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卷起一陣冷風。
王晏才從思量中回過神。
賀檀拍打著身上的雪花,深吸一口氣,感覺著屋子裡的暖意。大牢裡又濕又冷,坐一整日委實難受。
知縣那老東西,見鬨出了大事,生怕得罪了誰,無論提審何人都拉著他,萬一有人想要來打點,還能將他推出去抵擋,真是沒有一點的作為。
就這樣,還妄想回去做京官?遇到政務就推諉,黨爭卻一個個熱血沸騰,非要弄個你死我活。
還有王晏……
賀檀看著自己這個表弟:“讓你來大名府是幫忙的,我怎麼覺得你來了之後,我反而越來越忙了呢?”
這話自然是在打趣他。
“文書也不看,也不跟著我去牢裡,反而跑去了寶德寺。”
“怎麼?看寶德寺不順眼,一把將大殿給點了?”
“我這邊審著謝崇峻,那邊告訴我,寶德寺失火,你也在寺中,嚇得我直接衝出了大牢,都上馬了,又被叫下來,說你和謝家小娘子都沒事。”
賀檀頗有深意地望著王晏:“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晏放下手中的公文,迎上賀檀的目光:“以我的官職,去巡檢大牢不合適。”
賀檀想罵一聲。
想去的時候,啥也不顧,給自己找借口就用官職來說事。
“來大名府哪裡是幫我,你是自己想摸清楚西北的情形,怎麼?有點頭緒了,就一腳將你兄長踢開?”
賀檀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可哪裡好像又有點不對。
王鶴春不止是為了這些吧?是不是還有什麼私心?
就跟王錚說的那樣,又送狸奴,又讓桑典跟著,還給小報提字。兩個人趁他不備,還跑去了寺中。
賀檀越品越覺得有蹊蹺。
“你不是說,”賀檀低聲道,“要讓我母親來相看謝大娘子嗎?她那般聰慧,我瞧著也不錯,不如就這樣定了,等正旦之後,我就……”
賀檀的聲音戛然而止,王晏那雙眼睛忽然一沉,格外幽深。
“我勸兄長不要動這樣的心思,”王晏淡淡地道,“不管是什麼結果,恐怕都無法承受。”
王晏神情這般肅穆,倒是將賀檀嚇了一跳。
“有這麼嚴重?”賀檀道,“我看那小娘子生得清麗,人又聰明,怎麼到了你嘴中就如此的可怕?”
王晏目光微遠,當年他也這般思量。
“等兄長發現可怕的時候,就晚了。”
許多事,越想弄明白,陷得越深,任憑再聰明都解不開這個結。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十年,若是她再不出現,或許他還要再惦念十年。
隻有等到所有秘密都解開時,當年那樁“遇仙”才能被他徹底放下。
王晏話音一轉:“謝崇峻可招認了?”
賀檀搖頭:“他倒是個嘴硬的,即便用了刑,也咬死那些銅礦石不是他命人放進去的。”
知縣和縣丞可能不明白,證據確鑿,謝崇峻為何非要苦苦堅持?
隻有他知曉,謝崇峻不是嘴硬,是真的覺得冤枉。
賀檀接著道:“不過,用不了多久,謝崇峻就得認罪。”
“從他那裡抓到了朝廷通緝的奸細,他這案子牽扯久了對他不利,最後他八成要承認收買周虎是為了對付謝小娘子,而且還要將罪責丟在自家下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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