的人對他多是驚懼,我想,不如讓我跟著他一同前往,這絕非是因為對太尉的不信任,一方麵是我可以幫著太尉出麵解決很多事情,有我在,事情也會好辦許多,另外,我也可以去看看水軍和開海方麵的事情,將來大漢的目的在海外,可我卻不曾去過那邊...另外就是我的門客,我想借這個機會,培養出一些足以為以後開海水軍所用的賢才...”

“哦,想去南邊啊...可以,但是不能待太久。”

“阿父,我還有一件事,不知是否該說....”

“你說便是了。”

“阿父,過去您曾召集一些造船匠,研發出車船這樣的船隻,可是這在長安造船,終究是閉門造車,不如將長安內的造船匠交予我,由我帶去南邊,南方有諸多不同的船隻,如身毒,扶南等地的船隻,也是各有自己的特點。”

“若是我們能在南邊開設廟堂的造船處,召集天下各地的船匠,包括身毒等地的船匠...在那裡進行研發,或許能有更大的成果...車船之後,大漢的船隻就很少有得到發展,反而是南越和吳國的船隻,卻一直都在提升...我覺得,廟堂的製造能力實在不該弱於地方...我想要在琅琊郡設立廟堂的造船廠,專門為廟堂設計和研發各類的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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