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蘇覓正常去上課，去食堂，去圖書館。

今天的課比較滿，所以等到她從圖書館查完資料出來後，外麵已經暗下，暮夜裡還隱隱有霧氣朦朧的感覺。

她沿著回宿舍的必經之路走，可能是天氣冷的原因，這時候外麵的學生並不多。

偶爾路過幾個人，大部分也都是行色匆匆。

蘇覓手揣兜，書被她夾在手肘處，也想趕緊回宿舍暖和暖和。

結果剛走幾步，就看到了熟人。

那倆人的麵孔自不遠處而來，從模糊變清晰，蘇覓還以為看錯了。

何飛跟溫凱從那邊走過來，見到她，都很熱情，“嫂子，這是要回宿舍？”

“嗯，是呢，你們要出去啊？”

蘇覓注意到他們的方向，似乎是要往學校門口去。

“對啊，肖哥說，晚上去吃宵夜。”

沒想到肖玄瑾也在。

何飛主動提議，“嫂子，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

蘇覓擺擺手正想拒絕，溫凱在一旁說，“肖哥來了。”

蘇覓心頭一緊，回頭看過去，肖玄瑾站在不遠處，黑色羽絨服，裡麵套了件紅色衛衣，下麵是條格外寬鬆的褲子，也就隻有他腿長敢這樣穿了。

看起來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手插兜漫不經心，蘇覓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確定，那裡麵是不是正在醞釀著風暴。

何飛看兩人這氛圍，連忙說，“嫂子，你跟肖哥斷後，我們先去點菜。”

說完，帶著溫凱一起先走了。

蘇覓站了會，發現肖玄瑾也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最後隻能自己硬著頭皮過去。

她走的很慢，心裡甚至在想，要是這條路永遠沒有儘頭該多好。

她磨磨蹭蹭一步分成兩步走，肖玄瑾也就那樣等著，沒催促半句。

直到，蘇覓看著他越來越近，也知道沒有時間再給她緩衝了。

過來的時候，她都沒敢抬頭看他，站定後，感覺到了前麵近在咫尺的人，還能看到他衣服上的暗紋，這才慢吞吞抬起頭。

“晚上好啊！”她笑眯眯的，杏眼彎成迷人的上弦月，淌著迷人的流光。

“好。”他眸光幽深，聲音也是淡淡的，平靜到就像冰凍後的湖麵沒有一點漣漪。

蘇覓心裡更加確定了，他一定知道了，要不然不會是現在這樣。

但是他不說，她肯定也不能主動去提。

“你們要去吃夜宵啊？”

“嗯。”

又是一個字。

更像是終結詞，也像斷掉的音符。

蘇覓隻能繼續努力找合適的切入點，連接斷音，“好吧……那你是不是就沒打算叫我？”

這次總不能回答個嗯吧。

肖玄瑾直接沒回答，像是默認了一樣。

好吧，這下斷都懶得斷了，直接閉麥。

蘇覓覺得單是這樣說話顯然是不行了，她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腰，揚起下巴無辜看他，“肖瑾瑾，你這樣不行，女朋友會生氣的。”

“我怎樣了？”他低下頭看她，由著她的動作，也沒推開。

“冷漠，還不理人……甩臉子。”

她倒先開始反咬一口了。

肖玄瑾長籲出一口氣，沒了耐心，“蘇覓……p圖好玩嗎？”

說完，推開她的胳膊，動作挺麻利的，不帶有一絲猶豫。

蘇覓胳膊垂下，視線盯著地麵，心裡暗道，完了，這下好了，都叫大名了，看來真的生氣了。

也是，他討厭彆人騙他，現在多半心裡已經把她定義成騙子了，而且說不定已經在謀算著就此了斷了。

難道今天就是分手夜了？

這灰蒙蒙的天氣，倒是挺襯托氛圍的。

蘇覓覺得不管怎麼樣，她都不容許自己被說分手。

她的驕傲不允許，可得，現在……屁個驕傲啊，回不去家才是最大的問題。

千萬不能讓肖玄瑾先開口。

想到這，她抬起頭，眼睛濕漉漉的，“你知道了？”

肖玄瑾不置可否，看她的眼神不似從前那樣愛意滿滿，瞳孔黑壓壓的沒有半點亮光。

蘇覓嘴唇微微翕動，一臉痛苦無望的樣子，“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心裡特彆沒底，我是村裡來的，沒背景，沒人脈，沒資源，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可是你又整天跟我說起以後，我就擔心啊，我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我那麼做不過是因為我害怕，我想暗示一下我們之間的差距，哪怕你會因此知難而退，隻要能正視問題就行，總要說個清楚，不是嗎？”

說到最後，她情緒有些高漲，甚至帶入其中，眼淚都順勢下來了。

隻是肖玄瑾無動於衷，也沒那麼好糊弄，直接找到了她話裡的漏洞，“正視問題的前提是給我潑臟水嗎？還是說……你就沒把我當個人，根本沒在意過我的感受，是嗎？”

是啊，哪怕是提出兩人之間的問題，也實在沒必要搞這一出，很多迂回的方法都可以用。

但是蘇覓不能自己推翻自己的話，隻能繼續解釋，“我承認我的方法不對，還有些過激，可是我也是太著急了……”

肖玄瑾冷哼一聲，表情裡是對她的失望，一語戳穿了她的心思，“其實你費儘心思，不是想告知我什麼差距，而是想讓我……”

說到這，他停頓了下，聲音帶啞，“……知難而退，對嗎？”

用一張照片發難於他，還口口聲聲控訴他不信任她。

當時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她親口說的他們不是一路人這種話。

還有她當時厭倦到底的表情，他當時就覺得她對待這份感情，已經沒了耐心和期待。

想到這，肖玄瑾越發覺得心裡酸澀不已，抓著她的胳膊問，聲音裹著怒和不易察覺的痛，“告訴我，為什麼想跟我分開？”

“是我哪裡還做的不夠好嗎？你還有哪裡不滿足的，你想要什麼，說啊？！”

肖玄瑾有些失控，抓著她的胳膊力道很緊，蘇覓能感覺到他高漲的情緒和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沉痛。

她失力手裡的書掉落在地。

如果再任由他這麼想下去，怕是很多事情，他都能翻個底朝天，到時候就更難辦了。

現在他隻是覺得她有了分開的念頭，就這樣難應付，如果被他知道從始至終就是一場騙局，那麼……蘇覓不敢想。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再有什麼懷疑了。

至少他現在相信，他們的曾經，他們的回憶都是真實美好的，這就可以了。

想到這，蘇覓看向肖玄瑾，一字一句問，“那你同意分開嗎？”